粗重的喘息声在置物间里回荡了很久。

    夕阳还并未落到地平线以下身心便获得了巨大满足,这属实超出陆战生的预期了。

    事后,陆战生微微躬着身子,下巴垫在贺知的肩上,手放在贺知的p古上,捏一捏,软乎乎的,感觉舒服的不像话。

    “贺知。”

    陆战生蹭蹭贺知的脖子,美滋滋的说:“你真好。”

    贺知也是在平复了许久之后,呼吸才恢复正常,听他这么说,手从他的后背抽开,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开心了?”

    “嗯。”

    陆战生说:“我明天还要,后天也要,每天都要。”

    贺知又拍了拍他的脑袋。“要注意节制,不可以每天。”

    “那不行。”

    陆战生抬起头冲他哼了哼:“我不管,我就要每天。”

    贺知似乎有些无奈,又捏了捏他的鼻子,也没说话。

    不过陆战生看的出来,贺知这是没答应,但也不拒绝,也就是说,就是都听他的。

    陆战生很满意,凑上去在贺知嘴角亲了亲,然后笑着对他说:“贺知,你还挺合适当老师的,站在讲台上的样子可好看了,我喜欢看。”

    贺知嘴角弯了下。“你要不要也去试试。”

    额…

    陆战生想象了下自己当老师的样子,感觉可能不太行,他做不到那么一本正经,而且那些书本上的东西估计没念两句他自己就先困了,去讲台上讲课肯定不行。

    但…

    去干点别的就不一定了。

    “好啊。”

    陆战生坏笑着冲贺知挤了挤眼睛。“那明天放学之后,咱俩就在讲台上试试?”

    一开始,贺知应该是并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站好,然后弯腰下去帮自己和他分别提上了裤子。

    可提完了之后,抬起头来,发现他还在坏笑,好像就明白过来了点什么,当时刚恢复好没多久的脸就又红了。

    陆战生直接又扑上去,搂着他哈哈的笑了好半天。

    搂着抱着的又闹了许久,然后去清理身体。

    清理过后,他俩又重新去把教室打扫干净,整理好书桌。

    等全部工作完成了之后,天早就黑的透透的,已经很晚了。

    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时,陆战生才想起他俩还没吃晚饭,于是打算回知青点吃点东西。

    刚走到打谷场,就看到郑延和宋见他们从知青点跑了出来,佟小雪几个女生也在后边跟着,看样子跑的还很急。

    陆战生立刻朝他们喊了句:“出什么事了?”

    “月茹姐可能要生了。”

    郑延说:“但听说情况好像不太好,我们过去看看。”

    一听这话,陆战生看了看贺知,贺知皱了下眉,紧跟着立刻拉起他跟着大伙儿一起往李月茹家去。

    一行人到李月茹家的时候,那边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其中进进出出的都是些女人,吴常德和村委的几个男人们都在院子外面蹲着。

    陆战生和贺知他们来了之后,也直接被吴常德拦在了院子外面,因为女人生孩子,男人得知道避讳,不能随随便便进去看。

    “支书。”

    贺知对吴常德问道:“里面什么情况了?”

    “不知道咋个情况。”

    吴常德吸着烟袋锅子道:“里头的只说是不好生,还没生出来。”

    一听这话,陆战生直接瞪起了眼:“那你们这都在这干巴巴的等什么呢,赶紧去弄车把人送医院啊!”

    “送啥医院!”

    在吴常德看来,生孩子并不是什么病,没有必要送医院,因为历史以来,石门村的妇女们都是这样在家里生的,有些利索点,有的麻烦点。

    “就你毛病多!”

    吴常德斜了陆战生一眼:“小娃子啥也不懂就少掺合。”

    操!

    陆战生当时就有点怒了,不过发作之前,贺知突然站过去问吴常德道:“支书,现在谁在里面?是大夫吗?或者有接生的经验吗?”

    这直接问住了吴常德。

    没有,村里的老接生婆去年突然得病死了,刚培养的新接生婆这是第一次给人接生,并没有什么经验,不然估计也不会接了这么久都接不出来。

    屋子里传来的哭喊声原本撕心裂肺,很是惨烈,可这会儿突然就没了声儿,感觉不对劲,吴常德没顾上回答贺知,立刻吩咐吴青青去里面问问怎么回事。

    吴青青进去很快就出来了,急的要哭:“爹,刘婶儿说月茹姐可能是难产,孩子生不出来,人都晕过去了。”

    只见听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就都吸了口凉气。

    “还愣着干嘛!去弄车送医院啊!”

    陆战生又朝吴常德着急的喊了一声,刚喊完,看到贺知动了动,似乎是打算往院子里去。

    这回不用吴常德拦,陆战生直接一把抓住了他。“贺知,你要干什么?”

    贺知回头看他,眉间紧锁。“现在再送医院来不及了。”

    “那你进去有什么用!”

    陆战生瞪着眼说:“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要去给个孕妇接生吗!”

    “为什么不可以?”贺知问。

    “你说呢?”陆战生顺嘴道。

    “陆战生!”

    郑延直接过来扯开了陆战生。“贺知哥懂一些医学知识,或许能帮上忙,现在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

    陆战生忽的一下拧起了眉头。

    话虽如此,但宋见也觉得不妥,毕竟这村里的长舌妇很多,原本关于贺知和李月茹的离谱故事就已经很多了,他对吴常德说:“吴支书,还是赶紧套车送医院吧!再晚人可能就不行了!”

    吴常德只好立刻吩咐了人去套车,然后对贺知说:“送医院吧,小贺同志,你别管了。”

    “已经来不及了。”

    贺知又强调了一遍。

    “在生产过程中,若孕妇休克时间过长,会对孩子的脑细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若得不到及时救治,机体损伤导致大出血,便会一尸两命,她怕是等不到去医院了。”

    说完,贺知看了看陆战生,然后直接转身走进了李月茹家的院子。

    吴常德和几个村干部的人还是觉得一个男人进到女人生孩子的屋子里很不妥,他们见贺知进去,还是打算拦一拦。

    而他们一动,郑延立刻过去,直接挡住了他们。

    “吴支书,人命关天。”

    郑延说:“我知道大家在计较什么,但请你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里面晕过去的人是你们自己的女儿,姐妹,甚至是妻子,你们此刻会怎么做,会不会因为大夫是个男人就拒绝医治,而不管她的死活。”

    听了这话,吴常德几个人就停了下来。

    “有些你们与生俱来的认知和习惯,你们觉得没有错,就是应该那样,但我相信只要稍稍动些脑子思考一下的话,谁都应该能明白,我们生而为人,首先应该坚守的是以人道主义为先,不能因为一些腐朽的封建旧思想就对人的生命漠视,就像医院里的大夫给病人看病,从来不分男女。”

    郑延继续说:“希望今天之后大家不要再传播新一轮的流言蜚语,如果无法改变旧观念,就闭嘴不言,至少不要再让孩子们听到那些,给他们学会思考和接纳新的认知的机会,这也是贺知哥当初提出办学校教孩子们读书的初衷。”

    郑延说完之后,吴常德皱着眉吸了两口烟,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话,他吩咐另一个村干部:“挨家挨户通知,让他们别胡说八道。”

    贺知进去之后,没过多久,里面就又有了动静,李月茹应该是醒过来了。

    所有人几乎都立刻松了口气。

    陆战生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松掉了之后,立刻就感觉有些沮丧。

    郑延刚才说的那些话,陆战生不是不懂,他刚才就是没想那么多,第一反应是占有欲作祟了才不愿意让贺知进去,但现在想明白了,感觉自己有些小家子气。

    不知道贺知会不会对他失望。

    里面撕心裂肺的喊声又开始了,所有人也开始跟着着急,因为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陆战生想了半天,回知青点去把他们目前所有的药品都拿了来,然后让佟小雪给送了进去,感觉应该能用到一些。

    屋子里痛苦的喊声几乎持续了一夜,到最后都哭哑了声,院子外的小伙子也几乎来来回回的踱步踱了一夜。

    他们都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新生命的诞生,需要一个母亲经历那样惨烈的痛苦。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快要天明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屋子里传出来,所有来来回回踱步的小伙子们顿时定住了。

    “生了!”

    屋里有人欣喜的出来告诉大家:“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所有人瞬间就都激动的眼眶都跟着热了。

    屋子里面收拾妥当之后,大家一起进去看李月茹和她的宝宝。

    只有陆战生还站在外面,因为感觉自己没脸进去。

    过了一会儿,贺知出来了,看上去很累,像是刚刚去打了一场大仗。

    贺知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陆战生感觉自己有点心虚,往往他心虚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虚张声势,所以没等贺知说什么,他先来了句:“瞧你这样儿吧,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去生了个孩子呢。”

    “…”

    贺知看起来有些无奈,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瞥了瞥:“干嘛?”

    “有点慌。”贺知说。

    他又瞥瞥贺知,目光对视,明白了贺知的意思。

    贺知并不是专业的大夫,没什么临床经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没谱,也会紧张和慌乱,也需要安慰。

    陆战生撅了撅嘴,然后看了看四下无人,就把贺知拉进了怀里。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陆战生说:“你不许对我有意见。”

    “嗯。”

    贺知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舒了口气。“知道了,傻瓜。”

    “…”

    陆战生撅了撅嘴,然后又笑了笑。“见证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感觉怎么样?”

    “很神奇。”

    贺知说:“我很激动,手都是抖的。”

    “那他好看吗,可爱吗?”陆战生问。

    “不太好看。”贺知说:“皱皱巴巴的,跟你刚出生时候一样。”

    “骗人。”陆战生笑着说:“我出生的时候你才几岁啊,记得吗?”

    “记得。”

    贺知说:“在市立医院的产科,三零二病房,你出生的那天我也在。”

    “那不公平。”陆战生说:“我都见不着你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

    “听说小婴孩出生的时候都差不多一个模样。”

    贺知松开他,捏了捏他的脸。“去屋里看看吧。”

    天已经大亮。

    屋子里也点了好几盏灯。

    李月茹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那里,额头上缠了一圈头巾,看起来很虚弱,但搂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却又一脸的幸福。

    郑延他们围在床边看,感觉都很新奇。

    陆战生跟着贺知走过去,看了看那小婴孩,发现确实皱皱巴巴的,还很小,跟个小猫似的。

    陆战生平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但很奇怪的,他看见这个的感觉却不太一样。

    大概是因为这是贺知接生的?

    陆战生想抱一抱,他就问李月茹。“可以抱抱吗?”

    李月茹笑着点了头。

    陆战生就过去了,小心翼翼的把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郑延怕惊扰小婴儿睡觉,压着嗓子对他说:“陆战生,你丫轻点啊,小心点,别给抱坏了。”

    陆战生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儿,然后低头一看,发现小家伙睁了睁眼睛,他立刻惊喜的对贺知说:“贺知,他看我了。”

    贺知嘴角弯了下。

    郑延问李月茹:“月茹姐,你给取名字了吗?”

    李月茹摇摇头,还没取,因为之前并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她想了想,就对贺知说:“小贺同志,你有文化,给娃取个名字吧。”

    “哎好。”

    郑延说:“正好小家伙儿也是贺知哥接生的,贺知哥再给取个名字,完美了。”

    贺知闻言,往院子外看了眼。

    初升的太阳正好爬上了对面的屋脊,院墙外的杨柳又冒了出新的嫩芽。

    燕子在屋檐下呢喃,外面有孩子跑着经过,口中喊着的是昨日新学的课文…

    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模样。

    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

    因四季有春,万物才会此消彼长,生生不息。

    “既然生在春天里。”

    贺知看了看陆战生,又低头看了看他怀里的小婴儿,笑了下,说:“

    “就叫,春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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