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里头并未有人说话,她端着饭菜和醒酒汤进去,一屋子的酒味。
怎的那厢萧正戒酒,这厢褚钰尘醉酒?
“不是跟你说了吗?还来做什么?”
她还未放下托盘,床上胡乱躺着的褚钰尘声色厌烦的呵斥。
不见人回应,褚钰尘这才扶着额,撑起身子看过去,这一看,竟是苏翎。
他吓得连忙将失而复得的娟帕藏在身后,东拉西扯,胡乱将披风盖住身体。
苏翎尴尬的低下头,只晃眼看到他似乎藏了一条丝帕。
“南风说你还未用饭,醉了一整日,我来看看你。”她捂着脸,转身,往屋外走。
当然,白日里她也来看过褚钰尘,那时候他没有脱衣衫,想来,应该是南风后来给他脱了衣衫吧。
嘎吱一声,她带上了门。
在屋外,看着繁星点缀的夜幕,静静的等着。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房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她回头,看着他一如从前那样干净利落,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人情味。
他无奈的一笑,折扇打了额头好几下,“抱歉,我刚刚不是说你。”
苏翎笑:“我知道,但南风多好呀,你也舍得骂人家?”嬉笑一下,她问道:“刚刚藏了什么?”
褚钰尘神色极不自然的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她这般问应该是没看清楚吧?如是想着,心头如打鼓一样,想想都后怕!
“瞧你心虚的,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
褚钰尘颔首,笑容渐渐凝住,他知道,苏翎对下人一向宽厚。
他对南风也并非苛刻,只是今日,南风打断了他好几次美梦。
他看着苏翎,心道,是梦见她的美梦。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堵在门口,苏翎往里边张望,“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合着的折扇挠耳拢发,看着苏翎,不怕你家夫君吃醋?不怕人言可畏?
苏翎切了一声,打了他肩头一记小拳拳,“难不成你还会对我一个有夫之妇起心思?”
她推开他,“我要看着你把醒酒汤喝下去。”
褚钰尘看着她进屋,好在南风应该给他把那些喝空了的酒坛子收拾掉,不然邋遢的屋子,真不敢想象会不会吓到她。
褚钰尘跟在后,笑意点点,端起醒酒汤,一饮而下,倒置了空碗。
苏翎点点头,“南风说你心情不好,为什么呀?”她一边说,一边去打开窗户。
晚风从门进来,又从窗户出去,如此循环,不会儿屋子里的酒味散了一大半。
没听见褚钰尘说话,她才坐在他跟前,看着他如何优雅的进食,看得褚钰尘面色腼腆。
曾经,也不是没人这样看过他进食,但是如她这般,眼神纯真,看似毫无欲念,又令人不免觉得炙热的神色,他是头一回见。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苏翎故作惊讶的说:“南风说你心情不好,我看着你倒像是有什么喜事。”
褚钰尘看着苏翎,有一阵失笑。
不是有什么喜事,而是因为看到你,好久未曾和你这般近距离的独处了。
他推开饭菜,看向苏翎,“阿誉呢,没回来吗?”
如果刘誉在,小翎儿早就和他的夫君腻歪在一处了,哪有时间来管他这个知己。
苏翎点头。
答案也是意料之中的。
看着她手托腮,定定的看着自己,褚钰尘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苏翎摇头,只是情绪上有些低落。
褚钰尘此刻才看出来,以为她担心刘誉,说道:“近来贤王自己的麻烦事一堆,你不必担心阿誉。”
上回,他和刘誉抓了不少刘祁的把柄,这些把柄够刘祁喝一壶,安分不少日子。
苏翎自然也知道,夫君也是和她说过的,贤王并未讨到多大好处,这些日子都想着法子在老皇帝跟前表忠心呢。
看着心不在焉的点头,褚钰尘问道:“你还有什么心事?”
他打开折扇,在胸前微微扇了扇,似不经意的说道:“你和阿誉都是我重要的朋友,不如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呢?”
“你帮我?你怎么帮我?”
“小翎儿,你可知道,你近来不对劲。”
苏翎无语,她知道啊,当然知道啊!
“阿誉他很担心你,你自己呢?你怎么想的?”
苏翎看着桌上的茶壶,拿了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喂到嘴边发现是酒。
她眉头微微蹙起,褚钰尘察觉不对,提了茶壶过来闻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摊摊手:“我让南风沏壶茶来。”
他刚起身,谁知道苏翎直接一口闷了。
“你……不怕醉了?”他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印象里,刘誉不让她与外人喝酒的。
只是,苏翎对他翻了个白眼。
大意是,你瞧不起谁呢?大有劳资千杯不醉的架势。
“阿褚,你也太丧尽天良了,御贡酒你就自己偷着喝!”她鼓着腮帮子,将他当做吝啬鬼一样看待。
褚钰尘失笑,倒不是他吝啬,他给阿誉就送了不少。
“在庆丰,在知味斋的饭桌上,你怎么说的,到了京畿你要送我御贡酒的,结果自己在这里偷偷喝了好几坛子,连茶壶里都是御贡酒。”
褚钰尘十分汗颜,“那个,我送给阿誉了,你不知道吗?”
苏翎蹙眉,摇头表示不知,“送给夫君的又不是送给我的,是你亲口承诺要送我的!”
他呵呵一笑,一阵清风吹来,衣袂飘飘,他笑着的样子如仙子下凡。
跌卓在凳子上,他放下折扇,看着她发笑,却是什么也不说了。
到底小翎儿是阿誉的娘子,他和她之间是要保持距离的。
他多想啊,多想将所有她喜欢的东西都送给她。
所有她喜欢的东西,他知道她喜欢黄金白银,他送了好大一箱子,曾和李桃儿旁敲侧击过,问小翎儿喜不喜欢他送的大礼,李桃儿是怎么回答的?
李桃儿说:“都放在库房里了,夫人恐怕都忘记了。”
她都忘记去看他到底送了什么礼了……
这番想着,苏翎又喝了杯酒,很是满足的样子,拿了布菜的干净筷子,夹了一口菜吃。
“小翎儿……”褚钰尘从新坐下,看着她,“你不对劲,你有心事。”
苏翎眨巴着嘴,“嗯。”
她是害怕,害怕一觉不醒,害怕忽然离开这个世界,所以烦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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