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门。
几百年前,乃是一个玄灵之气修炼的门派,曾经叱咤风云,弟子无数。
但,随着时光推移,能修炼玄灵之气的人少之又少,越发的败落。
曼珠门内,天然的洞穴,加之经过打磨,留有石窗,其内还算开明。
曼珠门大殿,十分的开阔。
最上头,有一把宽大如贵妃椅那般的长椅。
长椅旁边,一尊栩栩如生的仙鹤顶着一颗闪耀着光辉的夜明珠。
稍暗之处,都被夜明珠照耀的满室生辉。
白发男人随意的躺在上边,扶着额头,不去看底下哭哭戚戚的梦姑。
良久才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裴正清他的心不在你身上,即便你付出一生,可得到过他正眼看过你一次?”
梦姑的眼泪扑簌簌的,一次次的滚落,眼睛都要哭瞎了,“爹爹,我和娘一样,此生无悔。
当年,娘不也痴心于你,还不是让你辜负了,还为我取名不悔,因为她无悔……”
雪无尘眉眼无所动容,“既是无悔,你回来做什么?求我做什么?”
梦姑道:“我带回了阿清的骨灰,我要爹爹救救他。”
雪无尘这才抬眼,视线落在梦姑面前,放着的陶罐,“一把白灰,何以复生?”
梦姑道:“我知道,爹爹可以令人重生,爹爹可以叫他重生。”
雪无尘道:“你可知当初我为何要将他逐出师门?”
梦姑哑然。
她当然知道,在裴正清陪赵倩嫁人大越和亲之后,没多少年,赵倩死了……
自那以后,裴正清便回了一趟师门,偷到师门的重生之秘术,遂被爹爹逐出师门。
“重生,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事,凡行此逆天之术者,必反受其害。”
梦姑哪里肯听,“我只要他活,我只要他活……”
雪无尘如若无闻,继续说道:“他素爱写手札,他的手札你可看了?”
梦姑微微发颤。
他的手札,前些年是对赵倩的爱慕。
后来是对赵倩的爱慕……
再后来,还是对赵倩的思念与爱慕,以及如何日思夜想的想要重生回到赵倩和亲之前……
她哪里看得下去。
正是这个时候,雪无尘已经从上位走了下来,伸手。
梦姑犹豫着,泪眼婆娑的,还是拿了出来,“你若毁了,不悔也不能活了。”
雪无尘拿着,翻阅了一下,找到两年多前发生的事情,指着那处给梦姑看,“这便是重生的代价……”
梦姑颤巍巍接下手札。
顺着雪无尘指的地方看下去,除了记录他对复活赵倩的执着,便是关于重生之人,贤王刘祁的事情。
“这……”
“怎么会这样?”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梦姑的眼睛忽明忽亮,眼前一黑,霎时看清不事物。
雪无尘捻了一个决,一束玄色之光,打在她的额前。
梦姑瞬间晕眩之间,雪无尘在她倒下去之前,不过眨眼间,就将人抱在怀里。
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不免自嘲。
不悔,不悔,果然和她娘亲一模一样,痴情且长情,决绝又不计回报。
“刘祁是重生之人,他前世最爱的女人,今生却成了前世宿敌的女人,这就是重生的代价吗?”
雪无尘没有说话,又有谁能真正看破天机呢?
但,未免梦姑看不破,死命纠缠,于是说道:“天命不可违,即便重生一世,也是和前世一样的结果。”
“可,那个叫苏翎的女人,她还活着!”
这一点,倒是让雪无尘有些意外的,除非,按道理,两人重生,带着前世的记忆,怎会嫁给前世的仇敌?
除非重生之人换了人。
“爹,你可以救阿清的,对不对?”
雪无尘摇头道:“你以为违抗天命如此容易?天时地利人和,少一样都不能成事!
他本就违反天道,如何能逆天重生?”
梦姑不听,哭得令人心烦。
雪无尘怒斥道:“当年我与你阿娘深情不负,一场疾病差点夺走了你阿娘的性命,我逆天改命之后又如何?”
“除了多一个你,你阿娘还不是香消玉殒?”
“你只爱你自己……”
“你只爱你自己!当年,若你肯为娘亲施法,肯受反噬,肯受半点天谴之罚,阿娘不会死!”
“她不会为了让我活下去,自尽而死!”
梦姑嘶哑着喉咙,绝望的指责。
若不是为了阿清,她此生是不愿意踏足君山的,更不会回到曼珠门来。
“住嘴,放肆!”
雪无尘冷了脸,不想她多话。
脑海里,不断想起不悔出生时的情形。
心爱的女人,宠爱的女儿,以及他不能舍弃的不老容颜。
一幕幕的在脑海里重放。
他想,若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和当时一样的决定吧!
那个傻女人,手持短匕,抵在喉咙用她的命救雪不悔的命……
梦姑道:“阿娘仙去,足有四十四年之多,连我都老了,而爹爹却容颜依旧,除了一头白发,连一丝皱纹都不曾长。”
“爹爹这番本事,岂会救不活阿娘?岂会救不活一个阿清。”
“只是不悔在爹爹心中无足轻重,阿娘在爹爹心中无足轻重,阿清这个曼珠门的徒弟更加的无足轻重!”
雪无尘不温不火的,眼底一片冷然。
“你知道什么?旁人说的便是真的吗?裴正清已然成为尘灰,魂魄早已四散,你让我如何令他重生?”
看着梦姑,雪无尘觉得,她真是疯魔了!
梦姑苦笑着离他远一些。
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你只爱你自己!我知道,阿娘也知道!”
“既如此,那我就学阿娘,死在爹爹的面前,只求我死之后,爹爹能将我和阿清葬在一起。”
“让那个姓刘的少年血祭我二人,以安阿清泉下瞑目!爹爹可应否?”
梦姑心寒至极。
她是知道的,真正该死的人是刘誉和苏翎,那个刘秀只不过是个倒霉的送死者。
但,她抓不到刘誉和苏翎!
只有抓这个有着大越皇室血脉的刘秀,让他的血祭奠阿清!
她有些动摇,看着雪无尘,“爹爹当真没有办法?”
雪无尘甩袖,“天命如此!”
父女二人对视良久。
梦姑手中的匕首也一点点的割破她的喉咙,决然的,下一刻就能割喉而死。
雪无痕手紧紧的捏了一下。
转移话题道:“那个人的血,血祭了又有何用?即便阿清九泉之下有知,你真以为他会稀罕那个人的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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