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皎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一时怒火涌上心头,剧烈的咳了起来。
鱼滢焦急的为苏皎皎拍背, 一边忙问着:“萧美人区区一个美人, 怎么敢贸然动了娘娘的人?咱们娘娘再失宠也是正三品的昭容!岂是她说折辱就折辱的!”
凌霄是苏皎皎心腹,早已被瑶仙殿众人视为家人,如今好端端的不过是去告个假就受人如此折辱,实在是可恶!
鱼滢满脸的怒容, 气不过说着:“娘娘别急, 奴婢这就去看看是否属实, 若真是如此, 奴婢便找皇后理论,若是皇后包庇,奴婢就去求见陛下,这天底下难道失了宠就没有了王法不成?!”
前来报信的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 眼眶含着泪, 殿内的气氛如同凝了霜一般,冰冻到了极点。
苏皎皎紧紧抓着鱼滢的手,大口地呼吸着, 将咳嗽喘息平复了下来,咬牙说着:“没用的。”
“你没听她说么, 萧美人将人扣了下来要打板子,如今正在凤仪宫里头。”
“萧美人吃过我这的亏,我又有她的把柄,她不敢这么冒进。可若是皇后在跟前明里暗里为她撑腰,你说她敢不敢?”越是要紧的关头越是要冷静, 苏皎皎脑中分析局势, 迅速得镇定下来。
她眼底一片冰寒, 盯着门外的方向冷声道,“皇后如今正是得意的时候,不会在这个时候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鱼滢有些听不明白了,她怔了怔,问着:“那您的意思是……?凌霄没事?”
苏皎皎掀开被子,原本就惹人怜惜的容貌上更添三分苍白的病容:“恐怕她是要拿萧美人当刀使,为的是要逼我亲自去。”
是逼她亲自去告假还是逼她亲眼看着皇后风光,苏皎皎不得而知。
可她只清楚一点,若她今日不去,无辜的凌霄哪怕原本只是为了逼她前去而故意舍下的圈套,也会因为她不遂皇后的意而真的受到莫须有的处罚。
如今陛下厌极了她,皇后又视她为眼中钉,无数的人都想踩她一脚来博得帝后的欢心。
哪怕苏敞如今在朝中还是皇帝宠信的重臣,再大,又如何大得过皇帝和皇后去。
何况苏敞和她本就不亲厚,她人在高处时内外联手,如今她没有了价值,苏敞也未必会继续将她这个所谓的女儿放在眼里。
苏家还有两个嫡女一个嫡子,那才是他如今的心肝肉呢。
鱼滢看到娘娘这是打算起身去凤仪宫,当下便跪在了她脚边,红着眼劝:“娘娘!您如今生病受不得冷风,若是出去一定会再发起烧的,就算凌霄知道了您为她拿自己的身子冒险,您让凌霄如何心安呢?”
周围的人均跪下来,仰头劝着:\"还请娘娘保重玉体,不要以身犯险。\"
苏皎皎轻轻将她的手推开,转身去换上衣服,温声说着:“你们都是我珍视的人,如此情景,我如何坐视不理?受了风寒就好好养着,皇后也不会真闹出人命来。”
“时间不等人,快些来帮我,凌霄就能少一分危险。”她柔柔说着,面上因为咳嗽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鱼滢心疼的流着泪,却知道娘娘最是倔强,她决定的事无人能改,便咬牙站起身为娘娘多穿了几层里衣,选了最厚的一条披风给围上:“娘娘,奴婢陪您一起去。”
昨日大雪,今日雪停。
化雪是最冷的,就算穿的再多,也难挡寒气。
鱼滢此时悲愤交加,对皇后一党可谓是深恶痛绝。
出了这样的事情,身后的鱼霭和凌云也上前要陪着苏皎皎一起去。
多去一人少去一人也是一样的,只是跟着多少让她们也放心些,苏皎皎便不曾拒绝。
推开宫门,外面刮起凛冽的冬风,
带着化雪时的寒意,从脖颈和袖口灌入身子里,冷得她浑身战栗。
从关雎宫到凤仪宫的距离不远,但苏皎皎身子虚弱,如今又起了低热,走起来便格外的艰难。
她强撑着身子走过去让人通传,远远地便听见从里头传开银铃般的笑声。
通传的宫女足足进去了一刻钟才出来,屈膝说着:“珍昭容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进去呢。”
苏皎皎这时候已经在寒风中足足站了一刻钟,这么冷的天气,她手中的手炉都已经凉透了。
旁边的鱼霭狠狠瞪了一眼那通传的宫女,扶着苏皎皎说着:“偷懒的奴才!昭容娘娘如今身子不爽,竟也敢让娘娘等这么久!”
苏皎皎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鱼霭的手背,等迈进门槛,扑面而来便是一阵暖意,她几乎冻僵的手指也堪堪灵活了些。
屋子里穿着各色宫裙的妃嫔坐了一圈,都是熟面孔,再一垂眸,瞧见被人押着跪在角落的凌霄。
看到苏皎皎进来,凌霄坚韧不屈的神色顿时有些震惊,眼眶里带上了泪光:“娘娘如今还病着,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坐在位子上的萧美人见苏皎皎真的来了,想起小福子的事有一瞬的心虚,但一看如今里头还坐着这么多人,皇后又在主位上,胆子也壮了起来,梗着脖子讽刺道:“兴许是珍昭容听说了自己贴身的宫女犯了错,想赶来游说吧。还真是主仆情深呢。”
苏皎皎虽带着病态,眼神却很清明,淡淡睨了眼萧美人,其中暗藏的微芒如同利刃,看得萧美人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她不紧不慢地解下披风交由鱼霭拿着,上前向皇后行礼,耐不住咳了几声:“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在座的宫妃们也一齐给苏皎皎请了安,皇后才笑着说:“不过是你的宫女说错了几句话,怎么还要你病中亲自过来。”
皇后笑意温和,似是极为关心苏皎皎:“昨儿就听说你身子不适去不了初雪宴,还不曾叫人问候你,今儿瞧着病的更厉害了,可叫太医瞧过了?坐下说吧。”
“雨荷,看茶。”
苏皎皎福了福身,退到位置上坐下后才说淡淡着:“昨儿身子乏累,谁知夜里就发了热,今晨已经请过脉了,说是风寒,只要不受冷风,将养几日便好。”
她刻意将不受冷风几个字略略加重了音,冷淡地看向皇后。
谁知皇后恍若不曾听见一般,说着:“不严重便好。如今冬日天冷,容易招病,女孩子家更得保养好自己的身子了。”
说罢,她笑了笑,摆摆手示意身后押着凌霄的人放开,说道:“方才你的宫女来凤仪宫时说错了几句话,惹了萧美人不高兴。萧美人又是个气性大的,一时气头上便让人将你的宫女扣了下来。本宫还没得来得及处理这件事,也不怎么的,这话就传到了你的耳朵里,倒是让你病中跑一趟了。”
皇后跟前,萧美人气性再大也不敢越过皇后扣押宫女,如此僭越之举若无皇后默许,萧美人是万万做不出的。
从她得到消息到过来,又故意让她在门口候了这么长时间,都来不及处理这三言两句的事么?皇后是最会说冠冕堂皇的客套话的,苏皎皎又怎么可能会信。
可苏皎皎今日没心情同皇后呛声,只想着尽快救了凌霄回宫,不愿在这是非之地久留,便淡声说着:“皇后宽宏,臣妾感激不尽。臣妾回宫后定会好好管教下人,不给皇后娘娘添乱。”
皇后笑笑没多话,身侧的萧美人却嗤了声,说道:“皇后娘娘温柔仁善,可凌霄言语中对您不敬若是这么轻轻放过,岂非要人人效仿,以妾之见,皇后娘娘定要重罚才是,还要当着珍昭容的面罚,这样才好杀鸡儆猴,让宫中妃嫔都约束好自己的下人才是。”
“这……”皇后状似惊讶地看了眼
萧美人,犹豫着说着,“凌霄虽然话中不敬,可到底只是言语上的小事,本宫已经决定不计较,交由珍昭容管教,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谁知身后的愉美人和妙少使也附和着各抒己见,均是觉得必须重罚才好。
皇后斟酌着众人意见,怕妃嫔觉得她对珍昭容手下的人太过宽容,便语重心长地看着苏皎皎说:“珍昭容,大家的意见你也看到了,本宫若是不罚,恐怕不能平怨。”
“如此,就要你的宫女凌霄受些皮肉之苦了。”
原是在这等着呢。
苏皎皎心底冷笑,猛得抬头看向皇后,眼底瞬间淬了火。
她本不想多事,想着尽快息事宁人便自领了凌霄的罪过,谁知皇后一党打着唱双簧的主意,不光占尽口头上的便宜,还要逼她亲眼看着凌霄受罚。
皇后恨她入骨,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便要可劲儿的羞辱她,表面是打凌霄,实则任谁都知道,贴身奴才代表着主子的脸面,这是在打苏皎皎的脸。
“凌霄从前是侍奉过太后的人,性子稳重妥帖,在宫中循规蹈矩,从未犯错。怎么臣妾却不知道凌霄究竟说了什么大逆之言,竟惹了这么多妃嫔不悦,今日不打不成了呢。”苏皎皎冷冷地抬起下巴,生硬道:“究竟是凌霄真的犯了错,还是有人想借机生事,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理应公允,不得偏颇才是。”
皇后的语气瞬间温和起来,忙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尚未跟你说清楚,妹妹不必如此生气……”
话音未落,便听得陛下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身为后宫嫔御,理应尊敬皇后。珍昭容,你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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