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携着小师妹搭上了张明惠的奥迪,向车站驶去,途径观音庙,仍胆颤心惊。
“妹妹吓坏了?”
“嗯。”
“妹妹第一次来,就遇到了绑架,恐怕以后都不敢来了!”
“那不至于哦。”
“你身边有这么厉害的保镖,怕什么!”
张明惠朝后排的范进瞧了一眼,眼神满满的羡慕。
范进不忍对视,低下了头。
“范弟,啥时喝上你们的喜酒?”
“回深津,要跟老爷子商量哦。”
“别忘了我?”
“不能。”
何彩玲的脸上红云浪涌,羞得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心里美得就像桃花岛。
老爷子大清早打着的士,赶到深津火车站。
第一眼,就瞧见了孙女,老爷子高兴得就像开心麻花,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师父,这些天,陶不三没来骚扰吧?”
“甭说,想想就来气。”
“怎么啦,爷爷!”何彩玲焦急地问道。
“这家伙三天两头带着一帮混混,来打探你们消息。”
“他们有为难您?”范进问道。
“我老骨头一把,他们倒没啥兴趣。”
“那就好,要不然我饶不了他。”
“唉,你们年轻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何彩玲翻着白眼,小嘴撅得老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你们要记住,行医之人最忌心浮气躁。”
“嗯,师父。”范进低声答道。
“对那些大坏蛋绝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
何彩玲咬牙切齿,语气中夹枪带棒。
“咋啦!出去几天,长翅膀了?”
爷爷回头朝着何彩玲一顿猛批。
“师父,您误会彩玲了。”
“我……我误会她?”
“嗯,回来前,彩玲因我被人绑架了。”
“啥?怎么不告诉我!”
“怕您担心!”
“那些坏蛋太可恨了,彩玲,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你好徒弟冒险救了我!”
“师父,别担心,以后我不会让彩玲受委屈了。”
“嗯,以后遇到那些王八蛋,你们拿主意好了。”
“还是爷爷开明。”
何彩玲终于笑了。
出租车很快到了目的地,没下车,范进扫眼就看到一帮人,像贼一样探头探脑。
范进下了车,大步流星朝这帮人走去。
“陶老大怎么有闲心跑这来?”
陶不三回头一看,原来是白面少年,脸色骤变。
“哦,我是来瞧瞧何老爷,这不,你们不是不在家嘛!”
“看来,我还要谢谢你了?”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要不,进去喝喝茶,聊聊天?”
“不了,你们回来就好。”
说完,陶不三一帮人就像兔子一样跑得没影。
范进心想,师父肯定隐瞒了,怕我们与那帮坏蛋结下梁子。
范进摇摇头。
“爷爷,最近上门看病的人多吗?”
何彩玲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好。”
“你没问问别人?”
“我都是土埋半截的了,直接问恐怕不妥吧?”
“我倒希望看病的越来越少!”
“为什么?”
“大家没病,不是更好嘛!”
何彩玲噗嗤笑了起来。
“师父,没来你这看病,不代表没去别处哦。”
“那也不能拦着人家去看病吧?”
“师父,这个就交给我来处理。”
“我感觉你们俩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师父,这你也瞧得出来?”
“看你们的眼神就猜到一二三了。”
“我和师妹好上了,没敢说,怕师父怨我。”
“我高兴!”
“我爸妈说,一切听从师父安排。”
“好啊,我这就去请邱大师算一算黄道吉日。”
“啊!”
范进吃了一惊。
“趁我老骨头健在,你们自然爱了,就别婆婆妈妈的,把婚事办了。”
“爷爷!”
何彩玲羞红了脸,背着身,两只脚不停地跺着,其实心里就像花一样。
“哦,范进,出生年月日你还记得?”
“98年4月7日午时12点,师父。”
“好啊。”
师父说完后,扭头就走了。
邱大师身患青光眼,白天出门杵着拐杖,两条线一样的小眼,根本看不清前方的物体,完全凭着感觉像蜗牛一样移动着。
晚上压根他就不出来了,躲在一间庙宇里,听着评书,不亦乐乎。
据村子老人说,一次上山打柴,他不小心闯入了山洞,出来后眼睛就这样了。
巧的是,自那以后他脑袋突然开了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能占卜未来,抓阴间小鬼。
“邱大师在吗?”何敬之轻扣门环。
“在啊,听声音,你是熟人哦。”
“何敬之,山下郎中。”
“何郎中,是哪股旋风把你吹到我这?”
“别挖苦了。”
“不敢,何郎中是我尊敬之人,村子里有你这位神医,苍天有福啊!”
“瞧你夸的,夸得我老脸火辣火辣,真要有你说得那么神,那你的眼睛不早就重见光明了?”
“不,不,不,你要是真治好了我的眼疾,那我不就失业了?”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白花花胡须翘得老高。
“何郎中,你这闷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
“不蛮你说,我找你还真得有事。”
“说说看。”
“我收了个徒孙,跟我一起学中医,孩子也聪明,长相也不错,他和我孙女好上了,这不,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找你算算,选个良辰吉时,把他们婚事办了,我也了无牵挂了。”
“好事啊!那你把他们生辰八字报给我,我好好算算!”
何敬之把两个孩子生辰八字说了一遍。
邱大师捋了捋胡须,闭着眼,口里默默地念着咒语,突然一咕噜从床沿上站起来,惊呼道:
“啊呀!你的徒孙不简单啊,简直就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啊,年纪轻轻就有这番作为,难得,实乃难得!”
何敬之也着实吓了一跳。
“他也就跟我学了4个月,邱大师你莫非……”
“你是说我信口雌黄对吧,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现在的医术已经超过了你!”
“你……你……你还真敢胡言乱语了。”
“你不信?”
“我的医术可是正宗嫡传的,耗费了我大半生,才有了今天的成绩,我徒孙就一个毛头小子,他医术能好到哪去,鬼才信呢!”
“信不信没关系,翻篇了。我刚才把他们八卦五行算了一下,下个月8号就是良辰佳日。”
“本来是信你的,不过这一刻我不敢信了。”
何敬之临走时,丢下了十元钱,就算是咨询费了,气得老爷子胡须都翘了起来。
邱大师也是摇摇头,一脸沮丧。
在何郎中走后不久,他还是谨慎细微地重新卜上了一卦,结果还是跟他之前说得那样。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邱大师在狭小的房间内来回跺着步,背着手,嘴上喃喃自语。
何彩玲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换上了一套粉色的连衣裙,一头披肩长发从上到下垂直了下来。
看着范进张着嘴巴,瞪着一双桃子大的眼睛,她故意甩了甩那迷人的秀发,只见那秀发随着肢体摆动而飘逸了起来,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然后又缓缓落下。
“我有那么好看!”
“嗯。”范进还是张着嘴,一动不动,就像是被自己点了穴似的。
“你还看,小心我戳你的眼哦!”
说来就来,何彩玲伸出白嫩的手指,向范进右眼袭来。
范进这才收住了眼神,赶紧躲开。
“不是你漂亮嘛,就想多看你几眼哦!”
“我都是你的人了,以后让你看个够!”
“你是我的人?我都没吻你呢!”
“那是你不主动,怨谁?”
“啊?”
范进止步,喜出望外。
“那我现在就想……”
话未落音,门外何师父走了进来。
“你想什么啊?”
“师父,我在和彩玲开玩笑呢!”
“爷爷,别听他的,他要欺负我!”
“你……你不能在爷爷面前说假话啊!师父,我真的没有。”
师父笑盈盈地走来,轻拍着范进的肩膀,低声说:“有没有,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爷爷,你偏心,你和他合伙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
何彩玲撅着一副小嘴,气冲冲准备离开。
“小丫头,爷爷有你好消息,要不要听一听?”
何彩玲咯咯笑,折返回来,抱住爷爷的肩膀,使劲摇晃,弄得老爷子哭笑不得。
“快说嘛,急死人了。”
“到底啥?”
一番死缠烂打,老爷子终于扛不住,缴械投降。
“别折腾我了,我这老骨头受不了,你松手,我就说。”
“快说哦,要不然我有的是花招。”
“我刚找了邱大师,给你们算算日子。”
“算日子?”
“你和范进结婚的事啊?趁我还健在,赶紧办了。”
何彩玲听了爷爷的话,喜上眉梢,转动着粉色的小裙子,就像一朵牵牛花,格外的美。
“我要结婚了。”
“我要结婚了。”
……
范进站在一旁,眉飞色舞,心想着,这一天还是等来了。
“不过,我还要问问范进一些问题。”
范进凑了过来,恭敬地站着,俨然一个小学生。
“师父,你问吧!”
“邱大师说你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我倒觉得有点言过其实,他还说你现在的医术已经超过了我,我有点好奇了。”
“师父,你别听信那些装神弄鬼之人,都是骗人的把戏,你可要消消气哦。”
“不打紧。”
“我觉得邱大师的话有些可信!”
何彩玲停止了耍闹,来到爷爷跟前,低声耳语。
何敬之蹙了蹙眉,显得有些惊讶!
他抬起头,仔细端详着范进稚嫩的面孔,依然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他又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默默地思考着,仿佛在解一道奥数难题。
“范进,你会针灸?”何敬之突然问道。
“师父,懂一点。”
“我没教你啊?”
“我自学的!”
“你自学?我行中医这么多年,对针灸这一块还是空白。”
“不蛮师父,我是从医书上学的。”
“哦?方便把书借给我看看!”
“可以。”
范进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发黄的医书,书的封面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范进把它视为宝贝,随身携带。
何敬之翻着医书,那上面的古字体一个个就像陌生人一样,不认识,更谈不上内容了。
“你就照着这本书自学的?”
“嗯。”
“你认识上面的字?”
范进低着头,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认识。”
何敬之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打死也不相信。
这些古字体歪歪扭扭,有的像草,有的像人,有的像石头。
就连我这个白发老者,上面的字没一个认识,他一个愣头青,又怎能认识?
除非他有特异功能,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看来,邱大师的那番话还是可信的。
他真的要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那我的孙女以后的生活就有依靠了,最起码衣食无忧。
想到此,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
“爷爷,你没事吧?”
“师父,你?”
“我没事哦,我高兴。”
“你这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爷爷,以后不许这样哦!”
“下个月8号你们就成亲。”
“不许反悔哦,爷爷。”
何彩玲乐坏了,双手抱着爷爷的头,在爷爷的脸上亲了又亲,那硬如刺猬的胡茬戳在娇嫩的脸上,何彩玲一点感觉都没有。
“爷爷说出来的话就像个钉子,除非……”
“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你要看你的白马王子愿不愿意了。”
范进喜笑颜开,就像夏日里娇艳的玫瑰花,笑容可掬。
“我愿意,师父!”
“那你们明天就去领证!”
“不行哦!”
“临走,有点匆忙,忘了带户口本。”
“哦,那就先成亲,证嘛后来补办吧。”
“接下来我们可有事忙了!”
“就是结个婚,有啥事可忙啊,爷爷!”
“你这个小鬼,整天就知道瞎折腾,遇到正事,就不知道了吧?”
“爷爷,快说嘛,我和范进也好准备哦。”
“首先房间最起码要重新布置,弄得喜庆一点,该换的换,该买的买。”
“还有呢?”何彩玲兴奋地追问。
“还有嘛,你们得去拍个婚纱照,结婚是人生大事,要拍照留念。”
“还要置办酒席,提前预定酒店。”
“还要请司仪什么的,听说现在很流行这玩意哦。”
“这也太麻烦了,不就结婚嘛,不就是我和范进睡在一个被窝里的事嘛,搞得这么复杂!”
“你这小鬼,害不害臊啊,哪有当着男友的面说这个!”
“你看,封建了吧!结婚不就是睡在一起嘛!”
何彩玲又撅了撅小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真是乌龟卷起尾巴——憋尾曲死了。
范进这个时候倒显得镇静,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风起云涌。
他真得很期待能与彩铃睡在同一个被窝里的情景,那是每个男人夜不能寐寂寞难熬时绕不开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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