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面一声女子的咆哮,县令身边的衙役纷纷让出一条通道来。祖昭抬头看去,见是一个穿着绛紫色衣服的女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初看她体型,颇是丰腴,再看脸时,虽然也是线条清雅,可是那满脸的星星点灯,着实叫人不敢恭维。

    “陈有志,上次你弟弟被这狐狸精杀了,你不追究,现在我弟弟又因她而死,你依旧不追究,你这是什么道理,莫非你和这小狐狸精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女子边骂着边来到县令身旁,挥舞着手一通乱指。

    衙役们纷纷按剑低头,不敢说话,也不敢看她。祖昭心中倒是逗乐,知道三国时期的女子其实还是没啥地位的,大多是男人手中的玩物。这个女子,居然敢对县令大人大呼小叫指指点点,着实不简单,看这个县令的样子,莫不是怕老婆不成?

    “夫人莫要胡言。有甚是回家再说。”县令陈有志依旧面色不改,一面平湖无甚波纹的样子。

    那女子却不依,声音还放大了几分,说道:“我就是要在这里说。你这县令怎地如此窝囊?现在朝中派人下来征讨赋税,你这也不能收那也不能收,到时候交不出银两,看你脑袋怎么保得住?”

    “听夫人之人,这两日来城中多有恶事发生,莫不是你派人所为?”县令冷冷问道。

    那女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没错,就是我派人去收税的。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口口声声为了百姓,可是到时候你交不出钱财,上面怪罪下来,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的?”

    “这里屡遭黄巾贼人进犯,百姓的日子本就水深火热,现在又哪有什么银两上交赋税?我正申请免去百姓的赋税,让他们修身养息一阵子,待日子过好了,自然会为国家出力。现在许多人连饭都吃不上,你让他们频繁交税,不是要将他们逼上绝路么?现在贼人四起,百姓盲目追从,就是因为官员不顾百姓死活。我又岂能效仿他们?”陈有志大义凛然的说。他的这番话话听在众人耳中,都是一阵的赞叹,百姓们更是鼓掌欢呼。

    祖昭对身边的陈宗说道:“看来你们这县令很得民心啊。”

    陈宗点点头,说道:“陈大人确实是为百姓着想的,可是他这夫人却是一个贪财女子,最重要的是她的一个汤哥在洛阳谋事,听说是十常侍身边的红人,所以她一直没有将县令老爷放在眼中,随时都是大呼小叫的。”

    “我观这县令也不是一般人物,怎么就如此惧怕他的夫人呢?”祖昭不解的问。

    陈宗呵呵一笑,说道:“到底为何,我等小民也不敢细窥,不过我听人说,因为之前他的夫人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一直对夫人很敬重,虽然对于夫人的做派很是不赞同,可是也无法对她做些什么。”

    “果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这样的人才,窝在这里做一个区区县令,确实浪费了人才。”祖昭不由得感叹。听了陈宗的话,祖昭心中更是对这县令陈有志有了欣赏,想要看看此刻的乱局他要如何处理。

    只见那妇人听了陈有志的话,更是一脸的怒气,说道:“陈有志,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吗?要不是我堂哥保着你,你早就脑袋落地了,现在他要你征收一些赋税,你就推三阻四的。你别忘了,他现在可是为宋大人办事,要是得罪了宋大人,谁也保不住你。”

    听了这妇人的话,祖昭心中暗自思量,她口中的宋大人,莫不是十常侍之一的宋典么?哼哼,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十常侍就是几个宦官,得了昏庸皇帝的宠信,他们身边的一众小阉党也开始得意起来。

    “休得那那些祸国殃民的阉党宦官和我相提并论,他们多行不义,迟早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陈县令此图突然袖袍一甩,厉声骂了起来。

    那妇人大概没有想到丈夫会突然这般发火,一时间愣在那里,继而又瞪大眼睛,直接指着陈县令的额头骂道:“好你个陈有志,居然敢辱骂我的堂哥,要不是有我们,你能有今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还在这里装什么爱戴百姓的老好人?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不成?”说着作掩面状,轻拭着眼角。

    看到妇人这样子,陈县令的脸色缓和了些,扶着她坐下,说道:“夫人对我的恩德,有志永生难忘。可是那陈圆圆之事,确实于他们无责,你让我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的,将她卖去青楼,她有好日子过了,我们也能收到钱,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妇人立刻说道。

    “身为地方父母,岂能做这种逼良为娼的伤天害理之事?这事情就此作罢,夫人莫要再管。来人,带夫人回去休息。”陈县令对着周边衙役大呼一声。

    话音才落,就有四五个衙役转出,站在妇人身边,想要将她请回去。可是那妇人却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而是冷冷的看着陈圆圆,说道:“今日你要不处置了这小狐狸精,我就不走了。你要是不忍心,那你交由我来处理得了。”

    “不可,她的事情我来处理,夫人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陈县令说。

    妇人将手一挥,说道:“不,要么我处置她,要么你当着我的面处置了她,否则你我夫妻缘分,就此结束?”

    她此话一出,听众尽皆惊叹。连祖昭身边的苏德也禁不住说道:“这妇人好生不讲理。”

    “他这是要逼着自己的丈夫离开她的节奏啊,换作是我,早扇她两大嘴巴走人,这等狗屁县令,不做也罢。”祖昭说道。

    马元也凑过头来,说道:“有这样的夫人骑在头上,活的真是窝囊。我看那陈县令算是有情有义之人,不如我出去一掌拍死了他的夫人,让他跟我们一道走了算了,我觉得他这个朋友值得结交。”

    祖昭抬手制止,笑道:“莫要胡来,我们且静观其变,看看他如何处理。清官难断家常事,我倒是还真像看看那这陈县令是如何解决这事情的。”

    面对夫人的威逼,陈县令脸上露出些许的无奈,说道:“夫人,为了这点小事,你岂能拿我们夫妻之缘说事。我自会处理好此事的,你先请回去休息吧。”说完,他转身对众衙役说道:“还愣着做甚?还不快请夫人回去休息?”

    “喏!”

    几个衙役答了一声,走到妇人身边,道:“夫人,请随我等回县衙休息吧?”

    “都给我散开。”妇人大声怒吼道:“我就是不走,我今天就要将那小狐狸精卖入青楼,再找些人天天侍候着她。”

    “把他给我带回去。”陈县令大声怒喝道。

    几个衙役却不敢动手,只是看看妇人,又看看县令,脸上的表情很是无奈。

    “带走,恕你们无罪。”陈县令知道衙役们担心什么,于是乎补充了这么一句。

    “喏!”四个衙役齐声答应着,躬身对妇人说道:“夫人,得罪了。”说完便强行将她拉出去。谁料那妇人却扭动着肥大的身子挣扎个不停,口中大呼一声:“青刍,给我杀了这四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话音才落,不知道从何处闪出一人,只见刀光一闪,咔嚓几声,一阵血肉废物,听得几声惨叫,众人再看时,那四个拉着妇人的压抑现在尽皆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中。

    祖昭心中骇然,什么人出手如此迅速,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他这等速度,怕是不亚于冯落雪。马元此刻也是看直了眼睛,口中幽幽赞道:“好快的刀法,差点没有看清。”

    “这么说你还是看见了?”祖昭问道。

    马元点点头,说道:“看见了,好俊的刀法,那人的身手只怕不在我之下,若是兵器比拼,我还要逊色一筹。”

    听了马元的话,祖昭心中有些不安,那妇人身边居然有这样的高手,现在还不知道是隐藏着几个呢,若是真动起手来,自己可以勉强逃过,马元自然也无事,可是苏德一介文人,只怕逃之不过,还有那陈一老一少,到时候只怕无暇顾及他们,这可如何是好啊。

    看到四个衙役瞬间倒在血泊中,围观的群众都是尽皆惊叫,不禁倒退数步,躲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里偷偷窥视着外面的动静。而县令身边的衙役也纷纷退开几步,嚓嚓几声抽出刀子,围在县令身边。

    只见陈县令咬着牙齿,皱着眉头,一脸的怨怒。他悄然蹲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衙役,哀伤不已。那几个衙役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丝毫没有准备,死了都来不及闭眼。陈县令甚是忧伤的抚过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瞑目。起身幽幽说道:“他们几个跟随我多年,一起杀恶贼,除黄巾,面对敌人毫无惧怕,几经恶战都不能被敌人杀死,想不到现在居然死在自己人手中。夫人,你可真狠心呢。”

    妇人冷眼看着血泊中的衙役,不屑的说道:“不知好歹的几个奴才,死了活该。”

    陈县里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头看着那个叫青刍的男子,幽幽说道:“青刍,想不到你居然这般深藏不露,你到底是何人?”

    妇人抢过话,说道:“他是黄巾贼作乱的时候,我堂哥从天子护卫军中挑选出来的保护我的高手。我一直不让他显露身手,就是为了更好得保护我。”

    “可是他们没有要伤害你。”陈有志大声说道。

    “哼,敢碰我就是找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敢碰我。陈有志,你现在是要派人抓住那个狐狸精呢还是要继续和我作对?”妇人冷森森的说道。

    陈县令幽怨的看着她,冷冷说道:“要我伤害我的百姓,我做不到。”

    “那好,你做不到就我来做。”妇人冷冷的指着陈圆圆,说道:“青刍,去,将那小狐狸精给我带过来,你乐意的话好好玩弄一通将她卖进青楼去。”

    名为青刍的男子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提着刀子慢慢向祖昭他们走去。陈圆圆见男子过来,面色惊恐,躲在爷爷陈宗后面,而马元和祖昭则有意识的挡在他们的前面。心中都是在想,若是那青刍想要硬来,只怕也不能轻易讨到便宜,他们二对一,不见得就打不过他。

    眼看那青刍一步步逼近,陈圆圆虽是躲在众人后面,却是吓得瑟瑟发抖,脸色煞白。之前她就被吓得不轻,现在这么厉害的敌人直比她而来,她哪能不害怕。祖昭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她如同筛糠一般的颤抖,心中不免有些怜惜,小声安慰道:“别怕,在我倒下去之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虽然这是安慰,可是陈圆圆心中更是不安,要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了祖昭他们,自己的罪过岂不是更大了,可是一想到自己要被卖到青楼为妓,她就浑身控制不住的紧张。

    青刍走到马元身前,扫视了他们一眼,最终看到马元的手指上还有点点血迹,青刍冷冷问道:“你就是那个杀了县尉的人?”

    “没错,就是我,你待如何?”马元丝毫没有畏惧,将胸膛挺得更直了些。

    青刍说道:“我于县尉共事很长一段时间了,知道他有些功夫底子,你居然一个回合就能将他击杀,看来你的身手很是了得。”

    “一点雕虫小技,上不了场面,不过诛杀那等无良小贼,倒是也够了。我看阁下出手迅猛,该是一流的刀客,今天既然遇上了,我倒是真想讨教几招。”马元说道。

    “看你还有些胆气的,未请教?”

    “姓马名元,字平直。混沌半生,没什么名气,没什么人瞧得起。”马元说道。

    青刍冷冷一笑,说道:“确实是无名小卒一名,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有名之士。我看你颇有正义之心,不想就这样让你死在我的刀下,若是你将那小娘子交出来,我们或许还可以做一个朋友。”

    马元哈哈笑道:“看来我们只能做敌人了,要我交出她,万万做不到。”

    青雏点头一笑,却不和马元继续交涉,而是看着祖昭,细细的看了一阵,说道:“阁下看起来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祖昭道:“我却不记得曾见过你。你既然是天子护卫队的带刀候,为何会屈身来到这小小县城中做一个无良妇人的保镖?”

    “保镖?”青雏疑惑的皱眉,显然不知道祖昭口中的保镖二字是什么意思。

    祖昭幽幽一笑,说道:“就是护卫的意思。”

    清楚点点头,却不回答,而是转眼看着苏德,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张角得力大将韩毅麾下第一谋士苏世德?想不到你居然还没有死?今日遇见,是上天要我立此等大功么?”

    苏德见这青刍识得自己,心中也是一惊,不过表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问道:“想不到还有人能识得我,真是倍感惊讶。没错,我就是苏德,不过我早就脱离的黄巾乱党。”

    青刍笑道:“黄巾贼胆作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一日为黄巾贼,终身为黄巾贼。当初对你的悬赏可是一比张梁等人低。此刻若是擒得你回去,我青刍就可以出人头地,不用再做什么带刀护卫。”

    “听你之言,你也是想要带兵驰骋沙场之人?”祖昭问道。

    “我自幼习武,自然是希望能大干一番,只是后来还未来得及提拔,就被选入宫中保护天子,不能在施展手脚。后来更是被派到这里保护县令夫人。宋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只能听从。”青刍说道。

    祖昭心中暗想,那宋典虽说是派人保护天子,其实是在监视天子,他们十常侍和何进只见的争斗,天下谁人不知。谁能控制天子,谁就能威吓四方,而将这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谋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之人,自然是当属曹操,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情。现在的曹操,也就是一个还没有变成龙的蛇。

    “即是如此,你又何必蜗居在此处,何不另头他能,展示自己的才华?”祖昭说道。他确实是不想和这个青刍交手,到时候打将下来,只怕会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未等青刍回答,后面的县令夫人却大声骂道:“你在那和他们说些什么?难道你也想反了不成?快将那小狐狸精给我弄过来。”

    青刍闻言,眼角一斜,向后瞟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得冷漠异常,如同冰渣子要从眼角滚落下来一般,着实吓人。

    “你们是自动将人交出来呢还是让我自己动手?”青刍冷冷说道。

    祖昭拳头一握,将陈圆圆和她爷爷向后推了一点,说道:“要我们交出她,除非你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好骨气,好胆识,那么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清楚幽幽说着,亮出了明晃晃的大刀,做出了要进攻的姿势。

    祖昭和马元也拉开架势,准备和这个青刍拼上几百个回合。谁知还未等他们动手,陈县令却突然大喝一声,说道:“都住手。青刍,你杀了与我同生共死的兄弟,这一笔账我们先算算。”

    “陈有志,你疯了不成?你要再这样疯下去,我们夫妻真就缘尽于此了。”说着她从怀中掏出剪刀一把,然后拉起一簇头发,作要剪状。

    “一夜夫妻百夜恩,你真要如此?”陈有志冷冷问道。

    “不是我要如此,是你要逼我如此。”夫人冷冷说道。

    陈有志看了他一阵,口中呼喝道:“来人,拿我枪来。”随着声音停止,背后出来一人,扛着一八尺长枪上来,那枪头闪闪发光,似是银制。他接过长枪,随手一舞,居然摆出一个很是帅气加霸气的姿势。祖昭进了,心中大喜,他见过赵云耍枪,觉得赵云的枪法真的是出神入化,可惜自己拿着赵云的那一杆枪,根本就舞不动。

    现在见这陈县令的枪,看起来比赵云的那一杆还要竖起很多,不知道他实力到底如何,心中不禁多了些许期待。

    “陈有志,你真要绝了我夫妻之缘么?”妇人大声问道。

    陈有志却是不理会,将长枪一挺,直逼青刍。那步伐如风,真是风一样得男子。青刍见陈有志挺枪攻来,舍了祖昭等人,挥舞着刀子迎接上去。两人如电光火石般交汇,两兵器凌空碰撞,溅出点点火花,发出刺耳的声响。

    “冷面银枪?”苏德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将正在全心观看战况的祖昭的思绪给拉了回来,问道:“你说什么?”

    苏德指着陈县令说道:“他就是冷面银枪。之前我和黄巾军在一起的时候,本来一路高歌猛进,后来军队却遇到一个耍银枪的人,在他的攻击下,黄巾军连连溃败,我也就是那时候被迫离开黄巾军的。”

    “你见过他?”祖昭疑惑,他要是见过陈县令,早就该认出来了,这么这会儿才认出来的。苏德告诉祖昭,他只是在高远的地方指挥作战,便没有看清楚耍枪人的面貌,每每交战,那人从来不报姓名,见人就冲,让黄巾前锋措手不及,许多高手就是被他一枪刺死的。由于他不肯报姓名,黄巾军也打探不到他的信息,所有就称他为冷面银枪。现在见到他如此枪法,才识得原来这个陈县令就是当时大败张梁主力的冷面银枪。

    祖昭闻言,心中又惊又喜,想不到三国之中居然还有这等优秀的人,可能由于他的性格问题,使得他在三国历史中被埋没了,现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定要挖掘出这样的人才,为自己所用,不能让他们再受埋没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将他收拢到我这里。赵云不可能跟我,那么我就收了这个冷面银枪陈县令,有朝一日遇到赵云,也让他们切磋切磋,看看谁厉害一些。”祖昭心中暗自一阵计划。

    而这时,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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