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亲眼所见,句句属实。”
他奉命监视陈家大小姐,从巷子里出来后就回来复命,将他若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一眼身前这位身份尊贵的男人。
他能感受到主子的怒气,生怕下一秒就被拖出去砍了。
“你下去吧。”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开了口,强忍着怒意。
他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待人一走,男子一手捏碎了手边的茶杯,也不顾碎片划伤了他的手。
桃花眼中怒气翻涌,更显得阴鸷。
谢书白,你好大的胆子,我的人也敢染指。
“殿下!您的手!”
福全担忧地看着他,慌乱地帮他止血包扎。殿下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无妨。”那人摆了摆手,起身问道,“本宫要的人带到了吗?”
“已经在厢房候着了。”
“走,一起去看看。”
他朝着厢房走去,推开门,就看到了被遮住眼睛五花大绑的陆鸣。
陆鸣十分安静,没有出现他设想中大喊大叫的场景,他轻笑了一声,走过去摘下了遮住陆鸣眼睛的布条。
“陆大人,本宫失礼了。”
陆鸣寻声看去,嗤笑一声说:“不知四殿下此番大费周章请陆某人来所谓何事?”
“福全,给陆大人松绑。”李承宇在陆鸣对面坐下,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陆大人是聪明人,本宫也就不绕弯子了。”李承宇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有些漫不经心,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陆鸣垂眼看着那杯茶,没有动。
“本宫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愿意替本宫做事。”
“权势、金钱、美人,只要你想要本宫都可以给你。”
李承宇看着陆鸣脸上流露出动摇的神色,勾起唇,继续诱惑道:“陆大人有才华也有能力,今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位置也是做得的。”
“只要陆大人想,本宫必定祝你一臂之力。”他改了称呼,看向陆鸣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欣赏。
此人对于权力的渴望不加掩饰,确实是一把好用的刀。
想到前世此人仕途并不如意,若非朝中无人可用,他也不会用他,但此人实在是给了他太多惊喜。
今生他不介意早些启用他,继续做他在暗中的一把刀。
“殿下的条件是什么?”陆鸣不信会有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他虽动摇,却也要看看代价他是否承受得住。
“不过是陆大人今后一切听本宫差遣罢了。想必不是件难事吧。”李承宇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只是还有一件小事希望陆大人一同答应。”李承宇敛了笑容,面色变得有些阴沉。
“殿下请说。”
“不许去陈家提亲,今后更不许接近陈舒窈半步。”李承宇紧紧地盯着他,眼底结了一层冰霜。
陆鸣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缓缓地打了一个寒战。他敢肯定但凡他感说出一个不字,怕是没有多久好活了。
他从四殿下身上感受的压迫感和当今皇帝如出一辙,大概错不了了。
陈舒窈确实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心动过的女子,但,罢了,终究是缺了点缘分。
他哂笑一声,说:“臣知道了。”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细品了一番后说:“殿下的茶不错。”
这就算是答应了。
李承宇也笑了,这便是他欣赏陆鸣的原因了,永远都这么识时务,不像谢书白。
一想到谢书白,他的脸色又阴沉了起来。
他怎么敢的?怎么敢诱骗他的人?
陈舒窈早晚都要是他的妻子。至于他谢书白?哼!还不值得让他看在眼里,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他,最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谢书白这段时间,忙完公务就在忙宅子的事,他在离陈府不远处买了一处院子,最近正在修葺。
“院中多种些花树,再将此处挖个池子出来,养些荷花再放些锦鲤下去。”谢书白领着工人过来商议修葺事宜,这院中的处处都是按照陈舒窈的喜好来设置的。
等安置好这里的一切,他便找京城中最好的媒婆前去提亲,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一想到她,他的嘴角都控制不住上扬,他的偏爱不言而喻,旁人看了都要羡慕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
“好的,大人,您看还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吗?”负责管事的记录好谢书白的要求后给他过目。
他仔细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说:“没有了。工期大概要多久?”
“大概半年吧。”
半年正好。谢书白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半年正好就到了冬天,那时候陈舒窈也就要及笄了,一切都刚刚好。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期待着那天早日到来了。
交代好一切后,他便往家中走,他现在只想与陈舒窈待在一起。
他到的时候,陈舒窈早就等着他了。
只是看见他并没有很开心,反而板着张脸质问他:“你最近都去忙什么了?总是看不见人。”
她有些抱怨的意味在里面,本来相处的时间就少,她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抱歉窈窈,最近是有些忙。”谢书白自知理亏,但又不能告诉她在忙什么。
“我理解你,但也别太辛苦了,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陈舒窈叹了口气,也知道他这么忙都是为了自己。有些心疼。
陈舒窈最近不用再担忧定亲的事,陆鸣多次以身体抱恙拒绝了父亲的邀请,断了他最后一丝念头。
陈望轩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难不成女儿真的嫁不出去了?
而恰逢这时,陈舒窈自己又去说不想相看人家了,陈望轩以为是她自信受了打击,也就暂缓了这件事。
三番五次的不成,也只好听天由命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总的来说,陈舒窈还是开心的。
但她现在有些不开心,她没想到谢书白竟然如此古板无趣。
两个人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时光,他还要忙公务。
给她丢了本书让她自己看,她要气昏倒了,但还是要陪着他。
陈舒窈虽然嘴上不乐意,心里却美滋滋的。
只是今天这个书,有些让人昏昏欲睡,陈舒窈才看了没多久,眼皮就重得抬不起来了,挣扎了两下后就放纵睡意取得了主导权。
谢书白办完公务抬眼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出神的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脸颊微微泛红,一张芙蓉面还因熟睡显得有几分娇憨。
他心中动容,只觉得岁月静好,此刻若能停留下来就更好了。
此时窗外被风吹进来了些花瓣,恰巧有一片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这一点缀,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谢书白看痴了片刻,用手轻轻拂去花瓣时心念一动,工笔沾了胭脂,在她额上细细勾画,一会儿的功夫,一朵海棠就成了形。
陈舒窈半梦半醒间觉得额头上有些痒,下意识地伸手去挠,却被谢书白一把抓住了手腕,不得动弹。
她有些不满地睁开眼,看见了谢书白放大的俊颜,以及他拿笔在自己额头上画了什么。
怪不得额头痒,原来是他在捣毁。
陈舒窈假装生气地说:“都怪你你扰了我的美梦。”
“还有,你在我额头上画了什么?”
“我也要画回去。”陈舒窈一把夺过笔,沾了着墨水,开始在谢书白的脸上胡作非为。
谢书白宠溺地看着她,无奈放开手,由着她的性子来。
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被凉湿的笔划过,有些痒,鼻端闻见了淡淡的墨水气息。
也不知道她到底画了什么,只看见她笑得前仰后合,开心极了。
“哈哈哈哈,你这个样子也太好笑了,像个花脸的小猫。”陈舒窈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她给谢书白的脸上画了几根胡子,还在额头上写了个“王”字,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但这却并没有破坏他的俊美。
陈舒窈有时候都有些妒忌,他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让她都挪不开眼。
“有这么好笑吗?”谢书白也起了逗一逗她的心思,双手伸到她的腰侧,开始挠她痒痒,“那就多笑一会。”
“哈哈哈,不要不要,快停下。”陈舒窈一边躲一边笑,她最怕痒了。
躲着躲着,陈舒窈就扑进了谢书白的怀里,他的手正圈着她的腰,而她也环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红着脸抬头望去,他也恰好低下头来看她。两人视线相触,不断地贴近,世间万物瞬间都变得寂静无声,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两人的唇轻轻贴在了一起,慢慢地相互试探,再到难舍难分,都恨不得将对方融入骨血之中。
“公子,宫中来人了。”
两人正还沉浸在彼此的世界之中时,青竹的声音突然传来,难免有些破坏气氛。
陈舒窈轻轻推了下谢书白,两人分开后各自的脸都红得要滴出血来。
“宫中来人,我去看一下。”谢书白不敢看她,声音也很轻。
今日是休沐,也不知道宫中的人来找他做什么。他正要出去,却被陈舒窈拉住了衣袖。
“等等,你这个样子可不能出去见人。”陈舒窈让谢书白蹲下身子,用手帕浸了水,细细地擦了几遍他的脸,确保看不出一丝墨迹了,才说,“好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谢书白笑着点了点头,出了门。
没过多久,谢书白就回来了,却没有方才的淡定从容了,他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脸上全是着急。
他火急火燎地套上了朝服,甚至有些手忙脚乱。
“出什么事了?”陈舒窈的心也跟着一紧。
“江州水患,事态紧急,陛下宣我进宫商量赈灾事宜。”
“是要去江州?”陈舒窈有些不敢置信,赈灾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江州地处两条大江交汇处,每逢雨季便有决堤的风险,雨再大些时间久些,就成了水患。
朝廷中向来有专门治理水患的部门,赈灾也会有朝中大臣前去,但怎么想也轮不到今年刚刚进翰林院的谢书白。
但圣意向来最难揣测,或许是皇上想重用谢书白吧。她努力往好的方面去想。
“是。”谢书白点了点头,急急忙忙地往外走,走到门边,又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折返回来,看着陈舒窈的眼睛说,“窈窈,等我回来。”
他虽然没说等他回来做什么,但陈舒窈知道。
“好,我等你。”陈舒窈点了点头,对他微微一笑。
“此去多凶险,一路小心,平安回来。”陈舒窈又多叮嘱了两句。
谢书白的心中也有些不安,却并非是担心自己的安慰,而且怕回来她不见了。
见她答应,方安了心,这才马不停蹄地进了宫。
陈舒窈也回屋了,走到门边,就看见宋韵芝已经等着了。
“阿娘,你怎么过来了?”
“你额头上这朵海棠花谁给你画的?”宋韵芝问道。
原来是海棠花。陈舒窈伸出手指悬停在了额头上方,不敢去碰,怕碰坏了。
陈舒窈没有回答,眼睛盯着脚尖,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但宋韵芝却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更没有什么笑容,甚至有些忧心忡忡。
“这些天别到处跑了,七日后入宫,你好好准备一下。”
“为何要入宫?”陈舒窈有些不解地问。
“太后和皇后,要为两位殿下选妃。”
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在陈舒窈的脑子里炸开了,她呆愣在原地有些恍惚。
她竟然将这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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