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中郡遇见宗静山和宁朝书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江河向来寡言,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刻,可现离灯敏锐地意识到事情不太对。

    果然,他们刚到城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跟我回去。”宗静山声音淡淡,平和中却又带着不容违背的冰冷。

    “照儿,离远些。”江河不悦地松了松脖颈,森冷白焰迅速覆盖眼底,离灯还未来得及反应,长剑相撞的嗡鸣声便接连不断地响起。

    “师父!”离灯在一边根本不足以看清他们的动作,可他也不傻,留在这里绝对会死在他们的相斗中,他不甘心地看向空中颤斗的两人,目中满是担忧之色。

    “小离灯,你要去哪儿?”

    一把折扇拦住了他的去路,离灯想都不想,锋利的匕首本能地向前刺去,却被轻松打落,宁朝书惋惜地啧声道:“看来小阿江什么也没有教过你啊。”

    离灯立刻不悦地怒瞪他,宁朝书也不恼,扇着扇子朝江河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看来我就很快不是小阿江的对手了,来吧,他们还得打上好一会儿呢。”

    离灯沉默着,却没有拒绝宁朝书的提议,他没有拒绝的资格。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路。”离灯冷声问道。

    两人没有走开多远,宁朝书寻了块大石头,懒散地倚在上面,闭目哼着小曲,“我们是小阿江的兄长,妹妹不听话离家出走,只好出来寻她了。”

    “兄长?”离灯微微眯眼,根本不信宁朝书的这套说辞。

    见他不信,宁朝书轻笑一声也没有辩解,“不说她了,我们来说点正事如何?”

    “正事?”

    宁朝书收起懒散的姿态,虽仍是笑眯眯的样子,可强大的妖力瞬间漫溢开来,所带来的压迫和心悸,似要将他寸寸碾碎,离灯仿若死了一遭,眼睛受本能影响变做了竖瞳,他目眦欲裂地看着宁朝书,哪怕身体痛得像被绞作碎泥,也不肯让自己跪倒在他的脚边作出臣服之姿。

    没有人配让他跪。

    “咦?”宁朝书见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笑地却愈发开心起来,“小家伙还真是有意思。”

    威压陡然消失,离灯整个人犹如从水中捞出,指甲死死嵌入树干才不至于让自己滑落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同时还不忘嫌恶地瞪视宁朝书一眼,这人虽有着顶好的样貌,可说话的样子却让人他是不是和那些变态一样,也有些什么特殊的癖好,实在令人恶心。

    宁朝书目带欣赏地看着离灯,丝毫不知自己被心中未来的徒儿视作了变态之流:“你真的不要拜我为师?”

    离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已经有师父了。”

    宁朝书轻笑着摇头,抬眼时眼眸已变做了冷寂的烟灰色:“你很清楚,我是最适合你的师父。”

    “你是半妖?”离灯眸光微动,却又很快冷笑道:“那又如何。”

    “倒也不如何,你我命中注定会是师徒,纵使有些小小的波折,结局却是不会改变的。”宁朝书十分淡然,似乎离灯拜他为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离灯面无表情,只一心等待江河回来带他离开,宁朝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灵力不断爆裂的地方,笑道:“小阿江快要输了。”

    见离灯面露不悦,宁朝书笑着解释道:“单论在剑道一途的天赋,我与静山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只可惜她习剑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些,若再过些年……”宁朝书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离灯却是脸色微变:“你说他叫什么?”

    宁朝书用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像是才反应过来:“哎呀,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宁朝书,和你师父打起来的那个是我的师弟,宗静山。”

    “你们是,玄鸿尊者的徒弟?”离灯涩声问道。

    世人皆知玄鸿尊者座下弟子有二,大弟子道号天机子,本名宁朝书,二弟子则是被称作仙门千年第一人的道子宗静山,这两人此刻都该在悲海天迎敌才对,怎会出现在此?

    “是啊,我们都是师尊的弟子,怎么样,有没有心动想要拜我为师?”宁朝书似乎是看见了希望,又开始不遗余力地推荐起自己来。

    离灯的瞳孔猛地颤动,他猜到宁朝书的身份不简单,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玄鸿尊者的徒弟,玄鸿尊者为护佑苍生,强压天劫,镇压了荒渊百年,就连他这样的人都生叹服,可他怎么会收一个半妖做弟子。

    荒渊的复苏源于琼花洲妖修动乱,世人对妖修恨之如骨正是源于此因,谁都没有想到,为镇守荒渊而放弃飞升的玄鸿尊者会收一个半妖做弟子,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宁朝书有些苦恼地用扇子挠了挠头,似乎是在想该怎么证明自己,正巧对面动静消停了下来,他便又恢复了懒散姿态:“等会儿问问你师父就知道了。”

    正如宁朝书所言,江河暂时还打不过他们,只不过她虽然输了,对方却也赢得不是那么轻松,宗静山一身白衣被血染红大半,肩膀处的伤口深可见骨,足见江河下手之狠分明是要置宗静山于死地。

    “怎么伤得这么重!”

    “师父,你没事吧!”

    江河被宗静山抱住怀中,衣上的血不知是谁的,离灯紧张的跑过去,慌忙想要察看江河有没有受伤,宗静山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她没事。”

    离灯想要从他手中抢过江河,可他现在只是孩童的身形,就连背起江河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宗静山抱着江河从他身边走过。

    “先把伤口处理好,她那把剑留下的伤可不是轻易就能好的。”宁朝书眉头紧皱,处理伤口的同时还不忘记想要弹江河一脑壳,偏巧江河在这时醒了过来,宁朝书只得尴尬地刹手。

    “师父,你没事吧?”离灯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眼泪不住地流淌,看上去犹为可怜。

    江河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推开他,只轻轻拍着他的背道:“照儿,别哭。”

    宁朝书在一旁看得险些惊掉了下巴,江河什么时候学会安慰人了,这小崽子真是不一般啊!他下意识地看了宗静山一眼,后者只是正闭目调息,宁朝书忍不住叹了口气。

    “行了小离灯,你师父没事儿,小阿江你也是,明知道打不过静山还非要逞强,非得在他身上戳两个大窟窿你才高兴是不是?”

    “师兄。”宗静山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宁朝书只能无奈闭嘴。

    “你就这么惯着她吧,哪天你死在她手上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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