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总缠绵如丝,为何常思沧澜。

    这句话如果是不了解情况的人看来,不可能会懂是什么意思。但对于在场的几个人来说,前因后果,加上那幅画像和这本册子上的话,都指向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芳菲剑的前任掌门,宋悔的师父,李欢歌的师祖,那名叫花千枝的女子,对秦沧澜情根深种。

    刚开始诧异了一下之后,张不周想了想,觉得也算合理。秦沧澜当年可以说是江湖第一人,名声在外的他,长得又不丑,在亲了花千枝以后,后者并没有引以为奇耻大辱,终身以杀死秦沧澜为目标,要知道,这可是男女大防的世界,这种身体接触,换做一般人早就去死了。仅仅是定下几条不痛不痒的规矩,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情总缠绵如丝,其实说的是芳菲剑派的缠丝剑法,如同男女之情般缠绵悱恻,丝缕交织。而为何常思沧澜一句,将花千枝的细腻心思展现无遗。

    张不周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件事,我师父他知道吗?”

    宋悔摇摇头:“想来是不知道的。秦沧澜当年一心痴迷剑道,从未听闻过他有红颜知己。”

    张不周心想也是,老秦的脾气秉性,似乎最大的兴趣就是酒,连剑道一途都有些懈怠了,不过不管怎么看,也不像对女人感兴趣的样子。

    “其实最可悲的地方也在于此。我师父寄情于他,终生未嫁,可是他对这份情意却丝毫不知情。我每每想起来,都是一阵叹息。”宋悔说着说着,眼里居然起了雾气。李煜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李欢歌喃喃道:“我真是没想到还有这回事,那芳菲剑和秦沧澜之间的仇怨?”

    宋悔道:“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师父,可是如果让这件事流传出去,对芳菲剑派名声的打击是巨大的。我只能选择隐瞒下去,并在对新入门的徒弟们讲当年事的时候,避重就轻,刻意宣扬秦沧澜的百般不好。”

    张不周暗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洗脑吧,让所有人都牢记一个概念:“秦沧澜是我们的敌人。”久而久之,这个信念就会成为团结整个门派的力量。他看了看李欢歌,果然后者此刻表情有些不对,有失望,有悲伤,有怀疑,还有一些说不明的意味。

    宋悔道:“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毕竟是家师的遗物,如果付之一炬未免太可惜了些。秦沧澜退隐江湖几十年,直到昨日才算是重出江湖,我昨晚想了很久,决定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他,也算是别样的“物归原主”。

    张不周品着她的话,所谓的物归原主,倒也算恰如其分,毕竟这真正的主人,早就心有所属。

    宋悔让宫女将两样东西重新收好,装在精美的盒子里:“等回去的时候,请你带给秦沧澜,我不方便见他。”

    张不周点点头应下:“好。”

    李煜道:“都是今天是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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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请的是贵客,怎么聊起这些陈年往事就没完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不周侄儿,快尝尝吧,要是等凉了再吃,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李欢歌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有些闷闷不乐,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闷酒,吃的差不多的张不周见盏茶功夫半壶酒都进了她的肚子,将酒壶拿过来道:“女孩子家,喝这么多酒干什么。要爱惜自己。”换来了一个韵味十足的白眼。

    李煜突然问道:“不周,你觉得欢歌怎么样?”

    张不周突遭发问,有些反应不过来,李欢歌怎么样,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万能答句“挺好的?”

    李煜笑了笑:“不如我换个问法,你对你们两个的婚事,什么看法。”

    一直听着的李欢歌脸颊飞起两朵红晕,眼神里忐忑与期待交织,等着张不周的回答。

    张不周焦虑的想要骂人,李煜是不是谪仙人不清楚,大损人是一定的。“国主这样问,晚辈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年轻人,哪有那么多可顾虑的,我就问你,这桩婚事你是赞成还是反对,给我们个答案。”

    听他说给“我们”个答案,张不周看向李欢歌,迎着她的眼神,心里原本坚定的答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李欢歌眼里的期盼神采,随着张不周的沉默迟疑逐渐消失,她开口道:“父皇,儿臣不同意这桩婚事,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这明明是张不周和她早就达成的共识,是双方认为合则两弊,分则两利的事情,可是此时此刻听她说出这句话,不知为何,张不周总觉得心里有些奇怪的不舒服。

    宋悔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更何况,你们两个本来就是有婚约在身,倘若毁掉了婚约,你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李家,如何看待南唐?你知不知道每天要有多少人建言上书,让你父皇择宗室之后过继膝下,以免将来国之大统后继无人。”

    李欢歌勃然大怒地拍案而起:“反了他们了,连这种话都敢说。什么叫后继无人?我不是人吗?”

    宋悔爱怜道:“母后知道你志气高,可你毕竟是个女子,哪有女子当皇帝的。”

    张不周心道,你还别说,我还真知道一个当皇帝的女子,不过传说中那女子为了登上那个位置,改嫁,灭子,杀了不少的人,这才有了登临大宝的机会。看李欢歌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有那么大本事的人。

    李欢歌的气势被宋悔的话打击得消沉不少,只是兀自嘴硬道:“我可以做第一个女皇帝。”

    李煜笑道:“好啦好啦,离题万里了,你说的这些,和我的问题无关。不周,我再问你一次,对于欢歌与你的婚事,你是什么想法,赞成还是拒绝。”

    张不周咬着牙不去看那道炙热的目光,回答道:“拒绝。”

    宋悔毫不意外地道:“能说说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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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不周沉思了一下道:“理由有三个。第一,我不喜欢这种不了解对方脾气秉性,就因为先辈的约定就要成婚的事情。对我,对欢歌,都不公平。若是欢歌所嫁并非良人,想必您二位也不会放心。”

    “第二,当初这桩婚约订立时,我祖父还只是个小小的将军,其实是在先帝的支持下才有与您平等对话的资格,即便如今的他已是一品国公加封疆大吏的身份,可是我只是一介白丁,哪有什么资格去做堂堂的一国驸马呢?”

    “第三点嘛”,张不周迟疑了一下道:“我相信,国主您已经将局势看的很清楚了,若是这桩婚事成了,想必李张两姓的灭顶之日也不远了。”

    李欢歌听得越发心冷:原来不娶我,你可以轻易找出这么多理由。

    李煜点点头:“不错,说的也算有理有据,我也都理解。不过你要知道,南唐再小,我们也是皇室,皇室的面子是不能丢的。无论是你说,还是我来说,只要是悔婚,丢的都是我皇室的脸。”

    张不周沉思,李煜的话有道理,当初自己就是怕这一点,这才将希望寄托在了李欢歌的身上,可谁知这丫头在这种关键时刻,不懂得使用迂回策略,反倒极为强势,这怎么可能说服的了李煜放下皇室面子嘛。

    见他沉默不语,李煜笑道:“我有个主意,你们两个听听看行不行。这些年来,欢歌作为我们两个唯一的孩子,其实背负了太多的压力。不周应该不知道,当初还有大臣上书,说欢歌是贪狼星下凡,将我命中应有的皇子气运都给吞噬光了,这才导致我们两个再也生不出孩子,当然了,这种无稽之谈朕全当胡说八道,说这话的人也索性被我杀了干净。”

    “在这种压力下,欢歌成长的很快,武学,文采,朝政,无一不晓,可是会的越多,她就越不快乐。这次她带着同门师姐下山闯荡,她母后原本是要早日将她找回来,是朕拦住了。难得下山一回,就玩个痛快。”

    “出乎朕的预料的是,她偏偏和你遇上了,还两次三番得你出手相助,这才能够平安无缺的被她母后接回来。听她讲那些事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不周啊,我老了,不知道还能照顾欢歌多久。今日之事,你不要把我当南唐国主,只把我当你的叔伯就好,我想,让你和欢歌结为异姓兄妹,你可愿意?”

    愿意吗?

    愿意个屁。

    张不周不禁心底吐槽,李煜这算盘打的真是顶呱呱,结亲不成改结拜,总之不可以脱离关系。女婿是一家人,自己要是和李欢歌结拜,义兄岂不也是一家人?在自己眼里早就是一艘待沉的大船,随时可能覆没,自己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彻底摆脱关系,李煜这是换了个法子,还是要把自己捆绑住。

    李欢歌听了他的提议,也是一脸蒙。

    未来夫君变兄长?

    看了看张不周沉思的脸,似乎,也不是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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