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无声息的过了半个月。

    一开始只是魔王领中心镇的居民们知晓了,  他们这处偏远的近乎流放之地的领地,在空缺了十几年之后,  终于迎来了一位领主。

    这可的确是件新鲜事!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一开始引起了一阵议论后,因为那位领主始终没有大张旗鼓出现过,所以慢慢也就不再明面上提及了。

    只剩下镇子上闲不住的小孩子们因为喜欢凑热闹的天性,  坚持不懈地跑到庄园门口,扒着刷了新漆的铁艺大门伸长脖子想要看看那位新领主的长相。

    新领主的长相没看到,  倒是看见了很多新鲜事。

    叽叽喳喳地跑回去和家长说。

    “庄园门口好像在修路,  我看见隔壁的戈尔叔叔他们在忙活。”

    “城堡变得很漂亮,  以前也很漂亮,但是现在感觉变新了……”

    “一直有人进出,  好忙碌的样子,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有些严厉的大人就会轻轻训斥:“凑那么近干什么?小心冲撞了贵族老爷,  到时候要挨屁股的。”

    小孩子童言无忌:“这个领主老爷看上去很有钱哦,  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修一下路,  我上次又不小心被坏掉的路绊倒了,疼了好几天。”

    大人轻轻打他一下:“还是吃你的糖吧。下次小心点。”

    大人们听过之后,并没有那么乐观。

    即使他们知道了这位领主看上去很富有,也不会小孩子那样天真的想法。

    按照塔利帝国的法律,领地是领主的私人财产。在帝国刚建立的年代,领地中的平民和奴隶没有区别,  他们的所有人身权利都掌握在领主手中,  甚至有些领主会买卖平民。

    塔里帝国的律法几经修改,到了如今,  已经比较注重平民的自主权利,  不会再有几百年前被随意买卖的事情发生,  如果被发现,即使是贵族也要去坐牢。

    但也就是好了一点。

    土地和其他基础资源依旧掌握在领主手中,平民们更像是拼命工作给老板买车买房的打工人,还是没有劳动法保护的那种。

    运气好点的,领主没有那么苛刻,他们的日子就能过的富裕一些。

    要是运气不好碰上那种擅长剥削的领主,各种税收压下来,那下限就没法估测了。

    曾经有一位领主因为作风实在是太苛刻,又有一年遇上了旱灾收成不好,饿死了非常多平民,当时激起了很大民愤。

    但最终除了中心城派遣出使者规劝了一下,什么惩罚也没有。

    后来还是这件事之后,平民大规模向别的领地迁移,才更改了税收条例。

    说实话,魔王领还算好的。

    这里的居民虽然普遍穷,但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土地本身的贫瘠和地理位置的缺陷,人口密度低的地方肯定繁荣不起来,这是先天缺陷。要是想提高人口密度,势必要大规模建造基础设施,但那又要投入大量金钱人力,这就组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单说魔王领收的税其实很低,各项政策也都比较放松。

    所以这里虽然比较穷,但横向比较一番,也算一个可以定居的地方。

    曾经代理管理领主的修女是个宽和的人,但这位新领主……他们就不知道了。

    但看他到了领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修缮庄园,恐怕是个注重享乐的。

    不知道下个季度的税收会不会涨。

    不少人心中都有些忐忑。有些亲戚邻居在庄园中任职的,一下班要被逮住问好几轮,打听新领主的事儿。

    挠挠头:“不知道啊,也就远远看过几次,都没说过话。就记得长得很漂亮……精致,吃饭都要别人帮忙摆好,像那种名贵的瓷器一样,确实和我以前见过的人不一样。”

    说着说着就脸红了。

    邻居们一听更愁了。

    要供养这样一位娇贵的领主,他们得交多少税啊?

    庄园内,乔希也正在和修女讨论税收的问题。

    他问了一下税收情况的,虽然他不太热衷,但关于如何管理好一个领地的基本条例,小时候上文化课的时候还是学习过的,此时绞尽脑汁勉强也能想起来一点。

    乔希:“要么把作物税免掉吧,我看也交不上来多少,以后庄园的支出走我的私账。”

    太穷了,这地方的人太穷了,乔希还不至于从这些人身上剥削。

    修女:“少爷,这样不太妥当。如果我们免除税务,太扎眼的话,其他领主会心生不满,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纠纷。”

    乔希皱眉:“还有这种事?好麻烦。”

    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真烦人,关他们什么事?”

    这就是他想的太简单了,毕竟没有亲自实践过,理论和现实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更何况他本来就学的不是很好,乔希的很多想法都过于稚嫩。

    往往没讨论多久,就觉得头晕,想罢工。

    艾伯塔倒是有些见解,虽然他也是老上班摸鱼选手了,但好歹也在魔界干了那么多年活,眼界开阔,而且魔界的居民可比这里的凶悍不服管教得多。

    此时管理这一个领地在他眼中并不能称得上有难度。

    他将一小盘切好的新鲜水果递到乔希面前,低声说:“税务问题比较敏感,而且有个问题是,如果免除了税收,之后经济改善想要再改回来,也会引起民众情绪反弹。有个折中的方法,可以发放各项补贴代替,和税务统一清算……”

    乔希转过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他近来用这种眼神看着艾伯塔的频率极其频繁。

    乔希觉得人和人的大脑间区别真是巨大,第不知道多少次问:“艾伯塔,你太聪明了,你真的不是什么贵族出身吗?好能干哦。不然这个领主让你当吧,哈哈,我不行了。”

    艾伯塔:“不是。”

    不等乔希再逮着他发问,就神情自若地点了点乔希眼前的果盘,“不吃吗?天气热,放一会儿就不新鲜了。”

    乔希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被吃食吸引走了。

    在令人脑袋胀痛的公务和甜滋滋好吃的水果之间,后者的吸引力无疑更巨大了。

    乔希半瘫软地撑着手臂靠在桌面上,躲懒一般啃水果。

    乔希刚刚因为公务发愁的时候,伸手把自己的头发薅得有点乱,他总有这个坏习惯,一不顺心就去研究自己的头发,此时垂下头就有几根发丝乱翘起来,很显眼。

    艾伯塔就盯着那几缕发丝看,不知怎么又想起那天晚上看见乔希的睡颜,睡得头发更散乱。

    气氛一时间很安静,只有乔希发出的很轻微的吃东西的响动。

    修女轻咳一声,打断艾伯塔的注释:“骑士阁下,端茶送水这些活让佣人干就行了。”

    她这话说得很温和,而且显得很尊重艾伯塔的身份,将他与下人区别开。

    但细品一下,却有些警告艾伯塔不要太逾越的意味。

    艾伯塔只当听不出来。

    他不会和一个普通的人类计较,况且她也就能嘴上说说,说到底这片领地中做主的人还是乔希,只要哄好了这个小领主,谁也没办法撼动他的地位。

    那一碟水果就一小块,乔希吃得很珍惜,但还是没几口就吃完了。

    他将岔子往盘边一磕,抬起头眼巴巴看着自己高大的骑士,这是个下意识的讨食的举动,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艾伯塔和他对视一会儿,却说:“该吃午饭了。”

    乔希:“……哦,知道了。”

    他有个不大不小的坏毛病,就是零食吃多了就不怎么乐意好好吃正餐。

    这有点幼稚,像小孩子脾气。

    之前在游历的时候仗着法师的高贵身份,没人敢对他指手画脚,乔希就随自己心意。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身形那么纤瘦,多少有点不好好吃饭、自己造作出来的缘故。

    现在是行不通了。

    如今他要是再来这一套,不止修女会对他唉声叹气,连艾伯塔都会看向他。

    艾伯塔的态度倒不是要管教他,甚至他是有些纵容乔希的,还会主动投喂餐前零食。

    但是,只给一点儿。

    处于让乔希解了点儿馋,但又微妙地更饿了的奇怪程度。

    反而会让乔希自觉地乖乖去吃饭。

    乔希从椅子上蹦下来,和修女以及艾伯塔一起朝餐厅走去。

    按照一般的传统,贵族的餐桌上不会出现平民,不过这两人一个是养育他多年的老仆,一个是帮他包揽了大半事务的忠心骑士,也就不讲究那么多。

    勤快的女仆将饭菜陆续端上来。

    一碗接一碗,看着远远不止三人份。

    这时候就要提一下了,关于吃饭,还有一件值得说道说道的奇怪事。

    那就是乔希发现,艾伯塔的食量非常大。

    那天早晨他邀请艾伯塔坐下吃饭,对方两口喝掉乔希推过去的蘑菇汤后,又极快地吃起了眼前的食物。

    艾伯塔虽然说他是个流浪骑士,但看得出来受过良好的教育。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也很有礼仪。

    唯有一点,吃饭的间隙总是时不时看向乔希。

    眼眸幽深,本来隐隐泛出的绿色更加明显,乔希能感受到对方眼底透出的饥饿之感,在某些抬眸的瞬间,他甚至感觉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压抑着饥渴的野兽。

    乔希想,可能是昨晚仆人没有给他安排晚饭饿到了吧。

    他就心怀愧疚地将更多的食物推到了艾伯塔身前。

    金发的高大男人看他一眼,来者不拒地吃掉了。

    乔希饭量小,他吃了几口之后就不怎么吃了,专心地看给自己捡回来的大个子骑士投食。

    等乔希终于反应过来停止投喂的时候,算了算,大吃一惊——

    艾伯塔至少一个人吃掉了四人份的饭量。

    而且艾伯塔当时仍旧在用那种饥饿的眼神直直盯着他。

    看上去,还没吃饱。

    乔希当时就震惊了。

    不自觉攥紧叉子,惊叹地说:“你……吃好多啊。难道是因为这点才没有和贵族绑定的吗?怕被吃破产。”

    艾伯塔:“……”

    他只是一不小心忘记控制食量了。实际上,人类的食物中蕴含的能量太低,对他而言杯水车薪,就算吃再多也填补不了体内的空洞。

    但乔希这个源源不断引诱他食欲的存在就在他眼前,他必须机械地做出进食的举动,才能压住想要将乔希抱起来按在餐桌上舔一舔解馋的欲望。

    结果太超过了。

    艾伯塔正想说自己吃饱了,找补一下,免得给这个抠门的小领主留下要花费太多的印象。

    就听乔希说:“你要不要——”

    此时桌子上的食物基本上都被艾伯塔扫荡完了,再让厨房现做也要一段时间。

    只剩下乔希跟前一块只被他吃了一口、留下一个牙印的面包。

    乔希没想太多,就问:“要不要吃这个面包啊?你是不是没吃饱?”

    问完,自己先发觉不太尊重人,至少他自己是接受不了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的,改口道:“算了,算了。我都吃过了,这个我留着中午吃,再让厨房给你做……”

    艾伯塔打断他:“嗯,还有点饿。不用劳烦厨房了,我把那个面包吃掉应该就饱了。”

    目光落到乔希身上,带着一点幽幽的渴望,却彬彬有礼地询问:“可以吗?”

    乔希顿时有种不给他就是在虐待老实骑士的错觉。

    不由自主地就把那个面包送到了艾伯塔面前。

    眼睁睁看着艾伯塔把它一点一点吃掉。

    或许是因为确实快饱了,艾伯塔这次吃的特别慢。

    乔希莫名有种有种很羞耻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将人饿成这样,还是因为他第一次让人吃自己的剩饭,太不礼貌。

    看着艾伯塔吃完,他耳根都红了。

    但是艾伯塔吃完后朝着他露出一个轻轻的微笑,他原本就是金发碧眸的长相,略带着些压迫力,微笑时有种深邃的湖水中落下阳光的奇异璀璨感。

    仿佛真的餍足了一般,朝乔希说:“谢谢,我吃饱了,很好吃。”

    自那之后,乔希就吩咐厨房每次都给艾伯塔做4-5人份的饭。

    他宽慰自己:

    没事儿,虽然艾伯塔一个人要吃四人份的饭,但他一个人可以干的可远不止四个人的活。

    那算下来还是我赚了!

    —

    关于秋季补贴的新政策没几天就颁布下来。

    算下来,差不多能补上这个季度要交各种税收,细节上肯定略有些出入,不能面面俱到,但已经足够了。

    也就是说,算下来相当于他们这个季度都不用交税了。

    每日提心吊胆生怕听到税收上涨的居民们,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有些难以置信。

    都觉得是在做梦。

    一直等到维修团队修整完庄园的老旧之处,开始在中心镇的范围内修缮破损的路面、倒塌的公共设施时,大家才终于有了实感。

    坏了有很长一阵子的路面被修补好,大家还有些不习惯呢。

    “是个好心的老爷哦!”

    “我要写信给我的兄嫂,让他们有尽快迁居过来,趁现在空地还多,他们住的那块听说又要涨税收了,估计这次是能彻底下定决心。”

    “听我在维修队做工的侄子说,搞完中心镇的这块后,领主大人还有计划维修其他小镇。”

    “说起来最近治安也好很多,巡逻队加了一队夜班,我舅舅就是负责夜班的,夜班补贴高。”

    “怪不得我前几天有次忘了锁商铺的门,结果第二天去看也没事,我还以为是走了狗屎运呢,哈哈,都没敢声张。”

    居民们犹如被馅饼砸晕了,对这个素未谋面、但已经效率奇高的开始领主瞬间涌现出无限好感。

    他们的思维就是这么朴素,只要能让他们改善生活,那在他们认知中就是好人。

    而他们表达好感的方式也很简单。

    贵重的东西是没有的,就往中心庄园送点吃食,有当季收获的最基础的农作物、有家养的各种小动物,还有人送了一头低阶魔兽过来,一看就是镇子上的唯一一个魔法学徒捉到的。

    不太值钱,但对于普遍只能够糊口的家庭,已经是一份很真诚的心意。

    收到礼物的时候,乔希还很纳闷,不知道这是搞什么,他没有订购这么多东西啊?

    结果看门人同他解释,这是居民们感激他对领地的付出,自发送来的礼物。

    乔希顿时又很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吧?”

    其实他就是动了动嘴,真正去忙活的还是艾伯塔和修女,他呢,就是负责每天吃吃睡睡在城堡里打发时间,整日好吃懒做都长胖了——当然按照修女的话说跟这个词搭不上关系,乔希以前瘦的太过分了,现在只是被养的正常了一些。

    总之,有点心虚。

    不过,又有些高兴。

    乔希吩咐厨房把这些食物好好料理。

    当天,端上餐桌的时候,还翘着嘴角好好和艾伯塔介绍了一番这些食材的来历。

    最后说:“其实,主要还是你在辛苦,所以这些东西大部分都由你吃掉吧。”

    艾伯塔看着他掩盖不住骄傲的小模样,说:“我只是听从您的吩咐。”

    乔希:“不要谦虚,不要谦虚。”

    过了会儿,乔希清清嗓子说:“要么,我还是给你发一份工资吧。”

    这些日子,艾伯塔的作为他都看在眼中。

    基本上,乔希只要动动嘴巴,他就能将一些都办得完美妥帖,很多修女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到了他手中都不再是什么难题。

    虽然才过去短短半个月,但乔希已经没办法想象没有了艾伯塔之后,他这个领主还要怎么当下去。

    他已经在心中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叹过:还好把艾伯塔捡回来了!

    不然现在他哪能这么美美地只负责指手画脚啊?估计早满脸呆滞地愁死在书桌上了。

    他就算再不懂行,也知道这样的好帮手很不好找。

    艾伯塔之前说为了报答乔希的“救命之恩”,不接受报酬。

    但是他这么能干,乔希真怕他那天就被别的贵族撬墙角给撬跑了。

    他的好友艾薇儿和他形容,他的亲戚有了一位得力的骑士后省了80的功夫,但乔希觉得有了艾伯塔之后,他岂止省了百分之八十的力气啊,简直是生活得比没上任前还舒服了。

    连预言卷轴都无语地说:“你这幅样子,真不是我说,别过阵子翻个身都要你那个骑士帮你了。”

    乔希气得把它重新锁回杂物箱里。

    艾伯塔神色很淡然:“不用,我不在意那些。”

    他看向乔希,永远是沉稳可靠的模样,只有幽深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些压抑不住的渴望:“只要……管饭就可以了。”

    漫不经心地想:

    如果领主能够亲自到餐桌上,解一解他的饥饿,那就更好了。

    乔希还是很担心他跑掉:“那你想要报酬了,一定要跟我说哦,不准随便跳槽。不过,你每天都这么容易饿真的没问题吗?”

    明明艾伯塔最近越吃越多,结果每次吃饭的时候,露出的眼神还是饿得不行的样子。

    真的不是生病了吗?

    乔希略有些担心。

    但是,他用法术给艾伯塔检查过身体,确实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中心小镇因为大规模的维修显得有些乱糟糟的,但一切都在欣欣向荣的发展。

    第一批迁居过来的居民已经开始陆续到抵达,想必要不了多久,这个中心小镇就飞速变得繁华起来。

    就在此时,传来一件紧急的消息:

    位于中心镇不远处的一处封禁的魔法阵,因为一只高阶魔兽的冲撞,彻底破损了。

    这个魔法阵说起来渊源就很久远了。

    简单来讲,还是数百年前各族混战留下的产物,负责封印和魔界连接的通道。

    如今彻底损坏掉,很可能会导致有魔物大片的来到大陆上。

    这件事很尴尬,很难处理。

    数百年前空气中的魔力浓度远比现在要高,那时候布置下的这种关乎两界的魔法阵自然级别很高,到了如今这种魔力衰落的年代,很难找到相应的高阶魔法师维修。

    基本上是要黑袍法师起步,这只是保守的估计,说实话可能还不够。

    代价太大了。

    请求别的领主帮助也不现实。

    大家各扫门前雪,就算真的有魔物到来,最先遭殃的肯定是魔王领,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蔓延开,损害到别的领主的地盘。

    况且,会不会真的出事还是两说,听说如今魔物对人界的兴趣并不太高。

    很多人是危机不落到自己头上不肯动弹的。

    这件事只能魔王领自己想办法解决。

    作为领主,乔希想都不想:“我就是魔法师呀,不如我走一趟吧。”

    修女不赞同:“不行,少爷,如果真的有高阶魔物闯出来,就太危险了。”

    她道:“你别担心,阿莉斯主人生前有几位魔法师好友,我现在给他们发联络,应该能够请来几位。”

    乔希:“太远了,赶来也要时间。这件事不能耽搁,我记得那地方还算人口密集吧?如果真的出事了……”

    他转向自己的骑士,有些蛮横地发号施令:“反正,我要去,现在就要。”

    艾伯塔:“当然。我会陪着您。”

    不顾修女的反对。

    说走就走。

    因为时间上太匆忙,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骑着一只脚程很快的魔马赶路。

    路上气温有点高,乔希热的鼻尖都沁出汗珠。

    艾伯塔轻轻拢着他,垂眼看到他额间沁出的细小汗珠。

    平时连吃到一个酸果子都要可怜巴巴皱半天眉头的小领主,这时候反倒一声也没抱怨。

    心想:

    乔希是很不适合当一个领主。

    他的心太软了。

    虽然嘴巴上说着娇气又任性,但是一旦发生什么事,他却比那些看上去仿佛道貌岸然的贵族都要着急和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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