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塔：“……”
他无奈地看着乔希大声嘲笑他的快乐模样, 那小样子属实有些嚣张。
也不想想他是因为谁才沦落到这种境地的？
艾伯塔略闷气地掐了一下乔希的脸颊。
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很漫不经心地觉得这个人类还挺有趣的，抱着度假游玩的心态才跟在他身边。
结果后面的走向是一点没料到。
现在想想, 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结果没过几天，被拿捏的一个人做七八个人的工作量还甘之如饴。
甚至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不能让乔希躺平得再舒服些。
简直跟中了诅咒一样。
他有时候自己想想都觉得很怪异。
要知道在魔界的时候，他虽然也做公务, 但那往往需要那个聒噪的老管家催着他的，才会勉强做完。
哪像现在这样。
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变成了勤劳打工的模样了。
也怪不得那个老魔物管家找到他之后, 一连几天都用很怪异复杂的神色来回打量他, 活像是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一般。
艾伯塔当然知道他是在惊奇什么。
一开始还是有一点点尴尬的, 毕竟在下属面前被发现了双标行为。
但很快他就不在意了……魔王怎么了, 魔王也要谈恋爱的！
为了工作打工, 和给老婆打工，是能放到一起对比的事吗？
那必然不一样啊。
不光人类的本质，魔物的本质也是双标。
就完全坦然起来了。
但乔希这小样儿实在是太欠了。
明明是他自己把人欺压得不行，结果不仅不心虚，还很嚣张地爬到人头上发出嘲笑。
真恶劣。
乔希在这点上倒是很有魔物们特有的那种恶劣的品格。
像个小恶魔。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觉得乔希很可爱, 甚至是某个层面上的更可爱。
真是没救了, 他在心里想。
乔希被他捏了一下脸颊，才止住笑声。
没有再嘿嘿笑了。
但是仍旧用很奇异的眼神看他。
好像是想找出他作为“魔王”特殊的地方。
艾伯塔捏了一块小蛋糕, 从一整块上掰下来的一块小角，递到乔希嘴边。
乔希看他看得出神, 咬走蛋糕的时候, 不小心连带着咬住了他的指尖。
有点走神, 含着舔了好几下才意识到不对劲，用舌尖抵着给吐出来。
“呸呸！”
结果指尖压着唇瓣，又挤了进去，在他齿间按了好几下。
乔希：“……”
他反应过来，用力啃了好几下，作为回敬。
但艾伯塔根本不惧怕他这点力道，连磨牙都算不上，与其说是咬他，不如说是在撩拨他。
顶着他啃咬的力道磨了好几下，直到乔希隐约露出点恼怒的神色，才识相地退出来。
乔希“咳咳”两声，拿起帕子擦了好几下唇角。
被人稍微地“欺负”了一下，他好像才知道“反省”自己的恶劣行径。
看着艾伯塔，眨眨眼，说：“你生气了吗？可是我也没有强迫你啦，你要是不喜欢，我……”
“没有，没有生气。”艾伯塔怎么可能任凭这鬼心眼多得要命的小领主再给他扣帽子。
立刻堵住他倒打一耙的苗头：“没有不喜欢，完全是我乐意的，我就是喜欢给你干活，谁也拦不住。”
乔希吃惊地看着他：“艾伯塔，你好土啊。我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土的情话了！”
“……”
行。
头一次被人说土的魔王闭了闭眼。
艾伯塔不跟他争这些口头上的便宜。真取胜了还会惹得乔希生气炸毛，不划算。
他是行动派。
干脆地凑上去对着乔希的唇瓣咬了一口，在乔希因为略微吃痛而微微张开唇时，将舌探进去。
亲了好一会儿。
乔希被放开的时候脸颊都有些泛红，神色也变软了，轻轻地喘气。
再也看不出一点儿牙尖嘴利的模样。
被他亲软了。艾伯塔想。
亲的时候，他忍不住伸手把乔希抱到了怀里。
乔希开始长肉之后，抱起来的手感好得要命，他抱住就不想松开。
忍不住捏了捏乔希腰侧的软肉。
乔希被他捏的一颤，指尖捏着他胸口处的衣服，紧张地左右看看，见四周没有任何人影，才松了口气。
他转过头，看着艾伯塔，有些警惕地说：“我不要在这里做，你想都别想！”
被他用注视变态的目光谴责的艾伯塔：“……”
他倒是没往这方面想。
他没有在野外让人看自己伴侣身体的癖好，这里不太安全，即使没有人来，也总会有一些驱赶不干净的小动物。
他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做那种事。
不过，魔界中倒是有几处无人境，因为魔气过于浓郁，稍弱一些的生物存活不下去，不会有驱赶不干净的眼睛。
在那种地方倒是可以。
乔希一定会很紧张，别看他嘴巴很能说，也很会主动（仅限于还有力气的时候），但实际上乔希在这方面的花样还真不多，做一点点过分的事都会惹得他很惊讶。
到时候肯定会很惊慌，大概会手脚并用的缠在他身上。
连尾巴也不安地绕住他，小桃心抖抖索索地在他身上狂拍，但也无济于事。
艾伯塔越想越深，思想飞快滑坡。
以至于忘记了解释，他现在真的没有那种意图。
乔希误会他这是被戳穿默认的意思，开始翻旧账：“你这个人真是太变态了，我前几天都快撑死了，你还要一直来，一直来，我有时候感觉自己要被撑吐了！吃饭的时候吃不下去，害的我被修女骂，你居然还在那装若无其事。”
叭叭叭地说了一长串，看得出他确实对被狠狠欺负了一通这件事耿耿于怀。
太记仇了。
艾伯塔连忙将自己已经滑向深渊的思想拽回来。
虽然被骂的是另一回事……有点心虚，轻咳一声，任他抱怨。
时不时低头亲一下乔希不断张合的唇瓣。
直到乔希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巴，从他怀中跳了出去。
“看出来了，”乔希说，“魔物果然是一种很下流的生物！你的脑袋里每天都想着这些污秽不堪的事情！”
艾伯塔连忙给自己澄清：“我没有，我以前没有想过这种事，第一次还是被你吃掉的。”
乔希脸一红，有些恶狠狠地：“闭嘴，谁要听你说这个？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说完，不理他了，跑去周围看风景。
结果没几分钟就溜达了回来，指着一个小馅饼要吃。
艾伯塔给他递到嘴边。
乔希咬了一小口，尝了尝味道，剩下的就不吃了。
他每样都是只尝一两口的份量，觉得好吃也不敢多吃，如果吃太多，别的美食就尝不到味道了。
这样其实很不好，乔希以前是不会干这种很作的事的。
他咬了一口就放下的东西，不吃了吧太浪费，让别人吃吧很不尊重人，况且他也不喜欢这种方式。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还有一个任劳任怨的艾伯塔，很自觉地把他剩下的那些吃的干干净净，不会浪费。
这几天被喂得实在太厉害，乔希估计他要有好几天吃不下去饭。
乔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以前饿的时候觉得难受，现在吃太饱了也不太适应。
即使很有规划地节省地使用着自己的剩余胃容量，乔希还是很快就吃饱了。
看着剩下的一小半连尝都没尝过的零食，目露遗憾。
不过也没关系。
今天吃不到了，过几天再试也一样，又不是只过这一天了。
吃饱喝足，乔希不知怎么又被艾伯塔抱到身边了。
给他揉肚子。
乔希忽然好奇地问：“艾伯塔，给我讲讲魔界的事吧？”
在人类的记载中，魔界简直是凶暴混乱的代名词。
但是仔细想想，那已经是几百年前，上一任魔王在位时的旧事了。
几百年中，人类大陆上尚且变化很大、斗转星移，魔界大概也不会一成不变。
况且，乔希看了看耐心又温柔地给他揉肚子的人。
心想，有这样的新魔王，魔界大概也也不会是他印象中那种刻板的模样。
忍不住好奇起来。
艾伯塔给他简单讲了一些魔界的现状。
见他目露好奇，问：“想不想去看一看？其实现在魔界已经没有那么混乱了，中心地带和人类的城镇差不多。只是民风不一样，居民长得也不是人类的模样。”
艾伯塔从前对管家主张推行的那些变革并无太大感触，只是被推着往前走。
他对整个魔界的发展并没有什么自负，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变革者。
最多有时感叹两句，看不出那个老魔物管家还有那么远大的理想。
而他呢，这个魔王的位置坐都坐了，还是有始有终吧。
多少是有点被坑到的心态。
但现在却由衷觉得，还好他当时没有一走了之，将魔界留给不知道是哪个魔物，旧日魔王那些下属中可没有几个好东西。
那些改革也很好。
让他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的伴侣带回去
如果还是以前那个充满动荡与战争的魔界，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提议的。
乔希努力设想了一下，但还是想象不出来，刻板印象太害人了。
只好似懂非懂地说：“哦……”
“不用害怕，”艾伯塔看出他的茫然，捏住他鼻尖笑了笑，“魔界也不是到处都是高阶魔物，内战的消耗很大。而且魔物对魔法的涉猎不多。即使没有我保护你，像你这种厉害的小魔法师，到那里肯定是一拳一个，都不敢惹你的。”
乔希把他捏自己鼻子的手打掉：“我当然知道，我可不是要你保护的弱鸡！”
他本来就是黑袍法师的实力，这段时间魅魔血脉的健康觉醒和发育，好似也引动了他属于人类那部分魔力的上涨。
或许再过不久就能突破，到达如今人类魔法师的最高境界，红袍法师。
这样的实力，在整个人类大陆上都找不出来几个。
乔希可不会自卑，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厉害！
也就是碰见艾伯塔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心机很多的魔物，才翻船了。
艾伯塔道：“等到农忙季过去，我带你过去玩。魔界没有四季，人类大陆入冬的时候，那里仍旧会有很温暖的地方。顺便……也让他们认一认魔后长什么样子。”
猝不及防听到这种话，乔希呆了呆。
过了几秒钟才慢吞吞地说：“你在说什么啊……油嘴滑舌。真的学坏了哦。”
他将脸撇过去，不和身旁的男人对视。
却没顾忌到，这个动作使他一不小心暴露出通红的一只耳朵。
艾伯塔伸手捏了捏他略有些发烫的耳垂。
也没戳穿。
乔希兀自风干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脸上的热度降了下去。
想到艾伯塔的提议，确实有几分心动。
在接受了自己作为魅魔的那一半身份后，说对魔物的生活不好奇是假的。
他的好奇心本来就很丰富。
很想知道他血液中的另外那部分的同类是怎么生活的。
但是，想了想。
乔希还是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算了，过几年吧！我还是先把自己的领地收拾好。至少，先把边境的防线建立起来，我才能放心出去玩。”
他已经不是那个没有负担可以到处跑，乱逛十几年都无牵无挂的流浪法师了，如今他要为那么多人生存的领地负责。
但乔希也并不觉得被束缚和憋屈。
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有舍有得的。
这是他逐渐领悟到的一个道理。
乔希倒是倏然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对哦，他刚想到这点。
既然艾伯塔是魔王的话，怎么想都不可能一直待在人类的地盘中。
可能几个月还好说。
但身为一界的领主，总不可能长期这样玩忽职守，他总要将时间分给自己的领土的吧？
乔希顿时心情有些古怪，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理智上，他知道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他自己如今就是领主，自然知道责任的分量。
如果仅仅因为两人的关系阻拦艾伯塔去承担他应该肩负的责任，他自己都会觉得这幅样子好难看。
但是情感上，又会不可避免地觉得不舒服。
要分开那么久呢……
艾伯塔很无所谓地道：“没关系，我偶尔回去一下就行，不会超过几天。”
他想起什么，露出一个略带深意的笑：“等过段时间，我把管家赶回去让他干活。哦，抱歉，这个也没来得及和你提，他就是我在魔宫的管家，是不是挺好用的？”
赶紧把人赶回去，别老在这一天天的看他笑话。
反正乔希的体质已经稳定下来，领地的各项事务也陆续步上正轨，没那个老魔物多大用处了。
乔希：“……”
这下又轮到他受惊吓了。
靠。
他的庄园里居然还藏着第二只魔物！
简直是被魔物们入侵了大本营。
乔希好无语。
艾伯塔凑到他耳边问，“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负责任啊？”
他清楚自己懒散的小领主内心中其实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可不想在他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一本正经和他解释：“魔界和人类大陆的情况区别很大，虽然现在有规矩了很多，但还是更靠实力说话，将他们打服了就会很老实，不需要时刻盯着。”
“之前那些改革，其实都是管家制定推行的，我只负责出力。如今已经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我大部分时候更像个吉祥物，待在那里也挺无聊的。”
乔希被他忽悠地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啊，哦，原来是这样……”
这一番话说纯骗人倒也算不上，但避重就轻这个技巧算是给他用明白了。
有魔王坐镇的魔界，和只有管家一个人单打独斗的魔界，那管理难度能是一个层面上的吗？
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也跟着一起掉了的管家，听到这番诡辩，大概会当场哭晕过去。
连夜给劳工协会写投诉信。
如果魔界真有这种部门的话。
—
这一场野餐一直拖拉到傍晚时分才结束。
艾伯塔收拾好残局，乔希还不想回去。
他吃饱了就犯懒，躺在他腿上让艾伯塔给他按摩。
今天是深秋时节难得返热的天气，吹过草地的风轻柔和缓，藏着些暖融融的气息。
头下枕着的是结实有力的腿，属于另一个人微冷的凝沉气息将他包裹住，面颊上有力的指节在他脸颊、额头上按压抚弄，力道正好，轻重得宜。
乔希很快就被他按得昏昏欲睡，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半阖着眼，带着些懒倦地和艾伯塔闲聊：“前几天我收到了亚薇儿的信。”
在光明圣子到达他领地边缘的第二天，乔希就收到了来自好朋友的加急信件。
亚薇儿在信中说她也听到了光明圣子去往魔王领的消息，让乔希小心点，不要被这个城府特别深脑子还有点不正常的人给忽悠住了，让乔希小心点。
如果有需要赶快给她回信，她赶过来给乔希撑场子。
亚薇儿的家族是老牌贵族，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乔希很感谢她的关心。
他的朋友很少，他很珍惜这份友谊，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设身处地为朋友着急。
乔希说：“我忘记给她回信了，今天回去记得提醒我写信。”
艾伯塔：“好。”
乔希：“她还邀请我去玩，我想，等到以后我跟你去魔界之前，要去赴约一次，她的领地中有一些很漂亮的景色，是冰雪塑造成的峡谷，全国都很有名。”
乔希还不忘居安思危：“不过我好担心撞上她姨母，被发现马脚怎么办啊？虽然她人真的很好，但是我还是有点害怕……”
艾伯塔捏捏他的下巴，“有我跟着你呢，不要担心这种问题。”
乔希反应过来：“是哦，嘿嘿。”
他滚在男人腿上翻了个身。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眼眸也渐渐合上，漂亮的黑色眼眸被薄薄的眼皮掩盖住。
看起来是将要睡着了。
在艾伯塔放轻力道，将要把手指从他额头间移开时。
乔希的唇瓣却忽然动了动。
一阵风吹过，他本来就很轻的声音落在风中，更如同一片羽毛般破碎轻软。
但得益于魔物极其敏锐的五感，艾伯塔还是听到了。
像是小猫崽一样细细而略显羞涩的一句：“喜欢你……”
风在扑棱棱地吹。
乔希的长发被吹得在地上逶迤成一幅山水墨画，连带着夹在他的发间的白色小花也如同其中微小却可爱的风景。
羞怯地摇晃着。
艾伯塔顿了顿。
过了好几秒，才把手指从乔希额头上移开，替他拢好了长发。
他似乎是笑了笑，原本拢到脑后的暗金色碎发被风吹得落到额间。
恍惚柔化了锋利的眉骨。
俯下身。
假装没有看到乔希在眼皮下不断颤动的眼睛，以及他被金黄的落日余晖映衬得尤为明显的薄红的耳根。
垂首在他闭起来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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