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时,连理晟给了学生们一节课的时间考虑、沟通、协调座位的事情。

    在李羽阳的印象里,从小学到高中,从来没有哪个老师是让学生们自己挑选位子的。而且,这些老师们都有一些共同的经验。小学时,排座位的第一原则是一男一女坐在一起,防止同性在一起话多;第二原则是成绩好的和成绩差的穿插坐,本意是让成绩好的帮助成绩差的;第三原则变少话多的和话少同桌,爱玩的和爱学习的同桌。到了初中高中,第一原则便被打破了,老师们不再让一男一女坐在一起,而是尽量同性坐在一起。据说,是防止初高中生的荷尔蒙分泌过多,异性之间互相产生暧昧的情愫,影响学习。

    恋爱在最好的年纪,成了禁忌。

    连理晟第一次当老师,对于座位的问题,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学生们学会沟通、合作、拒绝与接收被拒绝的沮丧。他一直觉得学生们的生活太集中于学习中,导致一些学生成绩虽好,可是根本不懂的沟通,不懂得自己在人际关系中的位置。可是,现实中的事情往往很是复杂。

    教室一群被放养的孩子们,开心地聊着天,或者商量着和谁做同桌。有些早已默契选好的学生,已经坐在一起聊着晚上放学一起吃点什么。而有些人却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李羽阳已经盯着一页练习册20多分钟了。20多分钟,她旁边的那个男生一动没动,静静地翻着手里的课外书,不时蹙起眉头像在思考着什么。

    李羽阳从上午周蓝的出现,到晚自习几乎一句话都没说。她心里有些不安,仿佛心中堵了一面墙,自己看着那面墙越长越高,而自己越来越矮,本来还想着越过去的墙,已将其完全覆盖墙下阴影中。她觉得自己只能在墙下,蜷缩着默默哭泣。

    陈星辰这一天偶尔和邵逸轩、古启圣说了几句话,也一直沉默着。他大多数时间面无表情,有一股沉闷的气充盈着整个自己。他觉得自己在上午表示得那么明显,为什么李羽阳还是冷冷淡淡,她那闪闪躲躲的眼神让他生气。

    空气中凝结着一股压抑。终于,一个甜美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

    “星辰哥,我能和你坐在一起吗?”周蓝抱着一个天蓝纯色书包,上面挂着一个蓝色的琉璃海豚,静静地站在陈星辰旁边,温柔地笑着问。

    李羽阳顺着声音转过头,看着周蓝笑靥如花,几缕碎碎的发丝浮动在额前。说句实话,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婉而有气质的女生。虽然她给人的第一感觉是距离感,但是此时的她让人毫无距离感。

    陈星辰也转过头,李羽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一句没有温度的话:“太麻烦了,我不想换座位。你先和古启圣一起坐吧,他会帮你适应学校新环境。”

    正说着,古启圣转过来笑成一朵花,脸上的肉肉全堆在了一起:“对啊,周蓝,你和我同桌吧。反正周伟杰要和李沐灵一起做,重色轻友的家伙。”

    周蓝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古启圣的话,而是突然把头稍微抬了抬,语气突然硬了一些:“李羽阳,可以吗?我坐你现在的位子可以吗?我不怕麻烦。”

    李羽阳盯着周蓝那双眼睛,里面有些疑问,又有些轻蔑。她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小声道:“等一下”,起身跑出教室。

    李羽阳肚子一阵绞痛,果然是来了月事。在厕所里,正不知所措。张玉畅在厕所门口喊:“李羽阳,羽阳,你在哪儿”

    “这儿”李羽阳皱着眉头大声回应了一声。

    “怎么了”张玉畅寻声过去,“陈星辰让我来找你,你果然在厕所。”

    “那个来了。”李羽阳听到陈星辰,突然脸红了。

    “等下,我去给你买卫生棉。”

    不一会儿,张玉畅一路小跑回来。

    “玉畅,我不想回教室了。我想给班主任请假,直接回家。”她知道,自己什么选择都做不出来。选择坚持,还是选择放弃。对于她都很困难。这样的自己让她厌恶。然而,现在她只能选择逃避。

    张玉畅担心地拍拍她的肩:“恩,回去好好休息。”

    李羽阳把手心的汗珠在衣角轻轻擦了几下,苍白的小脸上沁出点点汗珠。她深吸一口气,一拐一拐地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几个年轻的女老师在和连理晟聊天,气氛看起来很融洽。连理晟笑着和她们讲些什么,似乎又有一些敷衍,他瞥向门口的目光扫到那个清瘦而走路怪异的身影。

    他记得这个女生,齐刘海中短发,忧郁的双眸闪烁着一丝丝不安。她是那个坐在陈星辰旁边的女生。陈星辰他是知道的,刚接手这个班级,年级主任就特意提了几个学习成绩好的,和学习成绩不太好的,让他好好管理这些学生。

    对于他来说,成绩好和成绩差的学生都是一样的。因为他来这里教学,似乎是想验证自己的教育理念。同时,他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

    “连老师。”李羽阳迎着他的目光走到他面前,小声地喊了他一句。

    “你是一班的对吗?叫什么名字?原谅我现在还不能记住你们的名字。”连理晟笑了笑。

    “李羽阳”。李羽阳回了一个微笑。她觉得这个老师的微笑有一种神奇的魅力,让人无法自拔的回应他一个微笑。

    “嗯,李羽阳。”他沉吟一下,似乎在认真地记这个名字。“你有什么事情吗?”

    “额,老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请假回家休息。”李羽阳声音有点怯懦,她从来没有请过假,并不知道该如何大方的表达出自己的需求。

    连理晟立刻就明白了,连忙点点头:“好的,赶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我给你写个假条,你一会给门卫就可以了。”

    李羽阳看着他在假条上行云流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那认真地侧脸,露出完美而挺立的曲线,李羽阳有些着迷。

    拿着假条,她说了声谢谢就走了。她记得以前老王头作班主任时,请假是非常困难的,拿到了假条,还要被他数落一顿。无论是真有事情还是装出来的,都难免被说教,“你看你,平时上课不积极,生病请假怎么这么积极。”大家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夏夜的星空还是那个的美好,星星一点一点地闪烁则,变成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你想把心中所有美好的事情都诉说给她听。

    李羽阳不想骑车子,慢慢悠悠地推着,想起刚才周蓝的话:“李羽阳,可以吗?”

    李羽阳,可以吗?

    这个问题,她也想问她自己。她可以说不可以吗?她可以鼓起勇气爱陈星辰吗?她可以学会接受未来所有的幸福和分离吗?

    她想起张玉畅的疑问,李羽阳,你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呢?情侣不是享受当下吗?你这个样子一点不像被爱情冲击头脑的人,心中充满爱的激情不应该不顾一切吗?难道是你爱陈星辰爱的不够?

    不,不是她自己爱的不够。是她爱的太卑微了,而她自己更卑微。

    一阵微风拂过,吹得路边的杨树哗哗作响,仿佛一曲清脆的歌声,李羽阳感到脸上凉凉的,凝结无数酸楚地刺痛了自己。

    张玉畅回到教室时,陈星辰一路盯着她,眼里有些急盼。而他身边的周蓝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眼睛有些红红的。

    “哟,怎么了,惹我们周大小姐生气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爱护女生,尊重女生啊。”张玉畅笑着挑了挑眉头。

    陈星辰无奈摇了摇头:“羽阳,她怎么样了。”

    张玉畅皱了皱眉头,低沉道:“好像有点糟糕。”

    陈星辰心里漏了一拍,突然一窒,起身要走出教室。张玉畅倐而大笑地拉住他:“第一次看你做事不经过大脑诶。她没事,肚子有点疼,请假回家休息了。”

    陈星辰像是被看透了心事,觉得有些恼火,牙齿上下咬了咬,面无表情地越过张玉畅,坐下拿起课外书,不再理她。

    张玉畅觉得有些无趣道:“逗你玩的嘛。算了,你好好学习吧。”她摸了摸鼻子,回到座位上。她把胳膊肘一枕,头转向隔了邵逸轩和一条过道的李雨哲。心里不断默念着:快过来邀请我坐同桌。

    恰好张莹雪的同桌和张莹雪告别去和好朋友一桌,她前面座位空着。她似乎无意识的点了点坐在旁边的邵逸轩:“逸轩,你要不要和张莹雪坐同桌。”

    她感到邵逸轩前面的背景突然僵直了一下。

    一片静默,邵逸轩看了看那僵直的背景,默然。

    一片阴影落下,张玉畅仰头看到李雨哲在邵逸轩桌子前面,内心一阵狂喜:一定是来邀请我坐同桌的。她立刻坐直身子,死死地盯着李雨哲,双脚在不停地点着地。

    “班长,我能和你坐同桌吗?”李雨哲沙哑的桑心立刻泼了一盆冷水在张玉畅头上,一直流到那不安分的小脚。那句话听起来像沙子里凹凸的颗粒磨破了她的心。

    她和邵逸轩都紧紧看着前面的两个人,疑惑和愤怒在脸上。张莹雪露出淡淡的笑容:“可以。”

    张玉畅一句“卧槽”脱口而出,邵逸轩则被张莹雪脸上淡淡的笑容刺痛,他多么想一把拉住那张脸,撕下那淡淡的笑容。那个他在初中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笑容。

    张玉畅郁闷了一晚上,虽然李雨哲坐在他前面,但是他选择和张莹雪坐在一起,她还是很不开心。而自己还是和邵逸轩坐在一起,她似乎在赌气。

    陈星辰静默地看着最后选择坐在他前面和古启圣同桌的周蓝,感到有些头痛。又看了看旁边空空的座位,心中一片空白浮动着一根小小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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