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陈星辰又不知道哪儿抽风,经常一个人生闷气,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许多。对待不熟悉的人本就冷淡的他,变得更加清冷难以接近。
李羽阳觉察到他的冷淡,本想询问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而一想两个人已经是普通同学,太主动关心他不太合适。于是,她尽量让自己不去关注他,不让他的负面情绪影响到自己。
李羽阳对于他人的负面情绪有着异常的感知能力,因为害怕与别人起冲突,她有时会不自觉地讨好别人,让他们开心;有时她无法承受这种负面情绪时,就赶紧逃避开来。
和陈星辰在一起时,偶尔看到他不开心,李羽阳会做一些事情逗他开心,或者温柔地安抚他。现在,显然她无法招架他的这种冷漠,只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身体,逃避开来。
陈星辰生闷气确实和李羽阳有关系,只有她能够轻易地拨动他的情绪开关。
上周的一节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期间,李羽阳和张玉畅坐在教学楼后面的石凳上,乘着阴凉聊天。古启圣一贯喜欢和女生一起玩,也和她们俩坐在一起聊些最近听到的八卦。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吸引了隔壁班几个女生的注意,也加入他们。
一个披着秀丽长发的女生小声地问:“你们班有几个男生好帅!开学典礼时看到过邵逸轩,成绩好,人又温柔。他有喜欢的人吗?”
李羽阳和张玉畅笑着对视了一眼。张玉畅笑着说:“你喜欢邵逸轩啊,他是我同桌,要不要帮你追啊!”
古启圣打断她说:“轩哥有喜欢的人,你别乱点鸳鸯谱。”
张玉畅撇了撇嘴说:“你说张莹雪吗?我看邵逸轩是一个人演独角戏,做些无用功,张莹雪都不和他说话。人家张大班长只喜欢学习,不和尔等平民谈恋爱。”
古启圣说:“你还好意思说邵逸轩演独角戏,你喜欢李雨哲不也是在演独角戏?天天给人家送早餐,送了快一个月了,人家也没答应你什么。”
张玉畅被刺中了心事,气恼道:“才送了一个月,他收下了早餐,就说明不反感我。只要坚持,总有一天我会打动他的!”
古启圣说:“他收下了早餐,说明他爱惜粮食,不能说明他不反感你。”
张玉畅一巴掌打在古启圣后脑勺说:“他奶奶的,你不拆我台活不下去是不是!”
几个隔壁班的女同学看到他俩一唱一和,笑着想:原来当年冲进别人班级里表白的张玉畅就是她,小姑娘还挺有趣的。
张莹雪恰好从几个人背后路过,听到隔壁班女生打听邵逸轩,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喜欢的男生被别人喜欢是酸酸的,自己不敢面对邵逸轩的喜欢是苦涩的,心中那个无形的恐惧紧紧地束缚着她是沉重的。她低着头走向操场,在操场隐蔽的一个角落,偷偷地寻找邵逸轩的身影。他高瘦的身体运动时散发着强大的力量,深深地吸引着她。阳光把她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孤孤单单的一团灰色,离开了书桌,她的身边好像只剩下自己了。
“那陈星辰呢!总是考全年级第一的那个!”隔壁班另一个大眼睛的娃娃脸女生兴奋地问。
李羽阳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一半,尴尬地挂在脸颊。张玉畅和古启圣齐刷刷看向她。
“对于这个问题她比较有发言权。”古启圣笑着指了指李羽阳。
“噢?”娃娃脸女生起了兴趣。
“我也不了解,都是普通同学,交集不多。”李羽阳双手尴尬的交叉在一起。
张玉畅打圆场说:“是的,陈星辰啊平日里很高冷的,不苟言笑,更不怎么和女同学聊天,可能是gay吧。”
李羽阳心虚起来,古启圣捂嘴笑地浑身发颤,隔壁几个女生一脸不可置信又恍然大悟。
好巧,陈星辰打完球来隔壁的石桌上拿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关于自己的“八卦”。他黑着脸取了水,大口喝了两口,心口却越来越闷。张玉畅造谣他是gay,李羽阳说和他不熟。他用手捶了捶胸口,不知道是喝水卡住了,还是被刚才两人的话噎住了。
从这节体育课开始,陈星辰变得更加高冷不可亲近,说话几乎都是几个字几个字蹦,“阿圣,吃饭”、“阿圣,走,回家”、“逸轩,作业,传”……别人请教他题目时,能推给邵逸轩就推,不能推就言简意赅讲解完,不说一句废话。
陈星辰变成这个样子,首先遭殃的就是古启圣,陈星辰对他更加严格了,也不允许他再抄袭作业。这可害苦了古启圣,他只能去借鉴周伟杰的作业。然而,陈星辰变本加厉地说,如果他再抄作业,就告诉他妈妈。古启圣吓得连周伟杰的作业也不敢抄了,只能用很多时间来扣数学题。
课间,古启圣央求李羽阳说:“羽阳妹妹,你快安慰下辰哥,或者复合吧。现在的他太可怕了!”
李羽阳只是尴尬一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其实,她有几次想鼓起勇气问陈星辰最近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但是,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要和他保持距离,要不然她又会陷入到“拥有陈星辰”的甜蜜幻想中。
这些天,她还是经常回想起与他的点点滴滴,沉浸在失去陈星辰的痛苦之中。但是,感情浮动的程度越来越小了,她越来越能够专注于自己的学习生活之中,如果再走近他只会让她的伤口愈合的越来越慢。
她转向窗外,夏末的杨树叶已经开始发黄了,随风在枝头飘动。时间会让万物从新生走到茂盛,走到衰老,走向死亡。人终归是要成长,要变化。也许她需要大大方方的面对自己的心、面对陈星辰,做普通的同学也可以相互关心。她喜欢他,不能占有的喜欢是残忍的,但是她必须要接受。
李羽阳记得自己曾经问张玉畅:“玉畅,我怎么样才能做到面对别人时,不受到他们的眼神、表情和话语的影响?”
“你探索了这么多年还没探索出来?”
“我探索出的方法就是逃避,或者自我消化他人的影响。”
张玉畅想了想说:“学着脸皮厚一些,丢人也没关系。”
“唉,厚脸皮对我来说好难啊。”
“慢慢学。”张玉畅拍了拍她。
厚脸皮是一个面对陈星辰很好的方法,面对陌生人可能还需要时间训练,但是厚脸皮地面对陈星辰似乎更简单一些。
次日课间,李羽阳拿着数学题凑到陈星辰座位旁边。
“陈星辰,这道题怎么做?”
陈星辰抬起头疑惑地看她,心想着这唱的是哪出?八百年一遇找他问数学题。
他瞟了一眼那数学题,又盯着她红彤彤的小脸看了会。李羽阳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犹豫,刚想退回去,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心里默念:“厚脸皮,厚脸皮。”
她手端着数学题,感觉有些累了,心想: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主动改善关系失败。她拿着数学题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做着其他的题。心中却在安慰自己:没关系,李羽阳,不要被他的拒绝影响,继续好好做题。
她不断默念着,果然有效果。不一会儿,她又投入进数学题的天地,忘掉了刚才的事情。
陈星辰却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刚才要“端着”,她不会生气吧,毕竟这么多天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转而又想起前几天她说和自己不熟,闷气上头,也不多说什么,继续看书。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实验课。物理老师是一位年轻的男老师,和连理晟关系颇好,都有意打破一些传统的教学方式。他觉得总是同桌一起做实验不利于同学之间交流,有的第一排的女生一学期都没有和最后一排的男生说过话。于是,为了让同学之间有更多的接触,他随即安排了一个实验课座位表。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李羽阳和陈星辰被分到同一组做实验。
李羽阳先走进实验室,看到黑板屏幕上的座位表,心里“咯噔”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坐到指定座位上。张玉畅和古启圣两个人跟着她走进来,看了会座位表,发现李羽阳和陈星辰坐一起,对视笑了起来。古启圣更是和别人换了位置,故意坐在李羽阳后面,等着看好戏。
不一会儿,陈星辰拿着一本物理实验册没精打采地走进来,他看了一眼座位表,打了个冷哆嗦,瞬间调整好自己,走向李羽阳旁边的位子。
张玉畅和古启圣堆着满脸笑容看着他俩,陈星辰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拿着两个人没办法,干啥啥不行,八卦捣蛋第一名。虽然心跳有些快,但是他还是装作平静地坐下。
李羽阳似乎也没有被上午的事情影响,反而轻轻地和他打了声招呼:“嗨。”
陈星辰并没有回应她,只是坐下来不言语。李羽阳觉得有些尴尬,心里的怒气在一点点累积。
物理老师讲解完实验流程,每个人都开始动手操作去。陈星辰仍然正襟危坐,一动不动。
李羽阳拿起实验流程表念道:“本实验室目的是研究合力与分力之间的关系,从而验证力的平行四边形定则。器材有方木板、白纸、图钉……”她偷偷看一眼陈星辰,他还是没有动,一副完全不配和的样子。
“第一步,把橡皮条的一端固定在板上的a点。”李羽阳一边念着一边把橡皮条放在陈星辰手边,示意他把橡皮条固定一下。
陈星辰翻开自己的实验册,还是没有动实验设备。
李羽阳看他这副样子,越看越生气,每天甩着一副冰冻的脸不知道给谁看,主动和他说话也不理!
“陈星辰,你要不要做实验?不做别在这儿坐着,碍事碍眼!”李羽阳生气地低吼,积累的愤怒终于爆发了,还捏着陈星辰的手臂,狠狠掐了一下。
“噢!”陈星辰被她掐的有些疼,这是李羽阳第一次吼他。这让他很意外,他认识的李羽阳温柔坚韧,却又容易敏感逃避,如今怎么变这么凶了!难道和张玉畅坐了同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要不要做?”李羽阳语气坚定地问他。
“做,我做。”陈星辰举手投降,乖乖的转过身来,拿起橡皮条,随意地挂在板上。
“做就好好做,你看你挂的一点不结实,一会拽一下就掉了!”
“噢,知道了。这就重新挂。”陈星辰终于认真起来执行实验步骤。
张玉畅和古启圣不知道何时一起坐在后面的一张桌子,两个人笑着给李羽阳竖了个大拇指。
古启圣说:“还是一物降一物呀!我们辰哥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话!”
陈星辰瞪了他一眼说:“一会下课我就收今天的数学作业!”
古启圣赶忙求饶:“不要啊,辰哥。我还一个字没写呢!你放过我,我就……”他停顿了下。
“就怎么样?”
站在食物链最底端的古启圣心想,收买了李羽阳就能制服陈星辰,脑子一抽说:“我就对李羽阳好!比对我女朋友还好!”
陈星辰拿着手中的橡皮条向他的小胖手上一弹说:“她不需要。”
“噢!好疼!”古启圣杀猪般的嘶吼在教室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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