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时候,一大群的俘虏被绑着手,一个串着一个,列成一对,拖在马车后面,被鞭子驱赶着往都城走。

    马车摇摇晃晃,皇太极在同大臣商议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任职一事。

    此次受牵连和遭罪的大臣太多,虽说他事先有安排好接替的人选,但也不算多,总有一些职位需要人去填补。

    此次内耗,虽说他撸下了不少有异心之人,但也损耗不小。

    阵前的正蓝旗军士,也要清洗一遍。

    马车车轴碾过泥泞混沌的路,把路边的杂草压弯了一片。

    兰珠裹着厚厚的毯子,脸色苍白地虚弱坐在马车里一侧。

    在乌雅的尽心照料下,她虽然烧退了下去,但依旧浑身无力,软绵绵的。

    此时裹着厚厚的毛毯,依旧觉得有些凉。

    座下的马车在高马的牵扯下前进。

    从她的视线,刚好能看到另一侧的皇太极掀着帘子,与骑着高头大马的重臣商议。

    重臣抱拳,接连接下了几个任务。

    他在禀报和寻求指示,说话之间,恰好能看到从帘子中透出来的海福晋。

    他心中纳闷,这海福晋得有多么倾城倾国,这才让大汗不顾其他大臣的反对,立志要与她一块儿祭司。

    哪怕是在叛军作乱的时候,也没有放手,拉着她一块儿躲避。

    他视线从帘子中间透过去,看到了一柔弱而美丽的女子,此时坐在马车一侧,柔若无骨,美丽动人,如同莲花般绽放,哪怕是生病了,也别有一番风情。

    重臣暗暗思忖,难怪大汗放不下。

    寒风透过缝隙,透入马车,风寒未曾好全的兰珠咳嗽几声,眼中泛起涟漪。

    皇太极与人商议的话一顿,视线往一侧偏转,下意识地追随兰珠的动作。

    听到如此剧烈的咳嗽,他视线一转,落到了自己掀起的帘子上。

    帘子被半放下来,减小了与外界相通的空间,寒风减小。

    等他视线转回来,发现自己的臣下正转低了视线,通过另一半的缝隙往里瞧。

    皇太极低沉的视线盯着重臣,暗沉沉的,察觉到重臣的视线,不留痕迹地将帘子扯了一半,盖住了兰珠的身影。

    除了皇太极自己拿自己身子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一侧,另一侧连边缝角落都掩得严严实实。

    重臣视线被遮盖,下意识抬头,对上皇太极黑沉沉的视线,打了个寒颤,想到莽尔古泰的结局。

    莽尔古泰那尸身都还堆在大木桶里,等到回了都城,要拿出来示众呢。

    想到那凄厉的喊叫声,还有那一块块的碎肉。

    他打了个哆嗦,欲盖弥彰道:“臣什么也没看见。”

    接下来的汇报中,皇太极看似什么也没说,但气氛低得吓人,让那重臣脊背心头都凉嗖嗖的。

    好不容易到了都城,重臣连忙告退,一路这般折磨下来,他都要神经衰弱了。

    都城庞大的建筑近在眼前。

    皇太极先下了车,随后不顾兰珠的推拒,掐着她的腰,抱着她下了车。

    兰珠落在皇太极怀里,直到脚踩到地面还没回过神来。

    她抬眸看他,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子强势起来。

    皇太极摩挲着手指,自此一役,不仅其他派系的人吸取了教训,他亦是。

    若不厚脸皮些,恐怕他一辈子都得不到她的原谅。

    他攀上兰珠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犒赏和贬黜的事已经被交给一众老臣,因此皇太极理直气壮拥着兰珠,让她靠在他身上,陪着她先回寝宫。

    兰珠脸色苍白,眼尾泛红,因为脚步发软,不靠白不靠,因此并未过多推拒。

    而身后,一众下人低着脑袋,垂首低眉,不敢抬头看。

    二人走在宫道上,十指相扣,衣鬓摩挲,便是温热的体温也相连。

    若不看一路无言的尴尬氛围,从远处看去,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皇太极手中握着兰珠的手,哪怕他暖了这么久,依旧有些冰凉。

    他皱着眉,如果不是不宜过多停留,本不该如此匆忙回来,舟车劳顿。

    兰珠被皇太极一路互送到自己的宫殿,招手让乌雅来扶她。

    颇有一幅用完就丢的模样。

    “大汗既然已经送到这儿了,那就早些回去吧。政务繁忙,就不多留大汗了。”

    皇太极眼看着兰珠卸磨杀驴,连宫殿也不让他进去,差点气笑了。

    他牙齿紧咬:“不急于这一时,海福晋不让本汗进去坐坐吗?”

    他垂眸看她。

    往常他看着她与旁人出双入对,心痛难忍去找她时,也是被关在了门外,连门口都未曾进去过。

    如今到了这里,难道他还得被关在宫殿外?

    兰珠不为所动:“臣妾这里也没有好茶招待大汗,不如大汗就自己回崇政殿坐坐吧!”

    不等皇太极多说,兰珠已经扶着脑袋,让乌雅扶着她进去了。

    皇太极伫立在兰珠宫殿门口,不做声。

    大太监看得惊慌:“大汗?”

    皇太极抿了抿唇,告诉大太监:“今晚将我的东西都送到这里来。”

    大太监惊愕:“大汗这是?”

    皇太极从唇齿间蹦出几个字:“本汗不能分张床榻,分张椅子,分杯茶,占个地板总可以吧?”

    他黑沉的视线盯着宫殿门口,沉默片刻,告诉大太监他的决心:“如果晚上本汗被扔出来,记得把本汗给捡回去。”

    大太监郑重点头:“是。”

    皇太极的眼眸透着火焰,似乎有着势在必得的把握,只是他转身回去的样子,略有些凄惨狼狈。

    --

    乌雅为兰珠沏茶,与兰珠说:“福晋怎么不请大汗来坐坐?”

    兰珠扶着脑袋,随口道:“怕过了病气给他。”

    乌雅赞同点头:“那是的确应该避着些。”

    她为兰珠拆下头上的朝冠,向她开始近两天第一百零二次的科普:“福晋,你不知道,您生病的时候,一直都是大汗在照料,简直是满心满眼都是你。”

    乌雅抬头,将玉簪放在梳妆桌案上,双手握拳,置于胸前:“过往我可没见大汗这般对谁好过。”

    “福晋。”她弯腰,凑到兰珠耳边,为她摘耳坠:“您可要珍惜眼前啊。”

    兰珠的眼睫轻颤,只感觉虽然把皇太极给关在殿门外了,却又好似没有。

    真的是殿内没有他,却处处都是他啊。

    她拨开乌雅的手,自己躺到榻子上,拿被子遮住眼。

    最近几天,怎么哪哪都有他?

    光是想到之前在山洞里,她做的糗事,她就不想再看到他了。

    呜呜。

    被子扯下,兰珠眨了眨眼,感觉更加郁闷了。

    不知道他怎么想。

    但她自己一想到自己当时……扑到他怀里抱着他蹭的样子,就脸烧的不行。

    最近还是不要见他的好。

    兰珠下定决心。

    --

    皇太极写完最后一封奏折,随手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下面跪着一些求情的人,都是因为这次的大变动,所以想通过卖惨卖乖,让他网开一面。

    甚至有些并未参与,但为莽尔古泰提供了方便的人,厚着脸皮,望他不要追究。

    皇太极揉着太阳穴,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一波又一波的人。

    他侧头一看,已经是深夜。

    他招手叫来了大太监。

    “本汗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他今日白天的时候,曾让大太监将他的东西都搬到兰珠的宫殿里去。

    大太监犹疑着,面有难色:“奴才准备是准备好了,但,海福晋并未同意让奴才等人搬进去。”

    他又不敢硬来,看大汗如今的态度,恐怕站在海福晋面前都要不自觉低一头。

    如同侍卫阿霖见到他媳妇。

    如同老鼠见到猫。

    更别说他一个奴才了,自然是不敢随便做主的。

    不过,看着皇太极逐渐拉下来的脸,大太监生怕大汗斥责自己办事不力。

    “但是,大汗,我已经让人整理好了,那些东西随时可以随您一起搬过去。”

    但前提是,大汗他进得去。

    皇太极坐了片刻,站起身,决定自己去试试。

    刚走到殿门口,他又折身,回头吩咐大太监:“带上那东西。”

    虽然并未明说,但大太监已经心里有数。

    他呵呵笑道:“大汗放心,那大宝贝,我自然已经给大汗准备好了。”

    兰珠没想到,她刚下定决心,最近不要见到皇太极,他今晚就来敲她门了。

    一开始宫女来禀告的时候,她还只是说了声“滚。”

    但没想到他够能坚持,居然锲而不舍,在外面转了又转,就是不走。

    在再次敲门之前,皇太极已经在大太监面前转了三圈了。

    大太监无奈瞧着大汗。

    自从第一次被砸了一个“滚”字之后,大汗每次在敲之前,都犹豫地将手放下,绕一圈,然后再打算敲,在敲下去之前,又绕一圈。

    如今几次下来,大汗没晕,他都要绕晕了。

    大太监上前几步,尝试着劝道:“大汗不如多敲几次,指不定海福晋被折腾得烦了,就来开门了呢?!”

    皇太极瞪他一眼。

    什么叫被折腾得烦了?

    就不能是被他的真诚打动,感觉他情比金坚,所以给他开门吗?

    或者是感觉他锲而不舍,很有毅力,有道歉的决心,所以接受了他的歉意,所以给他开门吗?

    大太监被皇太极瞪了几眼,摸着鼻子退下去。

    皇太极手停留在门上,离门就差一拳之远。

    他主要是怕真惹烦了兰珠,让她连表面的平和都不愿意与他敷衍了。

    大太监等了片刻,见到大汗还是犹豫,不敢轻易敲门,只好凑近了请示道:“不然让奴才现在把大汗捡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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