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宣易?
祝有决认真回想了一下, 确实是有些耳熟的名字,记得当年同在上京白玉楼进学时,同窗是有这个人, 周围人都很喜欢他的样子,时常能听见。
于是据实回答:“曾为同窗,略有耳闻。”
那就是不熟。
优优闻言停下动作,拿着帕子低头出神摆弄了两下, 侧过头问道:“你会认为是我害的你吗?”
祝有决顿住,愣怔, 迷茫道:“优优姑娘何出此言?”
优优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他唇角的红色血丝上, 祝有决的皮肤白皙, 伤口便变得更为明显了,瞧着就很痛。
既然庞宣易和祝有决本身没有什么往来, 难道真的单纯是因为这次百花宴上的她吗?
祝有决这么聪明, 说不定已经知道缘由了,但是却问她何出此言,是真的不怪吗?
优优轻轻漾开一个笑, 轻声道:“其实怨我也无妨, 我不会在意的。”
作为诗人对情绪的捕捉很到位,那一瞬间祝有决是真的感受到了她话里的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轻飘飘地落下的情绪,悄无声息,安静淡然。
祝有决见此认真地看着优优的眼睛,不赞同地说:“优优姑娘, 还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青年的语气也是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宛如夫子在教导学生一般。
他说道:“事分对错, 究其缘由,摆在明面上的,便是伤人者的错,隐身于暗处的,便是教唆者的错,缘何要怨无辜的你呢?子毅不会有这种想法,也请优优姑娘不要这样讲。”
优优愣怔地听他说完这一番话,半晌,轻轻扯动嘴角,似是想笑,又似是想哭,可那终究不像是要哭泣,更像是在缅怀和追忆,她叹道:“子毅真是个好人。”她自然而然地转换了称谓,不再同旁人一样唤他的号,而是轻而柔地唤他的字。
“我不会自厌的,绝不会,”她像是爱极了祝有决这番话,看他的神色里比寻常多了几分专注和真实,突然就歪向了另一个话题,“要是子毅日后有了孩子,一定也是个很好的父亲。”
孩子?父亲?
方才还一本正经夫子模样的祝有决又微微睁大了眼睛,接着……
“欸?子毅怎么又出血了,太过分了,一定要为此事讨个公道来。”
优优再次替祝有决擦脸。
“不……不必了,我自己来擦就好,不必劳烦优优姑娘……”
房间里,原本镇定无波的青年手足无措。
这事在优优的坚持下还是报了官,但是由于实在没什么线索,官府也只能搁一边安抚了一下受害者的情绪,说是最近会加强夜间巡逻保证大家安全。
受害者祝有决:“……”其实根本没什么情绪。
其他陪同者情绪比较大罢了。
阮优优倒也还好,因为系统77在一边戏精:“啊啊啊太过分了咱们任务目标人差点没了居然找不到施暴者!这也太憋屈了怎么可以接受!不行我现在就动用权限看看到底是哪几个垃圾!宿主快拉住我拉住我!”
优优伸出一根手指把它按在怀里,低声道:“77醒醒,你没有权限。”
梦醒了。
77静默。
优优冷静地看向远处,微微抿出一个微笑。
虽然那些小喽啰找不到,不是还有个明确的唆使对象吗?
杨伽和庞宣易谁真谁假,再好判断不过了。
不过目前觉得有些棘手的是,庞宣易并不好惹,一来是人脉广,人缘好,找不出明面上的错处去对峙的话,恐怕给目前的情景雪上加霜,二来是庞宣易虽为泗州长史的幼子,但是因为出众的能力,一直被捧在手心,就算是给他套个麻袋,也不会如祝有决这般好欺负,他家估计得闹翻天。
估摸着他也聪明着呢,料想到会有这种可能,不会给这种机会了。
那就只能主动去靠近了?
事实证明,优优不需要想那么多。
庞宣易会自动上门来以救命恩人的身份给祝有决嘘寒问暖,说真的要不是知道他在幕后挑唆,这么个笑容温暖热心开朗的青年才子谁会不喜欢呢?肯定很快就会当成朋友吧。
很不幸,在场的五个人中,顾雪颜和阮优优知道了他的本质性格,容嘉栎挂着优雅温柔的笑容实际注意力还是全在苏彦身上,祝有决本来就是个古板正直到有些无趣的性子,倒是苏彦还能和庞宣易没心没肺地欢快聊着,然后容嘉栎又不动声色地把他注意力拉到她那儿。
庞宣易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类似被孤立排挤的感觉。
但他倒是不觉得尴尬,和祝有决聊了几句,随后侧过身面向优优,问道:“不知优优姑娘,当日可有看见我的画作?”
庞宣易给优优画了画。
众人不禁看向他。
系统77在一旁吃瓜。
这场面优优很熟,拿出了当日面对杨伽时的说辞:“是这样的,我在当日已将所有稿件都拿回来了,本是打算抽空慢慢看的,谁知出了这许多事,便一直搁置了,待到回了房,我一定细细观赏。”
已经听过一遍类似说辞的顾雪颜:“……”果然只是借口,真是说的面不改色。
庞宣易不似杨伽,听完便也没有执着再纠结此事,反而接着温和请求道:“当日百花宴惊鸿一瞥,才知道美人如花隔云端究竟是何容光,匆匆绘下姑娘倾国之姿,尤觉不足,简行不才,愿再为姑娘绘一副美人图,不知优优姑娘肯否赏脸。”
一旁的祝有决微微皱起了眉头。
其他的人看到祝有决这神态,以为木头终于开窍了,纷纷开心起来,好端端一个能写万众抒情诗的才子,你说连动心追人都这么迟钝,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祝有决想说的却是:“美人图绘制向来需要些许时间,优优姑娘已与我等约好了这几日一同游玩,恐怕没有时间配合,简行可以再等些时日,再问问优优姑娘。”
顾雪颜&a;a;容嘉栎&a;a;苏彦&a;a;系统77:“……”这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
阮优优见此点了点头,遂而轻声道:“不如把简行也一起带着玩吧?简行有空吗?”她笑得干净澄澈,稀世的容色动人心弦。
如何能没空?庞宣易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被她把玩在了掌心之中,她要他如何,他都可以答应。
他仍是眯眼笑,让人看不见他眸中的其他,温和揖礼道:“自是,求之不得。”
顾雪颜:“……”祝有决真没用。
容嘉栎:“……”啊这……
苏彦:“……”不知道子毅以后能不能靠自己找到媳妇儿。
还在沉迷着为任务对象愤愤不平的系统77:“宿主好样的,趁没人的时候我们给他套个麻袋打一顿!”
优优微笑着把系统团子按住:“……”倒也不必如此。
事件中心的祝有决并没有任何危机意识,他觉得可以。
忙趁春风放纸鸢。
天气晴朗,微风,容嘉栎说这是个放纸鸢的好天气。
优优立马亮了亮眼睛,说那就去一起放纸鸢!
容嘉栎和苏彦共同买了只燕子形状的,祝有决挑了半天没挑好,优优买了只金鱼状的,顾雪颜也买了只金鱼状的。
庞宣易没去挑,直接问优优要不要帮忙一起放。
纸鸢有时候不大好飞起来,经常在低空磕磕绊绊与大地难舍难分,要飞起来免不得得有人帮忙,一个在前头准备拉线跑,一个在后头平举着纸鸢到一定高度,这样成功飞起来的可能性更大。
顾雪颜实在看不下去了,挤上前带笑道:“简行不如来帮帮我,我每次放纸鸢都放不大好,我们能先去那边玩会儿吗?”
她如此主动寻求帮助,庞宣易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
然后顾雪颜试图给祝有决使眼色,却见到祝有决终于挑了个老鹰状的鹞子。
试图助攻的顾雪颜:“……”累了,毁灭吧。
得亏优优见到那做工更为繁杂精致的大纸鸢眼睛一亮,似乎比对手里的金鱼纸鸢更感兴趣,凑上去便怂恿道:“子毅,我能和你一起放这个大纸鸢吗?”
“可以。”祝有决完全理解优优的喜爱之情,这鹞子真的做得非常有气势。
就这样,两两一组,找了片空旷的青草地,几人奔跑着玩闹了起来。
本是优雅子衿的几位才子佳人,此刻看着透着几分孩童般的天真快乐。
“哇!优优和所南君的鹰飞得好高!”顾雪颜有些释放出来了自我,超级开心地咧嘴大笑,拉着庞宣易的袖子就是一阵激动。
主要是,优优和祝有决的纸鸢确实飞得特别高,几乎成了一个黑色的点,偶有白云飘过下面。
总的来说,那是放纸鸢人士的榜样!
不过好歹他们的纸鸢也放起来了,虽然没有优优那边那么成功,但还是收放比较正常的高度。
不像一边的容嘉栎和苏彦,侧重点已经偏了,纸鸢磕磕绊绊没放起来,两个人四周冒着特别腻歪的气息。
庞宣易不动声色地虚虚握拳,用大拇指不住地磨搓着食指,这是他焦躁时的一个习惯性小动作。
“呀!”顾雪颜轻呼一声,“优优那边的纸鸢线是不是断了?”
庞宣易抬头,见那只纸鸢如喝醉了一般左右飘忽,朝着东南方落去了。
祝有决立马就去追纸鸢了。
阮优优还在原地。
庞宣易见此立刻说道:“雪颜姑娘在此稍等,我去看一下优优姑娘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顾雪颜笑着点了点头,实则顿觉无趣地想要吐槽:人家都去找鹞子了,还要你帮什么忙,找美人直说呗,弯弯绕绕的……
“优优姑娘,”庞宣易走到优优面前,说道,“所南君是去寻纸鸢了吗?”
优优点了点头,庞宣易故作神秘地贴近小声说道:“我今日似乎在客栈里听到几个才子的声音特别像那天在巷子里的声音,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所南君。”
哦豁?
另一边,祝有决捡了风筝回来,见庞宣易贴着优优的耳侧说话,因着他身材较高大,弯腰的模样更加显得亲昵。
在某些方面迟钝至极的祝有决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到了心里有些别扭。
作者有话要说: 纸鸢=鹞子=风筝
敌方庞宣易选择祭出几只蠢物获得美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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