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剑宗此刻情形并不算好, 护山大阵这次没被破坏,但是宗门失去了一个掌门一个峰主,也没有了越万殊坐镇, 魔修士气高涨, 魔主后夙有一下没一下地攻击护山大阵的样子像极了猫逗耗子。
紫云峰峰主早已向各大宗门发出求救信号——到如今这个地步,名声到底是没有整个寒山剑宗的存亡更重要了。
从别的宗门赶来到底是需要时间门的, 在此期间门, 寒山剑宗损失惨重。
与此同时,紫云峰峰主发出的求救信号却分别被拦了下来。
“一个寒山剑宗罢了, 她若是开心,倒也不是不可以。”长身玉立的青年乐修捏了个法诀, 将原本要传给览音宗的求救信号拦了下来。
“……”一位佛修垂下眼帘,拦下了消息,不发一言。
“也罢。”一位渡劫中期的符修拦下了求救信号。
“吾问心有愧。”拦下了消息的丹修阖眸。
……
如此一来, 最终接收到紫云峰峰主发出的求救信号的, 只有一些小门派,不过修仙界小门派也有胆识和志气, 纷纷前来支援。
可惜魔主后夙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放在眼里的那些宗门, 他都下令让计梦去处理了。
每一个宗门,总有些败在计梦那张美人脸下的弟子——甚至可能不只是弟子。
计梦只需几滴眼泪, 就能让他们妥协。
在对战一个多时辰后, 大宗门们还没有来,三大峰主便意识到出事了, 若说其中一些宗门有旧怨不愿营救便算了,连普渡禅宗都没有来救援,那么消息大约就是半路被拦截了。
这么多大宗门,竟然全被拦下了, 一个都没收到?!
三大峰主看着魔主脸上优哉游哉仿佛看乐子的邪笑,怒火中烧——这些诡计多端的魔!
叶莫尘、容媱和袁灵蓓正在并肩作战,屈麒弘虽然叛逆,对寒山剑宗也没什么感情,但还不想被魔修压一头,正打得痛快。
就在三大峰主无计可施,下令与宗门共存亡之际,叶莫尘玉佩中的老者长叹一声,问叶莫尘是否原因让他暂替其身击退这些魔修。
老者陪着叶莫尘一路成长起来,眼下又是如此危急时刻,叶莫尘自然是信他的,正当两人商量好的时候,忽然,天空忽生异变。
几乎是修仙界的所有宗门,都在同一时间门看到了这番景象。
万江海河,倒倾天上,汇聚一处,轰泄一柱。
褚玉看着温柔的美人为着自己视为容器的越万殊心生杀意和怒气,面上虽温和,心底到底是有些不痛快。
一点点的缘分,她都不愿意承认,甚至不愿他死在她剑下。
于是他继续激道:“原本,我是打算在他步入大乘期后夺舍的,为此我准备了五百年,我相信一切都会很顺利的,至少在你出现之前,一切是很顺利的,可是偏偏你出现了,优优,你说你为何要出现呢……咳咳……”
褚玉的唇角渗出一点血色。
优优正在休息,只是垂眸用手指梳理着越万殊变白的长发,并不想再听他说那些故意恶心人的话了。
她出现自然就是为着越万殊而来的,不然呢?
快穿管理部门这次给出的任务就是获得无情道剑尊越万殊飞升时的第一道甘霖。
指名道姓,无情道越万殊。
没有第二人。
褚玉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继续说道:“你若不上登仙梯,不拜越万殊为师,那我就不用操心是否要再除掉一人,而你若是七年前没有同越万殊下山来一起来见我,我就不会对你魂牵梦萦,优优,我知道你看得出来的,我也知道,你眼中只有越万殊,所以我想……”
优优目光一滞,明白了褚玉话中的意思。
他原本是打算在越万殊大乘期再夺舍他,他越阶夺舍的方式她不清楚,但是他准备了五百年肯定是胸有成竹的,可如今师父还是合体后期,根本没有到大乘期,为何会突然出事?
因为他等不及了?
为何等不及?
是因为她?是因为她?
优优忽然明白了仪苏峰峰主阙含真是如何死的了——
她闭眼长呼气,平静地问道:“仪苏峰峰主果然是你杀的,是也不是?”
褚玉轻笑一声。
优优大约猜到了:“你等不及,要提前夺舍我师父,结果却被仪苏峰峰主撞破,于是你杀了她,是为灭口。”
褚玉摇头道:“优优,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然不会从一开始目标就那般明确,你当年爬上登仙梯说要拜入剑尊门下时,我在想这个孩子胆子倒是大,历届多少弟子,爬上顶端的都有野望,却都点到为止,可你却胆大妄为,不惜代价,不过当时,我的确没把你放眼里……”
“有趣的是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十三岁的骨龄,却有金丹期的修为,不过区区四灵根,想来悟性绝非常人能比,甚至你的修炼方式或许也与他人有异,你甚至知道……不要轻易靠近我,呵呵,不过这一次,你的直觉错了,你猜错了。”
“不可能,难道你要说阙含真当真是我师父杀的?”
“为什么不可能呢?”褚玉笑盈盈地问。
优优不再搭理他。
“含真身上都是无情剑意不是吗?那是大家亲眼所见,她就是死于无情道剑修剑下的,她尸首上的伤痕都是证据,你为何就是不信呢?”
77都忍不住想要关机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宿主不要听他瞎扯,任务目标就不可能是滥杀无辜之人。”
越万殊的赤子心毋庸置疑。
任是褚玉人之将死,再磨破嘴皮子也不可能让优优对越万殊的为人看法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优优担忧地看着越万殊,虽然刚刚给越万殊服下了万灵丹,但是这下头灵气不能流转,越万殊又不是小伤,几颗万灵丹下去,虽然面上的伤口逐渐愈合,但内在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她得早点将越万殊救出去护住他最后一丝灵魄。
褚玉见她不为所动,继续道:“不过你有一点没说错,我的确打算提前夺舍越万殊,优优,我是为了你,是你太喜欢越万殊了,也太不喜欢我了……”
优优想到了自己身上的buff跟着自己的修炼境界提升,效果也越来越强烈,褚玉又隔三差五往扶台峰跑。
问题是他又恰好是buff面向的受众,他没有越万殊那种心性。
所以才变成这样一副模样——当然她才不会把整个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来,凭什么呢?
凭他几句话,也想让她自厌自弃自我愧疚?
更何况是这种把阴谋提前了的事情——他本就想夺舍越万殊,几句话轻描淡写,倒成了她的缘故。
恶心。
优优给越万殊整理染尘的衣袍,忽然摸到他的袖子。
那袖子上的白色粉末,有别于黑渊底下沾染上的尘土。
她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忽而重重一震。
褚玉没有发觉优优的异样,还在说着这事:“我没有想到会失败的,怎么会失败呢?我就快夺舍成功了,可却被他硬生生逃走了,夺舍的那一瞬间门,他本来是没有反应的,可是当我一点点挤掉他的魂魄之时,他忽然却开始反抗,他逃走了……”
“是我让含真帮我的,是我让她帮我的……我对不起师妹,我对不起她……”褚玉笑着笑着声音却宛如哭泣。
原来……是这样……
阙含真也许也没有那么坏,她甚至对优优动过恻隐之心,但是放在她眼前的,一个是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灵玉芽,一个是感情深厚的师兄,她也觉得师兄这事做得不对,但是总体上来说,这事对整个宗门是没有影响的,让师兄成为真正的剑尊再坐上掌门之位,掌门还是掌门,剑尊依然存在,所以这事本身放在明面上对寒山剑宗是没有影响的。
甚至夺舍灵玉芽,根本不会沾染因果,对于师兄,也是没有害处的。
只是唯一要舍弃的,就是越万殊,但阙含真对越万殊又不熟悉,褚玉说什么她就信了什么,她死前也还是认为越万殊只是拥有人形的灵玉芽,而灵魄不全,才一直听褚玉的话。
如果一个人,在人的眼中不再是一个人,那么取舍也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了。
阙含真选择了帮褚玉拦下越万殊。
可是越万殊哪里是那么好拦的,他的太和剑一直斩向魔修,护着身后的寒山剑宗,因此寒山剑宗之人本身对剑尊一词的实力,反而只剩下了一个笼统的概念。
阙含真是这样死在越万殊剑下的。
“真好,我们都要死了,我给师妹偿命,哈哈哈哈……”
褚玉仰头笑了一会儿,忽而听到了优优的哽咽声。
他循声看去,看见优优正攥着越万殊的袖口,俯下身贴着他的胸前忍不住哀泣出声。
“师父别怕,我们这就回家。”她喃喃低语。
接着他看见优优抬起头来,那双眼睛……
那双美丽不可方物的眼睛,那双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在他身上多停留几分情绪的眼睛,此刻却在黑暗中漾开了水色。
但那不是泪水,是字面上的水色。
原本瞳仁的位置发出水色的光,奇怪的符文在她瞳仁中不停闪现,像极了海浪,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和越万殊的身下,展现了巨大的法阵。
“要死的只有你。”
优优睁着一双宛如神明的眸子冷漠地说道,她抱紧了越万殊。
“不……这不可能,黑渊底下根本……你是怎么?”褚玉睁大了眼睛,瞳孔猛然一缩。
黑渊底下氧气缺失,灵气隔绝。
但是并不是全无灵气。
出窍期的肉身,本身就凝聚了灵气。
优优调动了体内的元素和灵气,由内而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带着师父上去。
法阵光芒冲天,从底层一阶一阶联结成无数个法阵一层层照亮黑渊。
“你疯了。”褚玉没想到她会直接利用自身的灵气,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上不去还是上不去。
优优听不见褚玉的声音,也听不见77的呼喊。
她全身心调动着自己体内的每一缕灵气每一点元素,构建成一个个新的框架。
无论是夏普教她的,或是越万殊教她的,魔法和修仙,都是在借着世界内所存在的东西。
而世界里本身包含着施法者自身。
当外部枯竭时,那么,会不会有人试图从内部借来呢?
没有人试过这么疯狂的想法。
毕竟不过区区一人,天地间门沧海一粟。
可她要试。
可她得试。
师父的袖子上沾着白色的面粉,他出事的那天正是他和她定下的生辰之约。
是她出关迟了,她要带他上去补上那碗长寿面。
她要带他上去。
所以。
这一刻。
「我即世界」
各大宗门所有人抬头,看着天上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纷纷飞身前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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