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快穿管理部门接走的时候, 已经被烟熏晕了,发尾烧焦了,皮肤通红, 再晚一点, 她会在火里窒息而死。
她在四四方方的白色房间里修养了很久, 醒来时以为自己已然到达天堂。
内心的疼痛和记忆让她不停流泪。
第三天, 她看着镜子,觉得自己也变成了母亲的模样。
那样的哀愁。
她心生恐惧,擦干了眼泪, 双手合十。
妈妈说过,掌心的朱砂痣是一道奇妙的祝福,当她成年就可以许愿恢复正常的身体状态。
但是许愿身体强健的妈妈没有长命百岁。
先辈们,又有几个寿终正寝的呢?
身体强健之外, 究竟还有多少意外和折磨。
恢复身体健康, 真的就能让她好好的活下去吗?
她倒是更希望——
我希望……
我希望拥有强大的内心。
不为任何人而忧愁。
不为任何人而悲戚。
我不为他们哭,不为他们痛, 他们人生的哀伤苦悲, 通通无法影响我。
我不要像妈妈一样死于自责自弃最终自毁。
我不要别人三言两语能让我的情绪跌落谷底。
我不想为任何事情自怨自艾。
悲伤难过,恐惧担忧, 焦虑不安, 这些任何的负面的情绪,我都不再想要经历。
我不为任何人哭泣。
哪怕终有一日我将死去,也绝不为死亡惶惶。
苹果皮断了,优优将它放到边上, 她抬头看向窗外,蓝色的天幕四周漫起了淡而柔软的云,今日空气也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微风里会送来鸟儿的声音。
只是病房里冷清。
谭溪行没有听懂优优的全部故事,但是他能知道,当年有人带走了优优。
虽然将她带离谭家五年,但是他看得出来优优过得比在谭家好上许多。
还救了她一命。
甚至他找遍国内外医生都无法治愈她的病,这五年里,她也痊愈成了一个正常人。
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这一切不过是短短五年。
谭溪行靠在床上回想,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他这个丈夫,这个父亲,给她们带来过什么好处。
没有他,她们一样会过得很好。
那样,琉盈理应还存在这世上,与优优相依为命。
以她的设计能力和优优这个孩子的聪慧耐性,两人或许会活得更自在才对。
“以后请好好生活。”
曾经死不开口辩解的男人,在爱人死后,明白了有话就及时说出口。
世界上没人会读心术,该辩解时就应该辩解,温柔的话也要说与家人听。
他真的活不了了,哀莫大于心死,他一直在等的就是一个了断。
优优的出现,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了断。
他没有办法说什么“我还想看着你结婚幸福”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这种真正和蔼负责的长辈才会说出的充满希冀的话。
相反,他离开才对,他离开,优优也会过得很好。
他好想念琉盈。
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没有信过鬼神之说。
所以,死后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吗?
不过,就算有另一个世界,在那里,琉盈应该早就与沈则臣重逢了吧。
比起那个令人欣羡的“命中注定”,他算什么呢?
可是,琉盈啊……
可是,我妻琉盈……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
他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床头的苹果还是只削了一半,已经关上房门的优优忽然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又缓步离开了。
谭溪行的名字取自《桃花源记》——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下一句是忽逢桃花林。
然后,他就遇上了喜爱桃花的阮琉盈。
可他们成为夫妻数年,却是同床异梦,到死,都不了解对方。
你是否害死了他?
你有没有爱过我?
这些问题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替他们回答。
有人沿着溪流走,会忽遇桃花林。
但谭溪行生命的尽头,再也遇不到阮琉盈。
谭溪行孤单死在了医院里,葬礼举行得匆忙,谭家人大部分都被公司的事绊住了。
接着阮氏吞掉了谭家产业。
“不可能!溪行怎么会把股份全都给阮优优,她根本都算不上亲近他这个后爹!一丝谭家的血都没有,我看他是死前昏了头!”谭望乾大发雷霆,破口大骂。
没想到最后的一刀来自自己的亲弟弟。
“这就是哥你的不对了,如果不是你轻敌了,公司的股权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动呢?”谭明俊说着风凉话,自家出了事,他仍是像个没事人似的。
谭明俊根本不在意那些个什么游戏公司,他对优优的执着到了病态的地步,对于谭望乾话中对优优的片字埋怨,他都听不得。
他对家里将他强行带离海岛很不满意。
他恨不得把自己都拱手送给她。
“我看你也是昏了头了,现在还在替外人说话,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我替你擦干净屁股的!”谭望乾被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也气得不轻。
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谭家完了啊!
“这么生气做什么,反正原本公司就是从二哥手里抢来的,本来有你的份吗?”谭明俊根本不怕得罪这个哥哥,离了公司他也什么都不是。
实话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你……”谭望乾抓住领口,颤颤巍巍翻找药。
气死哥哥也是不大好听的,谭明俊没有继续激他。
他仍是要去找优优,不管优优多讨厌他,不管明天生死,只要她眼中映照出他,他就甘愿为她死。
其他的,他才不管呢。
谭明俊作为最小的弟弟,他是父母老来得子,备受宠溺,养成了极度自我的性格,无法无天,但偏偏他又要自己伪装优秀,于是形成了更为病态的表象。
而且性格已经养成,无法再改变。
毕竟他四舍五入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了。
曾经他们说,优优是他的侄女,就算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不该有任何妄想。
但是现在,谭家死的死,散的散,二哥和二嫂都已经入土了。
阮优优也不会回来,就算是名义上,其实也基本不存在了。
他不再想要任何顾虑。
他要阮优优成为他的,或者让他成为阮优优的。
优优正在带十安体验新出的游戏。
77骑着诺伊斯满办公室自由飞翔。
打着游戏的两个人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屏幕,蹙起了眉头。
接着又同时舒展开。
去户外玩够了,有时候体验一下互联网的乐趣也挺好的,网络世界精彩缤纷。
再接着两人同时放下手机。
“这个游戏不好玩。”
“我也这么觉得。”
两个手机上,都是灰色的大字:落败。
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77和诺伊斯立马装成办公桌上的手办。
“请进。”
进来的是旗下公司新签的一批练习生中的一个小鲜肉。
名字她没记住。
“阮……阮总。”小鲜肉的脸上顿时升起红云,他似乎还有点不大习惯大老板的美色。
不过……
练习生性格这么害羞的吗?好多走idol综艺路线的练习生,性格都挺开朗的,甚至有点自来熟,少见这么羞涩的。
“有什么事吗?”优优问道。
练习生突然找上她,这种事还比较少见。
“是这样的,隔壁星娱向我抛出了橄榄枝,说可以预支50万让我跳槽去他们那边,违约金也会帮我付掉的,前提是……”
男生不好意思地抬头瞄了一眼优优,眼神又立马躲闪开了,支支吾吾地说:“他们要我告您职场骚扰……”
优优:“?”
十安:“?”
77:“?”
翟家星娱终于疯了?
挖对家有潜力的练习生,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要这个练习生先污蔑她职场骚扰,这是什么手段什么想法?
这种事情,哪怕她没有反驳,说出去也没有几个人相信的吧?
77敢说优优和这练习生就往法庭上一站,大家可能都分不清谁骚扰了谁。
不是说谁是老板谁就会动手动脚贪图美色啊,它家宿主要是贪图美色,她照镜子不就好了吗?
“我也觉得这个事情很离谱,所以才来向阮总你汇报的,而且我听说星娱出了很多事,想要拉着其他公司共沉沦,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跳槽去星娱的,更不可能污蔑阮总你,只不过对方这样实在太恐怖了,阮总一定要多加小心。”
说完,小鲜肉又瞄了一眼优优的脸,鼓起勇气补充说:“我叫周茂勋,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的偶像的。”
“好,我拭目以待。”优优笑着说。
接着周茂勋又看了一眼十安,公司里偷偷传着十安总管和阮总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说他们是恋人的占了一大半。
但是他也看过那个综艺呀,他并没有觉得两个人有其他的关系,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两人是恋爱关系。
所以阮总应当是单身才对。
星娱真是会瞎搞事,要是阮总主动骚扰他,他说不定早就忘记自己是谁了,恐怕整个公司上上下下无论男男女女都没办法抵挡这种诱惑吧?
他们是怎么想的啊?
星娱确实疯了,现在在乱咬人,强弩之末,想要拉下一个是一个。
把水都搅浑了,遭殃的不止他们一个,这才好。
翟家从一开始的苟,到现在发疯,其中一个转折点就是看着谭家彻底崩盘。
他们有一种唇寒齿亡的危机感。
“十安大人,翟家,有些烦人了。”优优靠在桌子上,敲了敲桌子。
她对疯狗乱咬人的戏码没有兴趣。
不如让他们直接消停了。
“明白。”十安打开笔记本。
三天之内,他会让翟家消停的。
77的头顶闪过一道弹幕——
天凉王破!
优烦翟破!
什么乱七八糟的,优优和77对了一下手手,77的弹幕字体现在也越来越花里胡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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