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两人中间的益康宛若烧烤架上的羔羊,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履薄冰,如鲠在喉。
丁安鹿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笑得像恐怖片里的人偶娃娃:“康康哥哥你多吃点。”
还特意加重了“哥哥”一词的语气。
益康惊恐,劳资什么时候成你哥哥了?
旁边的皮坝棕也乘胜追击,给他夹了一块肉,深蓝眸子里温柔和冷静尽显:“你多吃点肉,你太瘦了,得多长长肉。”
益康持续惊恐,连你也被夺舍了?
少女又给益康夹了个菜:“多吃蔬菜才对身体好。”
男人也又给他夹了块肉:“不能老吃菜,荤素搭配才能营养均衡。”
丁安鹿又给益康夹了块菜。
皮坝棕接着夹了块肉。
丁安鹿夹菜。
皮坝棕夹肉。
……
益康愣住原位置上,看着面前盘子里的食物越堆越高,越累越密,从小山丘变成大山丘,从一层地基变成摩天大楼,可他丝毫没有插话和反驳的机会。
盘子里面堆积不下了,少女和总裁就开始拿勺子盛汤。她盛一碗,他跟着盛一碗,在他面前盛了一碗又一碗。
最终餐桌上摆满了盛汤的碗。
益康服了。
“康康哥哥你快点吃呀,怎么一直坐在这里不动筷子呐?”少女朝他轻轻推推那盘盛满饭菜的盘子说道。
益康被丁安鹿这一口一个“康康哥哥”刷掉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俊脸霸总直接上手抚上益康的脖颈,还故意挨近了他说话:“康康宝贝快点吃呀,尝尝是肉好吃还是菜好吃。”
皮坝棕这一句不知从哪里偷学来的“康康宝贝”当场刷没了益康的鸡皮疙瘩。
糙糙糙儿!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被聂小倩附体了吗?
益康左顾右盼,不情不愿地笑笑,不情不愿地提起筷子吃着。
结果整个过程中只有他一个人在进餐,身旁的两个人不仅无动于衷,而且还侧着头直白地看着自己吃。
益康:“……”
酸q,额真滴栓q,你们两位大神在这里盯着我还怎么正常进食!
“你们不饿吗?”益康挥汗。
皮坝棕和丁安鹿异口同声:“不饿。”
益康:“呵呵。”
不饿还来吃饭干嘛子,坐在餐桌前就是为了观赏我吃饭吗?
益康没吃两口就饱了,本以为这顿煎熬的一餐就这样落下帷幕,结果两个人仍然不善罢甘休。
皮坝棕倒了杯清水:“来,漱漱口,是温的。”
丁安鹿倒了杯牛奶:“来,润润喉,是热的。”
益康两只手同时接过,他喝了口温水,又喝了口牛奶。喝完后又先喝了口牛奶,再喝了口温水。
那一瞬间他嫌弃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一张脸上同时长两张嘴。省时省力,也不会造成谁先谁后的尴尬。
毕竟肚子只有一个,他前一秒既然已经吃不下去饭了,又怎么会有多余的空间来喝完牛奶和水。
皮坝棕:“喝不下就别逞强了。”
丁安鹿:“小心把胃撑坏。”
益康左一句“我知道”,右一句“我了解”。
他觉得自己一分一秒都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抱歉,皮总。对不起,丁小姐。我不能在这里麻烦你们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要拔腿开溜。
结果被霸总拽紧了手腕,被大小姐抓住了肩膀,两个人同心协力地把他重新按回了沙发上。
益康现在怀疑不是他们俩在相互闹别扭拿他当跷跷板,而是两位豪门姐弟精心谋划大局故意折腾他这名弱男子。
皮坝棕:“你刚吃完饭,还没消化好,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丁安鹿:“你刚来这里,还没熟悉好,先四周熟悉一下环境。”
益康:“……???”
“我有事,可能真的得走了……”益康扯谎,“感谢你们的款待,我们有缘再聚。”
皮坝棕:“我好像记得你住在这个小区里。”
丁安鹿:“我好像记得你家也住在这栋楼。”
益康手心冒汗。
皮坝棕:“我好像记得你家住在3楼。”
丁安鹿:“我好像记得你上次和我一同乘坐电梯时按下的数字也是3。”
益康瞳孔地震。
皮坝棕:“既然离得那么近的话,我就勉为其难送你回家吧。”
丁安鹿:“既然离得这么近的话,我顺便去你家里坐坐吧。”
益康晴天霹雳。
皮坝棕&a;丁安鹿:“你不会介意吧?”
益康五雷轰顶。
他当然十分介意和抗拒!
但他能当面直说吗?
不对,这件事情的关键是他介不介意的问题嘛!是面前这两位大神根本就不知道他真实的住所就在隔壁啊!
糙糙糙了!这个秘密关键是不能让皮不溜秋总裁知道啊,要是知道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呐!
益康已经在脑内来回上演了千百遍,要是顶头上司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提出何等的奇葩要求——
“以后你当我的司机吧,每天必须来准时接送我上下班。”
“以后你当我的私家闹钟吧,每天上班的时间必须提前5分钟。”
“以后你每天来我家给我做饭吧,我付给你双倍工资。”
“……”
丁安鹿拉起益康的一条胳膊,翻脸比翻书还快:“事不宜迟,姓益的,我们走吧。”
益康刚要挣脱,另一只胳膊也被拉了起来。
他以为皮坝棕的目的和丁安鹿一样,反正自己也没办法挣扎出他的力量,想着待会到达后再随便说自己又忘带钥匙了,横竖就搪塞过去了。
结果皮总拍开了丁安鹿的魔爪,又切换到说一不二的霸总模式:“算了,他前几天丢了钥匙,这几天应该还没有找回来,先暂时住在我那里吧。”
益康松了一口气,结果又倏地一口气吸到了天灵盖。
什什什什什么!!!什么叫做暂时住在他那里,这里难道不是他的家吗?
哦,不对,之前丁安鹿说只要她在的时候,皮坝棕都不会住在这里,所以说他会带他去别的地方!
“我也要去!”少女皱紧眉头,“我要跟你们一起。”
皮坝棕断然拒绝:“不行。”
丁安鹿哭嚷:“为什么他行而我不行!”
“因为他是男的。”
“可我是你妹妹,我们是亲人的关系。”丁安鹿委屈,“再说了,他长这么漂亮,也不像男的啊。哥,说不定他长这样喜欢男的呢!”
喜欢男的?益康当场噎住。
霸总正言厉色:“别随便朝别人身上泼脏水,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丁安鹿抿唇不说话了,眼角红透,没过多久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益康从来没见到皮坝棕这么愤怒的一面,好像还是为了自己。他也没这么近距离地见过女孩子哭泣,所以有点儿左右为难。
“哎呀,没关系啦。”益康挡在皮坝棕和丁安鹿之间,“反正她说的也是事实嘛,我都不在意,你就别计较了呗。”
这话说的确实是实话。
别人说他长得娘像女生之类的言语,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候的他确实是会在意,但久而久之听得多了,或许是麻木了,或许是默认了,又或许明白别人讨论的终归都只是这位原宿主的体态和样貌,所以自己也无需太放在心上。
无论是污言秽语还是流言蜚语,听进去了就能被伤害到,听不进去其实对自己也没多大影响。
“没事啊,你别哭了。”益康转头安慰小姑娘,“我没关系的……”
丁安鹿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呜,用不着你来替我说话,呜呜呜……”
皮坝棕还是一直都板着脸,下颌角也收得清晰锋利,在白炽灯下,甚至都有几分刻薄的味道:“我这不是在教训她,这件事情就是她的错,快道歉。”
益康摇头挥手:“没事,没事。”
丁安鹿不情不愿,头也不抬地嗫嚅道“对不起”。
益康尴尬:“没关系。”
皮坝棕扯走外套,等益康换好一切着装就拉着他的手就往前走。他走得雷厉风行,风扬起他的刘海,益康的手整个被包裹在大掌的温暖中,他侧头看见总裁的俊朗的五官走势,感觉自己像是被他保护的小白兔女主。
丁安鹿想要在后面拉住她那位棕棕哥哥的另一只手,但依旧被对方无情地甩开了。
“棕棕哥哥,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皮总:“怕的话你就回家。”
少女:“我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你不怕我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皮总:“待会我会通知小王让他在门口安排保镖。”
节节退败吃哑巴亏的丁安鹿吵嚷:“为什么这个姓益的连你朋友都不是你却这么护着他,而我是你的妹妹你却……”
“没有为什么。”皮坝棕顿住脚步撒手回头,益康一个刹车没停住脚撞到他结实的胸膛上,霸总揉揉怀里的人撞歪的脑袋,低声轻轻说道,“以前不是,不过现在是了。”
还有些头晕眼花的益康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又被人用手掌包住了小手扬长而去。
“砰!”
清脆的关门声响起,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丁安鹿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放声哭泣。
还一直处于困顿状态的益康被前面的人拽着去坐电梯。
电梯里,皮坝棕自然而然地按下了数字3的按钮,益康猛然想到自己曾经不幸碰见皮坝棕的时候欺骗他说自己住在3楼。
糙糙糙!自己亲手挖的泥坑躺着走也得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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