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的狗为什么叫做无常?”益康忍不住问。
男孩子没有任何表情:“随便想了一个。”
益康心道,那是挺随便的。
皮坝棕:“你不喜欢小狗?”
毕竟这是他喜欢的东西,他也希望自己的这位新朋友喜欢,而不是带来恐惧。
“喜欢啊。”益康回答,“但是喜欢和害怕是并存的,我很难控制的了自己心中的恐惧来直面令一部分的喜欢。”
男孩子点点头,心情忽然又变好了。
“不过我以后得努力克服这种恐惧。”益康给自己打气。
皮坝棕疑惑:“嗯?”
益康:“毕竟喜欢的东西还是要努力争取的,不然错过了就不好了。”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让小皮同志喜欢什么就要去做,每天尽量过的得开心一点。
可是男孩子闻言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算了,他还只是个孩子,有些太过深奥的东西一时半会也理解不了,还是打直球比较好。
“我想说的是你……”
他话还没说完,皮坝棕房间的门就又被大力撞开了。
“他这几天总是待在房间里面,是不是又在倒腾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听声音来到的人就是皮坝棕的母亲,益康烦躁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女人怎么有事没事总是来闲逛?
不知道这次又在憋什么大招……
男孩子僵硬地用手抓紧自己的衣角。
“夫人,小少爷已经大了,他不希望自己的私人空间被打扰,您……”保姆跟在后面劝说。
宋芸:“我是他妈,他干什么还不能让我知道吗?我有权力知道。”
益康听见气炸了。
潮!这没脑子的女人当时是怎么挤进豪门的,难不成靠的是没脑子和修养的漏洞?
宋芸走到皮坝棕跟前:“你为什么不说话?”
皮坝棕还是不说话。
他几乎没怎么反抗过自己的母亲,毕竟那人是自己的亲人,有血缘关系这一层。
每次他放学时等待司机叔叔来接自己的时候,他总是很羡慕那些亲自来接自己回家同学的母亲,她们会询问自己的孩子今天开不开心,在学校里面有没有遇见烦心事。
至少,大部分妈妈都是温柔且善解人意的。
可是他的母亲是个例外,他们彼此双方都没有具备坐下来冷静交谈的能力。
益康气得翻了个白眼。
拜托,大姐,你想让她说啥?你那架势像是给别人留下说话余地的样子吗?
“你真是!你爹生前气我,他死了现在你来气我!你们爷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皮天海就是皮坝棕的逆鳞,他原本可以忍受宋芸所有的无理取闹,但是独独受不了她侮辱父亲。
“我的事情与爸爸没有关系,你不能这么说他!”
宋芸:“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为什么不能说他?”
皮坝棕:“就是不能!”
宋芸气得又要抬手扔给皮坝棕一个响亮的巴掌,然后没等益康拦住,男孩子自己先拦住了。
皮坝棕的眼睛幽深莫测,细看里面像是困住了一只挣扎的幼兽,他冷冷道:“不能!”
宋芸没和他多犟嘴,直接踩着细高跟哒哒进了这个房间里的一间暗屋。
皮坝棕也没拦着她。
益康也跟在后面。
保姆阿姨则是杵在一边当一个隐形人。
她推门进去,也不管怕皮坝棕是否同意,然后脸上就冒出了精光的表情。
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益康跟着进去,看见了里面琳琅满目的摆设。
沙滩小积木,恐龙汽车模具,口风琴,跳棋……
幼稚简单的玩具,别出心裁的样貌。
益康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位总裁如此喜欢土味,原来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不过看着怪可爱的。
益康上前,准备摸一摸这些小玩意,结果还没有摸到,宋芸就横冲直闯了上来,弯下腰捞起一把玩具就往外冲。
还边冲边骂:“我让你留着这些没有用的东西!看着就烦,我全部都给你扔掉!”
益康看见这疯女人的疯举动忙着就阻止她,结果皮坝棕又出乎意料地拦住了她。
“不许仍!”男孩子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吓人,“我的东西你不许动!”
宋芸挑衅:“我就扔你能拿我怎么样?”
皮坝棕懒得跟女人废话,直接抢过来她手中的东西。
益康也混在中间帮忙。
“皮坝棕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女人在地上挣扎,“我是你妈,管教你是应该的!”
“聂源!孔三你们快点进来帮我的忙!”
益康和皮坝棕三两下就掏空了宋芸怀里的东西,两个人正准备合力把女人一起抬出去的时候,孔三和聂源正怔愣地站在门口。
“让开!”皮坝棕瞥了一眼那两人。
地上的女人头发散乱,呲牙咧嘴:“我看你们谁敢离开!快点进去把他那一堆破烂东西都扔了!”
进退两难的两人不进也不退,谁都不想得罪。
益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说话,除了皮坝棕,周围的人都听不见他说话。
“直接走就好,不用理会他们。”小皮同志悄悄说。
两个人架着女人继续往前走,对面的两个人只看见了皮坝棕,却看不见另一侧的益康,所以另一边在他们眼中就是宋芸悬空着胳膊,不知道被什么力量牵拉着。
青天白日的,总不至于闹鬼,但是人的想象力是很丰富的,往往没有的东西都会在思想里构建它。
所以那两个人很害怕。
皮坝棕看出来了他们的害怕,所以故意说道:“这件暗室是我父亲生前经常来的地方,所以你们要是不小心闯了进来,我不能保证会不会遇见他。”
接着那两人对号入座地把益康那块位置想象成了皮天海,不禁寒毛倒竖。
宋芸也不怎么挣扎了,她也是害怕的。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允许进我的房间。”是命令,也是无形的威胁。
三个人很快就离开了。
男孩子坐在位置上叹了口气。
益康心疼地揉揉他的头发。
小皮同志总是很容易陷入消极情绪里出不来,他看着窗外的风景,很美,很近,却又很遥远。
而且自己现在的位置像是被困在一个笼子里,走不出来。
“其实这里面的好多东西都是我父亲生前给我买的,别看它们都很幼稚。”
益康的心被揪得更疼了,他现在有种想把皮坝棕揽进怀抱的冲动。
“可是我的母亲很反对我留着这些东西,我有时候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扔掉它们,毕竟我看到它们的时候我会想到父亲,会难过。”
益康也跟着难过,他把男孩子抱在怀里。
小皮坝棕听着益康心脏位置一跳一跳的力度,轻轻闭上眼睛。
好久没有这么舒适温暖的怀抱了。
“哎,对了,小棕棕你平时有没有出去过?”益康问皮坝棕。
怀里的人摇摇头。
母亲不让,他自己也没有心情出去。
“那你每天的生活岂不是很枯燥无聊?”益康晃晃皮坝棕的肩膀,“而且我记得今天是中秋节哎,不出去可惜了~”
皮坝棕喃喃自语:“中秋节?”
中国的传统节日有很多,但是他在父亲走后一个都不感兴趣,包括他的生日也渐渐忘记了,唯一记得的节日就是皮天海的忌日。
益康来了兴致:“哎呀呀呀,快点我们悄悄出去玩一圈,这么大好时日不出去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皮坝棕:“额……”
益康拉着他:“别额了,快走快走吧,趁着他们不过来烦你,所以得抓紧这个机会赶快溜走。”
“可是外面都有看守的人,我出不去。”
“那我刚遇见你的那天怎么没见到有什么人呢?”
“一般情况下看不见他们,只有在我想离开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
益康:“……”
他自己要是想进进出出倒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毕竟这个梦境里面的人都看不见他,但是如何能让小棕棕也躲避这些人的目光呢?
益康看见了皮坝棕床上的薄毯,拿起披在身上。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见我。”益康说,“我先出去试验一下。”
他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毛毛虫,在屋外转悠了一大圈,确定没人看得见他的时候又回来了。
“他们看不见我!”益康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快点钻进来,和我一起,这样他们就看不见你了。”
皮坝棕站在原地愣住了。
“哎呀呀,小棕棕你又在思考什么人生?”益康把人抓进来,整个笼罩在薄毯的暗光里。
小皮同志被益康制裁着抓紧了对方的身体,现在他们两个人是紧紧贴在一起的,只不过他低着头藏在小空间里,而益康露着脑袋在前面探路。
男孩子的呼吸有些急促,或许是因为密闭空间的缺氧,或许则是因为自己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产生了一种依赖。
两个人就这样出来了。
益康在距离别墅较远的地方打了车,还把打车的手机塞进了皮坝棕的手里。
“这个世界的人看不见我,所以只能你来充当打车的人喽~”
小皮同志笑笑。
“哦,对了,你之前想告诉我什么?”皮坝棕问。
益康挠挠后脑勺:“啊?哦哦哦,那个呀!”
他想到是自己在房间里说了一半的话。
“我想说的是,你要每天努力开心一点呐,这样你开心的话,我也会开心。”
益康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被阳光一照,那种浅色的瞳孔就变得更加清透了。
微风拂面,吹来了野草的清鲜,也吹乱了少年人埋藏心底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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