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楚昕朔不假辞色。
他的话倒是好使，王太医虽仍想说些什么，仍退下了。
谁知楚昕朔又道：“回来！”
王太医停下脚步，又走过来。
楚昕朔：“把你的药端走。”
王太医顿时满脸通红，羞愤难当，欲言又止，上前端过自己的药，愤懑的退下。
丫鬟端上茶水，是夏日惯常喝的凉茶，来到这儿才养成日日喝茶的习惯，前世总是喝白开水。
这里的白开水就足够好喝了，从深井里打出来的，很干净，有些人家不用煮开就直接喝了，也不会拉肚子，入口还有一股甘甜味儿。
现在于舒雅喝它只是压嘴巴里的苦味儿，虽这一顿省了，前几日她都喝了，毕竟她也不想把自己活得像个刺头，有些时候她也会配合一些事情的，哪怕她不喜欢。
楚昕朔沉默了会儿，问道：“那日母后都说什么了？”
王太医是说了些，但也只是皇后娘娘交代他给于舒雅治身体的事，几个女人斗法他可不在现场。
于舒雅一不觉得楚昕朔管得了，二也没想他插手，只道：“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王成仁就这样！”他罕见的愠怒，指着地面道。
有一些事他是很生气的，所以在那些事发生之前，他就会制止，比如管事要在巡槽御史面前说于舒雅的坏话，比如他再生气都会在和于舒雅理论时挥退下人，他在意于舒雅的脸面就像在意自己的脸面。
可今日那个狗太医竟敢装腔作势！他算个什么东西？
这还不是第一次了，那乱七八糟的药喝了两日了，他是自觉他能主子的主了？
小莲忙道：“王爷您还没看见呢，娘娘这两日食欲不佳，不欲再喝，他像盯牢犯一样盯着娘娘，非逼娘娘喝不可。”
于舒雅皱眉，“你怎么那么多话呢，就你会说！”
她觉得这件事到这里就够了，宫里来的人总是横，不像府里人那么听她的话，好歹他们畏惧楚昕朔，便只想用楚昕朔杀杀他们的威风罢了，并不想把事情搞得够大。
王太医受了这个辱，一时半会儿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他老老实实待在府中一隅，就可以了。
楚昕朔没曾想于舒雅竟会维护那老太医，她那性子是不肯吃亏也不肯受委屈的，这不像她的行事风格。
她在顾虑什么？
楚昕朔挥退下人，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随后他又叫文双过来，吩咐一句，“去和厨房说，做些开胃的，王妃爱吃的。”
文双应了一声，退下，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于舒雅恹恹，倚在茶几上，没什么想说的。
楚昕朔不是话多性子，但此刻却主动挑起了话题。甚至是他自己的私事，很久以前的私事，于舒雅和他们在一起那么久，没听他说过什么私事。
“皇子五周岁后每日去宫学，也开始有伴读，我曾有一个伴读，皇子犯了错，下人不敢责罚皇子，就责打伴读以做威慑。”
“我也曾犯错，母后责罚了那个伴读，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竟能差点把人打死。”
于舒雅转头，看了楚昕朔一眼，见他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一分沉痛。
差一点打死，就是还没有打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他提起仍然不能自已？
“现在呢？”于舒雅问。
楚昕朔：“还活着，是个翩翩公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那次伤了腰，下半身再也没知觉了，一直坐轮椅出行。”
他话落，房间里顿时一片沉寂，于舒雅的倦意都退了几分。
打板子打差了确实会伤到腰，进而伤到脊柱神经，造成半身不遂，到那种程度，也是把一个人都毁了。
楚昕朔都夸的翩翩公子，必然是极为不错的人，那样的人本该有更耀眼的人生，而不是在小小年纪就没了健全的身体，只能在轮椅上度日。
楚昕朔那时还小，自己的好朋友被生母毁了一生。
“她说她是无意的，父皇赏赐了那家，但多少赏赐能比上人家家里天之骄子的后辈的一双腿？”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但好像谁都无法放下。
楚昕朔又道：“你与她话不相投，既不爱去她面前请安，就不要去了，我会与她说。”
于舒雅：“可是，你越这样，她越想掌控你。”尤其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做错事，哪怕她真的做错了，也会找借口为自己开罪，从此更对楚昕朔忤逆的行为耿耿于心。
她是皇后，就比王爷大，她是母亲，也比儿子大，只有她摆布楚昕朔的份儿，楚昕朔哪能忤逆她？
楚昕朔也是气闷。
反而要于舒雅安慰他了，“她爱做什么是她的事，你已入朝做事，她也管不了你，至于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一宫墙之隔，谁也够不到谁。”
入宫请安那个，她也不总是去的。
提起这种回忆，对楚昕朔而言，定是不轻松的，于舒雅并不想让他沉浸在其中，拿着书给他看，转移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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