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过五岁,可因长期营养不良,导致阿猫看上去比一般五岁的孩子个头都要小些,看上去就像是个三四岁的稚童,身材矮小的阿猫吃力地推着洛克阳前行,因身高问题,他也瞧不见前路,几次三番差点撞到路上行人,挨了不少骂。
原本脾气暴躁的安重面对口出恶言的路人反倒出奇的冷静,对阿猫也未斥责抱怨。
只是二人进度缓慢,还未推出客栈所在的那条长街。
阿猫累得气喘吁吁,刚松手抹着一头汗休息片刻之时,远处正有两位大汉迎面向他们二人走来。
“这么个小东西推得动这么重个人吗?”为首一位穿麻布灰衣,长着吊销眼的男子吊儿郎当地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洛克阳二人。
“老……老大……我方才瞧见那小娃娃推着他过……过来的……”他身后那位牙齿微龅的大汉结结巴巴地道。
“是嘛……”他的右手继续摩挲着自己下巴上那几根从未修剪却少得可怜的胡须,抬脚踢着洛克阳的轮椅,“喂……再推给我瞧瞧呢!”
阿猫被两个獐头鼠目,恶声恶气的大汉吓住,额角的汗都不敢流了,憋着一张红脸费力推着轮椅上前。
那位龅牙汉子故意挡在他们,阿猫掌控不好方向,推着轮椅直接撞在那汉子身上。
“哎呦……”
轮椅一碰到他的衣摆,轮子连腿都未挨到,那龅牙汉子便抱着自己的脚噗通一下倒在地上,痛声哀呼着,“我的脚呀……痛死我了……”
“好啊你们!竟把我兄弟撞成这个样子!”
另一位同行的吊销眼男子趁机借题发挥,猛地发力一把将轮椅掀翻在地,腿脚不便的洛克阳跌在一旁的台阶上,直磕得鲜血直流。
阿猫年纪小未经事,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直吓得一张小脸由红转白,缩在洛克阳的身边丝毫不敢动弹。
路上的行人见这起了纠纷,纷纷交头接耳,拉帮结派地围了过来,更有甚至连生意都不做了,撂下手下的摊子兴致勃勃地凑起了热闹。
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不少,但似乎面对这对跌到在地的孤苦无依的老弱病残,一个都未有伸出援助之手的打算。
见到他出血,那两位男子依旧不怕,反而居高临下,恶狠狠地咬着牙道,“说罢,你准备怎么办?”
洛克阳忍痛拍着地直将嘴角的胡子吹上天际,“这青天白日的,你们就敢在这胡作非为,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有王法吗?”
“王法”那吊销眼男子狞笑着,露出一口黄牙,“这么说你是想要报官了”
“实话告诉你,衙门官抓人的捕快里有我的熟人,就是报官我也不怕!”
他身后的那位龅牙的男子此时已停止了哀嚎,专心看起了热闹,他捂着自己腿道,“何……何必那么麻烦,我……们哥俩只是……只是想要点医药费……也不多……二……二十两就好……看你这穿着打扮应该是不缺这二……二……”
“二……二十两银子吧”
“想要钱要钱没有!我一堂堂朝堂的五品大员还能被你这个小混子吓到不成”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洛克阳虽气愤难当,却也只会声嘶力竭,无力地拍着地。
听到他说自己是官,那两位面露讥讽,哈哈大笑起来,肆无忌惮地上前踢了洛克阳一脚,“就你这残废还能当官还是五品蒙谁呢!”
原本还蹲在地上装模作样的龅牙男子一听他不愿意给钱,也不再装了,跳着起身,来到洛克阳身边抬腿就是一阵乱踹,“你……个死残废,跟……跟你好好说你不听是……是吧!”
那龅牙男子虽瘦小,正值壮年,如今敲诈不成,又正在气头上,脚下没轻没重,只踢得洛克阳趴在地上一脸痛苦地哀嚎着。
一旁的阿猫害怕得全程缩在一旁不敢动弹,但见他们开始动手洛克阳,他哭喊着扑挡在洛克阳的身前,“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他小小的身板如蜉蝣撼树一般挡在洛克阳的面前,没为洛克阳挡住多少的同时,自己却青一块紫一块地结结实实地挨着揍。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个个指手画脚地,议论声也越来越大,终于,场中一位将这事来龙去脉从头瞧到尾的隔壁摊贩卖瓷器的青年人看不下去了,叉腰走出人群一步,“你说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好好的干嘛非要跟这两个老人孩子过不去丢不丢人哪!”
此言一出,周围的议论声又大了些。
那位一直撑腿看着同伴打人的吊销眼男子见有个好打不平的出头鸟,顺手从墙角捡起一根木棍,一脸狞笑着向那只鸟靠近……
那青年人看着凶,其实面对面露不善手拿木棍的男子心里早就发虚……他左右环顾着想要许久周围人的帮助,却见原本还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噤了声,只想安安静静地吃个瓜的他们一个个偏过头去,生怕自己惹祸上身……
周围人那等世态炎凉的模样反倒激起了男子的血气方刚,他睁圆了双目,一张脸涨得通红,嗓音粗犷,正气凛然地吼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就不信你敢把我怎么着……大爷……有什么好好说……嘴贱的是我,您何必动怒要砸我吃饭的家伙呢……”
那吊销眼男子见着青年男子那谄媚讨好的模样方才大笑着收回比在青年男子摊上那堆脆弱的瓷器上的木棍……
他一脸满意地拍着青年男子的脸道,“在这跟我装大尾巴狼,也不瞧瞧我是谁这一条街上的哪个我不认识我不光知道你的摊在哪,还知道你家老娘姓什么……你家媳妇娘家是哪里的!”
“想要坏我的好事,也得掂掂自己有没有这个分量!”
正当一个吊销眼男子一个龅牙青年威风凛凛,打得开心之时,暗处,一根竹筷以破风之时袭来。
目标明确地径直刺中龅牙男子高高抬起下一秒就要提在阿猫身上的腿上。
那筷子径直刺穿龅牙男子的小腿,鲜血喷涌而出,那男子刺痛向后倒去,一个五尺男儿抱着痛退嘶声啼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谁!”不光吊销眼男子好奇,围观的吃瓜群众也顺着筷子的来向望去……
却见是一位模样清秀,身形消瘦的……女子
之所以性别有些模糊,是因为那人虽着一袭白色的男子长衫,一头黑发简单地用一根素布拢起,银带束腰,倒趁得纤瘦的身形凹凸有致,粉黛未施,秀气的黛眉之下是一双又黑又亮,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单从身材,眉眼来瞧却是女子无疑,只是身上随意洒脱,不拘一格的气质却着实不像一位久居深闺的小姐……
吊销眼男子才不管她是男是女,暴喝一声,抡起手里的木棍向洛黄打来。
洛黄闪身避开,手都未动,只伸出一只脚轻轻地向吊销眼男子膝盖上一踢……
那吊销眼男子便觉由膝盖起一阵酥麻遍布全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跪倒在地,虽几次三番想要起身都无济于事……
酥麻过后便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直疼得他抱着被洛黄踢中的与右腿满地打滚,哀嚎不断……
龅牙男子与吊销眼男子二人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这动人的交响乐中,洛黄笑呤呤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到二人面前,“我也不占你们便宜,是你们说的,二十两可以踢腿一次,喏,这是四十两……”
眼见着吊销眼男子比自己伤得更重,哀嚎声更大,龅牙男子唯有身负重任地收声抹干眼泪,定定地望着洛黄手里的那锭银子……
这人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他们二人左右是打不过的……倒不如识时务地收钱了事……
他哭丧着脸正要从她手里接过那锭银子之时……
洛黄却笑着手腕一转,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将那锭快要到手的银子收了回去。
“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黄撑着脸望着他们一脸认真地道,“既然你们拿着当门生意来做,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公平,你来我往,我踢你们一脚你们要收我二十两,那你们方才踢我徒弟跟他家老爷那么多脚,那又该价几何呢?”
这话一出,这话一出,龅牙男子的脸“唰”地一白,一旁的吊销眼男子哭嚎声也戛然而止,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算黑心的了,没想到今日鹰啄了眼,碰上了这么个主儿……
“今日我心情好,不如就一起打包来个大奉送,除去给你们的二十两,再给我五百两就好……”
五百两……
两人瞧着洛黄都快怼到自己脸上……不知从哪拿来的那支筷子……貌似跟插进龅牙男子小腿的那支还是一双……
二人吓得脸白如纸,向四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民群众投去求救的眼神……
哪位好心人来帮他们报个官!
那些只想安静吃瓜看热闹的人民群众面对二人求助的眼神心安理得地偏过头去……
瞧着两人那像是死了爹妈的模样,洛黄眉头一挑,手里的筷子向着二人的眼睛又近了些,“你们该不会是没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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