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里头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她。
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冯晓婷歘地一下从沙发上起身，随后又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便立刻拉下一张脸，摆出一副正宫娘娘捉小妾的阵势来。
“原来是她！”女孩暗忖，怪不得看那照片觉得眼熟，原来在顾宇公司见过。
“你找我？”
许馨安的声音很冷静，顺势关上了门。
“上次在宏德我们见过面了，相信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冯晓婷心里有些虚，但她一开口便是一副来势汹汹的架势，想借以震慑对方。
“知道。”
气氛沉静了下。
“那你就是故意的咯？”
“嗯？”
相比来者的跋扈，许馨安的声音显得很轻，甚至有些懈怠的味道。
“故意拆散我们啊！听不懂啊？你装什么白莲花呢！”
对方的淡漠激起了冯晓婷的怒火，她双目圆瞪，像只战斗状态的刺猬，“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是不是见着个有钱的就往上贴啊？！那你去找有钱老头啊！人一死你就可以当快活寡妇了不好吗？！”
许馨安轻轻皱了下眉。
“如果冯小姐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发泄情绪，那我觉得你找错了对象。”
“我看你是怕我来吧！我警告你啊，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像你这种舔着脸当小三，靠拆散别人上位的人，迟早有报应的！”
一个怫然作色，一个漠然置之。
气氛再次沉默了下。
冯晓婷的脸由白转红，满载的愤怒就像她的盔甲。
但嘴上再厉害，心里还是虚的，于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听。似乎在气势上赢过对方，心头才能平衡点。
许馨安看着那张略显稚嫩的脸，神色始终如一，“首先，我和顾宇在一起时，你们已经分手了，不存在第三者一说，其次，感情的事讲的是你情我愿，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冯晓婷张了张嘴，语塞了。
“另外，成年人的事就用成年人的方式来解决，靠嘴巴发泄，有什么用。”
言毕，许馨安转身要走，身后的人却大喝一声：“你等等！”
转身时，她看到冯晓婷从包里掏出个东西，用力地甩到茶几上。但那东西轻，只发出了点单薄声响，动作就略显滑稽。
“你看看这照片。”
她低头瞟了眼，只一眼，便认出了照片里的人。
前程往事被人摆在了眼前，她倒并不是很介意，只是对方一开始就亮出底牌，让人意兴索然，所以许馨安打算速战速决，省的浪费彼此的时间。
“这照片有问题吗？”
“诶，你现在是不是特得意，啊？这照片里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冯晓婷扬着下巴，许馨安没说话。
“你知道吗，其实啊，你就是个替代品，顾宇现在愿意让你倒贴，是因为你长的像她前女友，仅此而已，你懂吗？！”
“那又如何。”
“”
冯晓婷再次愣住。她张了张嘴，却组织不了语言。
“冯小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许馨安的目光在对方脸上轻轻扫动，“但你和顾宇的事，问题不在我。我去忙了，你自便。”
她像面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平静地转过身，在对方张口结舌的表情中离开了。
门一开一合，会客室里又只剩冯晓婷一人。她气急败坏地立在原地，先前憋了一肚子的话，这会儿统统作废了。
她原以为亮出照片对方会惊讶、会难堪、会羞怒，但她由头至尾都算错了棋盘，于是那些小伎俩从一开始，就没了分量。
办公室里，许馨安若无其事地忙着该忙的事。
原本，她有更多更不屑的话反驳回去，但她忍住了。
在她看来，冯晓婷的段位甚至都不如那位骄横跋扈泼红酒的乔太太，但她不想将自己置身到一场无聊的较量中。
对方的咒骂，充其量也就是把纸刀子，伤不了人，只是那张照片，还是不可避免地刺到了她。
照片在被甩出来的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一半鲜活，一半腐烂。
“鲜活”的已死去，而“腐烂”的正活着。
距离总经办不远的某部电梯里，冯晓婷正耷拉着脸生闷气。bi层的提示铃响起后，她人快走出去了，又突然收住了步子。
半晌，“啪”的一声，她重新按向了刚才的楼层。
“陌成哥”
办公室门口，正要外出的林陌成遇到了冯晓婷，他眉心微动，已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怎么了？”
“陌成哥，下个月我生日，你和顾宇一起过来玩吧？”
冯晓婷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人，强行挤出一点笑。她想让林陌成帮她约顾宇，却又拉不下脸面直说，于是拐弯抹角找了个过生日的理由。
“我来没问题，顾宇就不由我说了算啊。”
“”女孩瘪了瘪嘴。
“其实我刚刚去找那个许馨安了。”
林陌成挑了挑眉。
“陌成哥，问你个问题，你能说实话吗”
“说说看。”
先前还是一副战斗状态的冯晓婷，这会儿就像泄了气的球一样蔫儿了。她先是叹气，而后唇角下耷，声音十分沮丧：“顾宇是不是还没忘记他那前女友啊？”
“嗯？”林陌成不解。
“你说他和那个许馨安在一起，真的是因为她们长的像吗？”
“长的像？”
冯晓婷猛一抬头，“你不会没见过他前女友吧？”
两人同时滞了下。
“你看这个！”女孩二话不说立马从包里掏出照片，“你看！”
林陌成在接过照片的一刹，有那么几秒晃了神。
照片应该是多年前留下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痕迹，拍的也不算特别清晰，然而照片里的人，却让他的脑袋嗡的一下空白了好几秒。
他对着照片久久出神，这是许馨安？但细看又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怎么样，你也觉得像是吗？”冯晓婷问的小心翼翼。
“这照片哪来的？”
“林阿姨给我的呀。”
“陌成哥，顾宇以前的女朋友你熟吗？你说他是真的喜欢那个许馨安，还是把她当替代品啊？”
冯晓婷说着说着又开始气馁，回想她与顾宇之前的种种，对于复合的事又不抱希望了。
“感情的事，旁人帮不上忙，也插不上手，可能你需要和顾宇好好谈谈。”林陌成收起眼底困惑，将照片还过去，给这年轻女孩一个十分中肯的建议。
“可是他现在都不理我，打他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你说怎么办呢？”
“给彼此点时间，等个合适的时机再去找他谈，不带情绪的那种。我想他也会好好和你谈的。”
林陌成的话不知冯晓婷听进去了几分，女孩最后走的时候，依旧是副心不甘情不愿还未开智的模样。
临走前，她又嘀咕了句什么，林陌成没去细听，只因他的思绪被刚刚那张照片填满了。
他点了根烟，慢慢踱步到窗边，回想起他在国外的那段日子。
他想起一些与江文静有关的零星片段，那时顾宇已经回了国，两人偶有联系，常听他谈起女友的事。
顾宇那时还发过两人的合影给他看，说等女孩有空了，两人一起来英国看他。
印象中，他对那女孩颇为上心，只是后来他们为何分手，他没去细问，毕竟分分合合的事不足为奇，顾宇自己也不愿提及，于是江文静这个名字他就再也没听过了。
但不得不说，刚刚看到照片的那一刹，他是震惊的。
他想起顾宇说过的话。
“陌成，还记得上次在电话里提到的江文静吗？”
“记得，怎么了？”
“最近有个女孩总让我想到她。”
“哦？”
“她和江文静很像，特别像。”
那场对话仿佛已是遥远的事，但如今想来，生活的戏谑原来无处不在。
如果回答刚才冯晓婷的那个问题，顾宇是否还没忘记他那前女友？他的回答是不知道。但他确定，许馨安并非江文静的替代品，顾宇这次是来真的。
只是，他又何尝不是呢。
香烟渐渐燃至尽头，一截烟灰散落下来时，那双沉默的眼睛才在恍惚间回过神。
“lili，我现在去趟工地，如果市建的文件过来了，直接送到工地上给我审核。”
电话里，林陌成交代好工作匆匆出了办公室。
云达集团有个商业综合体项目在建中，不久后，lili黄收到了项目文件。她扫了眼办公室里的人，决定让许馨安去跑个腿。
城郊处，一片占地数百亩的地皮正在施工中，工地入口处出现了一抹纤瘦身影。
“师傅，请问一下七号楼是哪个方向啊？”
许馨安在尘土飞扬的施工现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林陌成所在的楼栋，于是又折回保安亭来寻求帮助。
“看到那个黄色的牌子了吗，顺着牌子走，再右转就是了。”门卫师傅拉大了嗓门说到。
“谢谢！”
工地上，各种声响此起彼伏，让许馨安也不得不提高了嗓门来说话。她照着指示牌往前走，一路踩着沙子、碎石，终于看到了那幢七号楼。
又沿着建筑物绕了小半圈，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不远处，林陌成微微垂首，注意力落在手里的图纸上，身旁的人像是在做汇报。
仲冬的阳光略显柔弱，但他仍是那般耀眼，即使静静地站在人群中，都能让人感觉到力量和气势。
许馨安正思绪乱飘，一个不留神，脚下踩到块碎砖，她踉跄了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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