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洪自身偷偷摸摸过来本就有些心虚, 女儿突然冒出来,他也不想吵吵闹闹,用眼神示意对方不动后,薛洪便掏钥匙开了门。
薛洪进院子后, 转身又去关院子门, 不想一抬头, 居然看到一位女士悠闲的坐在他家房屋屋檐下晒太阳。
薛洪并不认识姚青天, 第一反应是拔腿往回走去开门, 但是薛丽华一眼就认出来了。
尖锐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上辈子的事姚晴天对薛丽华有些下意识的警惕和防备,当天她坐的两把椅子靠着墙, 绝对安全,她稳稳地坐着,尽量做到脸上不动声色, 回答道:
“我家那口子和薛青松同志是朋友,来拜年。他俩去买东西了, 马上回来。你们是?”
薛丽华明显不相信, “门从外面锁着的,屋里有人为什么要锁着门?”
薛丽华还想上前责问, 薛洪拉住她的手, 一听说薛青松在这边, 他下意识要走。
“他不在的话,那我们下次再来好了。那个, 你不用跟他讲我们来过……”
薛丽华却将薛洪往回头拉,小声道:“还下次?赶紧趁现在他不在上去找一找,等下次, 说不定早被他听说后收起来、转移了。”
薛红想想也是这个理, 薛青松这个儿子自小性子孤僻, 同他一点也不亲,有什么好事肯定也不会想着他这个做老子的。
如此,薛洪又转过身,露出自以为很和蔼的笑:“那个小姑娘啊,这是我自己家,我回来拿点东西,嗯,拿点要用的东西。”
说着就往屋里去了。
薛丽华还嘟囔两句:“什么小姑娘,你不看人家年纪一大把了吗,还小姑娘。”
姚晴天没立场拦着不让人进屋去,何况她如今身体特殊,也不敢贸贸然上前同这两人拉扯,只得一脸懵懂地看着。
等看着两人上楼了,姚晴天才起身,往院子门口走去。
姚晴天出了院子,将院子门关上,那链条锁已经锁上了,她只得拿起来在院子门门把上绞上一道。
然后走到路口一家杂货店门口人多的地方,等赵军和薛青松回来。
而屋里,薛洪直奔他和林灵曾经住过的房间,房间这些年没动过,进去匆匆看了一圈,似乎和他几年前搬离这里时没有什么变化。
薛洪在这住了将近二十年,这房里有啥他一清二楚,根本没有藏钱的地方。
如今也想起来,林灵那些嫁妆只有最初两年见过,最后一次见好像是在薛青松周岁的时候。
之后,形势紧张,林灵说她娘家把一些不恰当的东西收回去交上去了。
当时的薛洪又洪又专,听了还觉得林家有觉悟,根本没做他想。
如今虽然觉得林家做了一辈子商人不会那么傻,却不知道从哪里去翻找东西。
“会不会被林家拿走过了?”
此时好不容易说动薛洪的薛丽华听不得这样的话,她焦急地喊道:“来都来了,赶紧找吧。”
说着就上手了,柜子、抽屉,被拉得咚咚响,不止床掀了,还去墙壁上敲敲打打,却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翻到。
薛洪坐在床板上,准备劝一下动作越来越粗鲁的薛丽华,便听到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你们这是在翻找什么?”
原来是薛青松回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薛洪发现这个儿子对上他时眼中不时冷漠便是讥讽。
或许是因为薛青松如今好歹是个管了,级别还比他高,从这个儿子身上,薛洪常常感受到一些莫名的压力,关键是当前薛青松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眼神锐利的人。
薛洪猜想这男人就是刚才坐在屋檐下晒太阳那小媳妇家那口子,听女儿说,对方是一名杀猪佬。
果然,是杀猪佬,眼神都有杀气。
薛洪有些结巴道:“我来找一些东西,对,找我这会要用得上的东西。”
“这个家里值钱的东西不早在八年前被你都搜刮走了吗?还有,我说过,不要让我看见你带这个女人进这道门。”
这也是薛青松当初由着薛洪搬空这个家唯一的要求了。
要知道,薛洪现在住的房子,也是用林灵留下来的钱置办下来的,薛洪这些年拿的那份死工资都不够他自己挥霍的,哪有钱盖什么房子。
薛洪自认他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儿子在外人面前如此质问,也恼了:“行了,我就经过这里时想起有些书本落下了,进来找一找,你别那么没大没小,还教训你老子起来了。”
说着气冲冲往外走。
经过赵军身边时,赵军一把握住那眼看着要撞上来的手臂,薛洪几翻挣扎那手被对方握着,纹丝不动。
最后一次使劲时,对方却突然松开了,害得他差点摔倒。
“薛先生当心些,撞倒自己和别人都不好。”
力量悬殊太大,薛洪也不敢发怒了,喊了薛丽华匆匆跑了。
看着满室的狼藉,薛青松愣了一会。
“我们先下去做饭吧,这里我改天再收拾。这栋房子是要好好收拾一番了,我下午先把锁换了……”
和赵军不同,薛青松一直对薛洪是有期盼的,他起初可笑地仗着自己是那个男人唯一的儿子,以为他生病了,对方会心疼着急,甚至故意吹过冷风。
薛青松大概知道薛洪在找什么,可那些老物件早在半年前就给他送到林家去了。
那时候,赵军和姚晴天的养殖场缺资金,薛青松想帮他们一把,也算一份投资,便带着他娘辛辛苦苦藏下来的东西去了林家。
这些东西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出自于林家,能不能动,薛青松自己也做不了主。
林家直接用钱换下来了,钱去了养殖场,东西回了林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的伤疤,姚晴天和赵军也不会去扒,只是在指导两个大男人烧饭的时候,姚晴天格外有耐心。
时隔多年,这房子又有了烟火气和香味。
薛青松品尝着自己动手烹饪出的菜肴,味道好得让他不敢置信:“没想到我还有做大厨的天赋?!”
笑着笑着,薛青松就释怀了,反正他早就对薛洪不抱期待了,如今不过更坚定了些。
并且他如今有朋友,有兄弟,以后还会有妻儿、亲人,没必要纠结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
三个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色香味不是太协调的饭菜,而后上街逛去了。
赵军和姚晴天今天过来,自然不仅仅是为了给薛青松拜年,来看看县城的行情也是一方面。
明年房子盖好后,养殖场会进一步扩大养殖、种植的品类和数量,那么就需要寻求新的、快速且稳定的销售市场。
而镇上的三只鹅卤味店也要寻找新的店址开设分店,既然徒弟都是县城送去的,这分店自然是开在县城,或者说这边以后会是总店。
当前小城镇还没有开展计划|生|育,阳湖县是一个人口达到四十多万的大县,老城区人口密度大,客流量自然大,可房屋和门面都稍显破旧,街道也不够宽阔。
新城区建成没几年,机关单位、医疗、学校等配套设施肯定都往新城区倾斜,街道两边也是新楼林立,路面宽广。
就是居民区往这边迁移不是三五年的事。
如今新城区街道上店铺卖的大多是衣服、鞋袜之类的,毕竟这街逛下来,一天半天的,买这些也不会坏,也不至于急着吃。
卤味店不一样,不开在居民区,还指望大家一边逛街,一边拎只卤鹅啃着吗?
“我觉得也没那么慢,像我们单位,已经陆陆续续有人住到这边了,但凡有条件,大家应该都愿意往新城区搬。”
新城区发展需要时间,可三只鹅开新店同样需要筹备不是?干脆准备得更加妥当些,再动不迟。
姚晴天点点头,笑着说:“到时候这总店就开在你分得的房屋边上,你不方便出面管理就从你外祖家那边找人,这样你们吃起来也方便省事!”
“那感情好。”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看着、分析着。
大年初二,或许更多的人走亲戚、回娘家去了,街上人不是特别多,不过赵军全程牵着姚晴天的手,不敢松开,怕她被人磕了、碰了。
中途碰到烤红薯,香甜的味道引得人回头探看,赵军见姚晴天有些馋的模样,正准备让她坐在石凳子上歇会脚,他去买些,薛青松接过了活。
“你也在这坐着陪嫂子吧,我去买。”
说着薛青松便笑着走向另一边的烤红薯的推车处,挑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红薯,很快就称好了,付了钱,薛青松便捧着烤红薯往对过走。
林笑笑今日陪同父母到外婆家拜年,一起的还有她哥嫂一家。
林笑笑母亲兄妹七个,除了林笑笑家只有两个孩子,其他六人家中全部是三个以上的小孩,林笑笑有二十五个表兄弟姐妹。
当然,大年初二不会全部表兄弟姐妹都到场,几个舅舅舅妈也带着孩子走外婆家了。
包括林笑笑在内,到的有七个表兄弟,四个表姐妹。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不是表兄的男同志,说是过来给林笑笑外公外婆拜年的,林笑笑明白,这是变相的相看。
做这样安排的是林笑笑三姨,她正好在现教育局工作,还是薛洪的领导,觉得有那样的父亲和家庭,薛青松实在算不得一个好对象,便私自做主安排了这场相看。
大过年的,人都来了,并且也没有点破,林笑笑也不想闹得大家只剩尴尬,只得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远离这位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
不想,吃过午饭后,林笑笑三姨非要喊他们几个年轻的出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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