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改口逗笑时星了, 又摸了摸小孩儿的头,问他,“对了,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孩儿字正腔圆道, “舒宁, 舒展的舒,安宁的宁。”
时星点了点头, 道:“我叫时星, 时间的时, 星星的星。”
舒宁想了想,称呼道,“星星哥哥。”
时星觉得这小孩儿叫人很神奇,也没反驳,点了点头。
问小朋友道, “平时大家都怎么叫你的呀?”
“大家都叫我宁宁。”
“那宁宁,既然不想那么快回去, 我们在这儿玩一会儿游戏吧?”
“玩什么?”
许是精神海得到了安抚,小孩子脸上的倦容没有那么明显, 时星一提游戏, 立刻来了精神。
舒宁都没察觉到的,不知何时, 时星松开了手。
但时星的精神力还释放着, 对他精神海的治疗, 并没有结束。
对视着思考片刻,时星提议, “捉迷藏, 你藏着, 我来找你好不好?”
“好呀~”
“星星哥哥那我藏起来了。”
说着,哒哒哒一溜儿小跑走了。
时星把地上的球捡起来,第一天赋能力启动,不远不近地跟着小朋友,在确保治疗距离的同时,又让舒宁看不到他,自己鼓捣着找地儿躲。
事实上,时星也并不准备等对方躲好了就揪出来。
提议捉迷藏,是怕小孩子没耐心一直坐着被治疗。
对时星来说,这个游戏能让小朋友在一个地方安静地待上一段时间,方便他治疗的同时,小朋友自己也不会觉得无聊。
“宁宁,躲好了吗,我来找你了哟~”
时星见舒宁在一个地方不动了,故意大声嚷了句。
然后,一个抬步,越过了舒宁躲藏的地方。
现实里,舒宁把自己团得紧紧的,生怕被找到了,而时星的感知里,对自生裂缝中的混乱能量棘手一阵,倏尔,他似乎全部把这些能量都抽干了,愣了愣,时星试着填充自己的治愈精神力引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时星以舒宁为中心假模假样找了一圈后,第一条细微裂缝渐渐合拢,海床周围的能量开始流动,直至完全闭合。
舒宁的缝隙可以整合,那是不是说明,池曜的也能……
意识到什么,时星羽睫轻颤。
书房内,沉默很持续了一段时间,池曜才缓缓开口。
开口,也极具压迫力。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
常泉眼眉一肃,挺了挺背脊,让原本就端正的坐姿更显无可挑剔。
“自然是以一个关心帝国安稳,以帝国利益为首的公民身份。”
“如果陛下觉得我当得起为帝国效力许久的前议长身份,那也使得。”
池曜垂目,再抬眼,烟灰色的眸子蕴着疏离冷漠。
和常泉对视,时间久一些,老爷子心内也不得不感慨,陛下年纪小的时候就能把帝国打理得很好了,这么些年过去,气质被淬炼得越发锋芒外露,那目光直视下,他也难得地感到了几分忐忑。
池曜没立刻回后两个问题,反而是从第一个,常泉觉得不需要的回起。
“我带他来,目的确实如你所想。”
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常泉顿觉难办。
池曜:“至于后面两个问题,我能维持目前的状态多久,和契约的约束力还能持续多久,我可以告知你,但这和我的目的并不相干。”
“常泉,我觉得你第二句话说的很对,内政是参议院和长老会的主场,是他们的正当职权范围。”
长指轻轻敲在椅子扶手上,一下又一下。
语声却不如动作轻柔,强硬声明道。
“任彦永可以固执,现议长韦真可以保守,但作为帝国在参议院任职多年的前议长,你不一样,你和他们都不同,他们都是为了平衡局势,针对当年过于年轻的我,选出来的最优解,常老爷子,你当年可是凭借能力坐上那个位置的。”
“他们可以中庸,因为本身就是这样选出来的,但你不能,也不该。”
“所以他们拎不清的,我不想多说,但你该明白,内政是他们的正当职权范围,同理,在时星成为我伴侣后,参政权利,也是法律赋予他的正当职权。”
池曜身体微微前倾,曜星和璨星从云层中露出,强烈晨光透过窗沿投射到他肩背上。
逆着光,五官被模糊的这一瞬,常泉仿佛看到了先王的身影。
池曜:“我不想强硬地让时星参与到内政决策中,有我的多重考量。”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能。”
“也不意味着,我要为此解释什么。”
三句话,一句比一句压迫性强。
云层再度遮盖凌空双星,池曜的五官显现出来,常泉才发觉自己不知于哪一刻屏住了呼吸,手心因紧张微微出汗。
一室寂静。
良久,常泉低下了头,“是我执妄了,陛下。”
现在的池曜,和他退休时的,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长老会和参议院对现在的陛下,确实过于陈旧,好在任彦永和韦真任期不久了,否则,常泉自己心里都会犯嘀咕,当年稳妥的选择,对现在的陛下是不是已经成了一种拖累?对帝国,是不是也成了阻碍?
不得而知,不过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常泉态度软化了下来,退步道,“后面两个问题,您就当我没问过。”
池曜眉目不惊。
静了静,常泉又主动道,“不过支持时星殿下一事,我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
“和别的都无关,是我自身的问题。”
“我是文职出身,您知道的,文职人员都有自己臭毛病,我也不例外。”
“我向来对自己不了解,或者认知不够深刻的人或事,持保留态度。”
“又恰恰,我并不了解时星殿下……”
舒宁还小,精神海并不宽阔,问题棘手,但经历过陆家,时星运用精神力处理这种格外需要注意细节的问题,也还好。
不是新手,速度不慢的。
大约一个多小时,随着精神海一点点的被疗愈,舒宁觉得身上一直缠绕的那种难受消失的同时,终于也感受到了倦怠。
好舒服,这种感觉,让人好想睡觉鸭。
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躲藏,舒宁在自己的滑滑梯里揉了揉眼睛,靠着五颜六色的梯身,啪叽一下身体贴上去的时候,人就意识涣散了。
舒宁想自己的小床了。
时星发现舒宁不动了,走过去,看见的就是小朋友嘴巴微张,呼呼睡觉的画面。
时星好笑得不行,怕舒宁在上面睡着凉,看着周围放了保姆机器人,吩咐机器人把舒宁抱了下来,游乐设施周围有小沙发,机器人格外熟料的把舒宁放到一个沙发上,一会儿拿了一床小毯子,搭在了小主人身上。
时星也走累了,睡了也好,时星在旁边的一个小沙发上坐下,静静完成剩下的治疗。
等唐觅严长岳和常家管家找过来,就看到一大一小都在沙包沙发上,小的呼呼大睡,大的闭眼假寐,走近了,才发现是醒的。
时星愣了愣,回过神来,“怎么了?”
是问严长岳和唐觅的,没事他们不会找来。
严长岳回答,“陛下和常老爷子聊完,已经从书房出来了,在问您。”
时星会意。
刚好舒宁的治疗也完成了,舒宁被管家抱着,他起身,一行人往正厅而去。
到了正厅,场面和他想象得还不一样,不见常老爷子身影,常夫人和儿子儿媳在招待池曜,时星走近,池曜目光看过来,也跟着站起了身。
时星察觉到什么。
池曜:“老爷子年龄大了,聊完累了要休息,我们也下次来吧。”
意识到自己猜测正确,时星点了点头。
他才来就要走,多半事情没成,不过还好,时星也没抱多大期望。
那边舒宁被放到沙发上,也醒了过来,常夫人和舒宁聊了几句,得知时星一直陪着舒宁玩,十分过意不去,临走前,常夫人带着舒宁到了时星和池曜面前,歉意道,“不好意思,让小殿下陪着宁宁玩了那么久,小孩子不懂事。”
时星蹲下,捏了捏舒宁的脸,笑道,“没有的事,是我提议陪他玩儿的。”
刚睡醒的小朋友呆呆的,捏了脸也没多大反应,大眼睛把时星看着,只点头。
常夫人:“宁宁情况特殊,他父母工作都忙,平时就我们老两口带着,今天没带他出来也是他身体不太好……”
委婉解释了一番迎接的时候舒宁不在场。
最后,常夫人让舒宁对池曜一行说声再见。
小孩子声音软软糯糯,“星星哥哥再见,下次再来找我玩啊,宁宁就住这儿的。”
说完看了眼池曜,池曜躬身,笑着对小朋友道,“我姓池。”
舒宁点头,懂了,“池叔叔再见。”
池曜愣了愣。
这称呼……
不能说哪里没对,但和时星的比起来,又真的哪里不对!
没察觉池曜的神情变化,舒宁又转头看向严长岳和唐觅,得知姓氏后分别道,“严叔叔,唐叔叔再见。”
舒宁跟着常夫人一起将众人送到门口,到了门口依依不舍,拉着时星再度念叨,“星星哥哥,你记得来找我玩哦~”
时星:“你来找我也可以的。”
“真的吗?”舒宁眼睛亮了。
常夫人心知老头子没答应陛下的事,后续哪里敢让舒宁去找时星,赶紧截断了话头,让舒宁别耽误大家。
舒宁被牵着,再次对他们挥手道,“星星哥哥再见,池叔叔,严叔叔,唐叔叔再见,拜拜~”
嘴角再度僵硬一瞬,池曜还是选择了离开。
一个五岁的小朋友,他不至于,至少不应当。
送走时星一行,常夫人带着舒宁往回走,这才有时间问起他和时星的相处。
舒宁说着说着,常夫人猛然意识到什么,问他,“你是说,那个哥哥使用了精神力?”
舒宁点了点头,“是很厉害的医生是不是,比之前爷爷找来的都好,我现在……”话到此处,舒宁才意识到什么,摸了摸胸口,惊奇道,“奶奶,那些缝缝好像没有了哦。”
“宁宁是不是正常了?”
常夫人大惊,心知这件事已经不是自己能拿主意的了,赶紧抱着舒宁,快步去找老头子商量。
等舒宁把经过都说完,常泉反复询问,确认舒宁精神海的裂隙都消失后,一脸不可置信,他明明……
常泉肃容:“既然你接受了人家的治疗,怎么能不给人家医疗费用呢,我们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舒宁赶紧道,“我感觉到的时候说过的,但哥哥说没关系,他说自己和正常医生收费一样,让爷爷到时候结给他就是了,说,说晶石和、和……”
舒宁想不起来了。
常夫人:“是兽核吗?”
舒宁赶紧点头。
常泉深吸口气,久久吐不出来,看着孙子,又问他,“那关于治疗,他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舒宁想了想,道:“让我后续有不对,再去找他?说爷爷知道他住哪儿的。”
常泉并二指揉眉心,失语。
小殿下真是……给他出了道难题啊。
好不容易出一趟门,池曜决定带时星去帝都逛逛,餐厅和景点是一早定好了的。
熟料,飞行器开到半路,严长岳接到了通讯,满脸不可置信。
严长岳:“陛下,常老爷子请我们回去,说……”
池曜时星和唐觅都看向严长岳。
严长岳:“说还有些话,想和小殿下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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