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集上逛到了下午, 吃了很多风味小吃,看了很多的把戏,估摸着顾启元应该从衙门回家了,几人这才到顾家拜访。
顾启元刚刚下衙, 就听到门房来报:“大人, 门外有自称是谢继宁的人前来拜访, 他说是你师弟。”
“继宁来了, 你们快请他进来, 老大,你去接一下你小师叔还有师弟他们。”
顾启元一边准备去脱靴, 换上在家穿的厚棉鞋, 一边吩咐大儿子顾夏光去接人。
大盛王朝规定, 官员上衙门必须穿官靴,靴子很冷, 很硬, 加上正是冬日, 天寒地冻,从衙门回来, 脚都冻得红彤彤的, 麻木没有知觉了。
顾夏光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了,娶妻子林氏,膝下有一儿一女, 儿子长子今年已经八岁了, 女儿才六岁。
顾夏光目前还是一个举人, 正则努力攻读,准备后年的会试。
这会儿听到自家老爹的吩咐,连忙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前去迎接谢继宁等人。
一到门口,就看见在门口的侧门有十来人站在门口等着,只见为首的一人是年方十四十五岁的样子,里面是锦缎衣衫,流光溢彩,外面则是穿着时兴的羽绒斗篷。
在转头看向其他的几人,也是同样如此,上好的锦缎衣衫,外穿斗篷,款式都大同小异,一看就是同一家。
“晚辈见过师叔,师叔、各位师弟师妹快请进,家里父亲让我前来迎一迎师叔。”
“你是大师兄家的夏光,我是谢继宁,这是弟弟继平,妹妹珍珠,这是二师兄家里的长子应文,次子应武,三女嘉盈。”
谢继宁一边自我介绍,一边简单的给顾夏光介绍,几人又是一番见礼,这才往里面走去。
顾家的院子不大,胜在位置上佳,周边都是官员居住,几人一路走来,门口都是各种图案装饰,一看就知道主家几品官的那种。
显然,京城关于这些住房方面颇重规矩,建造房屋不像江南那边的自由。
谢继宁一进主院,只见大厅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神情严肃,瘦长的脸颊,留着山羊胡,看着谢继宁他们几人都到了,有些想笑,但是大抵是不常笑的原因,显得有些僵硬。
“见过师伯。”这是应文三兄妹。
“见过师兄。”谢继平谢珍珠也跟着谢继宁向顾启元打招呼,顾启元连忙让儿子将人扶起来。
一番见礼过后,顾启元对着谢珍珠说道:“师妹带着侄女去后院见你嫂子去吧,你还有姐姐侄女也在。”
又让人去接顾夏光的长子顾贞秀来拜见长辈,跟谢继宁们介绍道:“你还有三个侄子,去外面做客去了。”
谢继宁他们听刘来福介绍过,顾启元有两个嫡子,两个庶子,庶子年纪尚小,一个年十一,一个方才四岁。
一个仆妇前来引路,谢珍珠和刘嘉盈两人带上自己的两个丫鬟就跟着仆妇往后院去了。
顾启元则是趁此机会考教起四人,见谢继宁对答如流,顾启元很是欣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夸赞道:“师弟后年会试可以下场了,你这般年纪,学问这般扎实,你两个师侄夏光夏旦都远远的不如你。”
听到父亲这样的评价,顾夏光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内心也算是心服口服,他读书多年,对于谢继宁是什么水平,还是很了解的,那是自己多有不及的。
问到应文的时候,同样感叹:“同为秀才,你夏旦师兄长你好几岁,明显才学不如你,你明年可是要下场乡试考举人了。”
“是,师伯。”
顾启元也不做评价,只是接着问起应武还有谢继平来,发现两人比起自家哥哥来,尚有差距,但是比起其他的同龄人来说,也算是不错的了。
顾启元不仅感叹,自己的师父会教导人。
又问起来游学的见闻,细细的交谈,当谢继宁们几个人说到路上的美景的时候,父子三人心生向往,大加赞叹。
说到贪官污吏的时候,又跟着喝骂感叹,说到土匪的时候,心中担忧,连声问起前因后果,有没有受伤。
一时之间,爷孙三代人,都被谢继宁他们的游学故事所吸引,听得目瞪口呆,目眩神晕,激动不已。
后院就是另外一种画风了,谢珍珠刘嘉盈跟着仆妇穿过垂花门,又走过一条长廊,到了后院,只见后院里面种植不少花草树木,如今正是冬日,花草树木都枯了,只要一丛翠竹还依然青翠欲滴。
过了游廊,到一个院子,这个院子的风格和前院一脉相承,只是植物的风格不同罢了。
两人一进内室,只见当中坐了一个中年妇人,头上的头发紧紧的梳成发髻,带着镶宝头面,规规整整的,两侧还有两个年轻妇人站着伺候,穿戴比较华丽。
又有一个梳着垂髫,头顶斜插着一支珍珠钗簪,耳朵上挂着小小的宝石耳环,身上穿着一身藕粉色的云雁细锦衣的少女坐在一旁。
刘嘉盈心中暗暗猜测,站着的应该是嫂子,果然,一番拜见,一通叙话,一个是大嫂子林氏,一个是二嫂子杜氏。
坐着的少女是顾启元和石氏的嫡女,名叫顾清芸,排行第三,今年刚刚及笄。
石氏给两人见面礼,谢珍珠也从丫鬟的手里拿出荷包,给小辈礼物,珍珠的辈分是随了自家哥哥,所以几个人都是小辈,都有见面礼。
石氏将两人叫到身边,细细的问起日常学了些什么,又说起刘方杰还有静安,一时之间,相谈甚欢。
晚上,顾启元留饭,在大厅里面摆桌子,男女分开就坐,中间用屏风隔开,两人在顾清芸的邀请下,直接落座,等到开饭了才发现,两个嫂子不落座,在一旁照顾小姑子,还有两个客人。
而石氏身边有两个梳了妇人头的女子伺候,两个都还年轻的样子,一个稍稍年长,快三十了,另一个则是才二十一二的,两人都恭恭敬敬的伺候石氏,旁人的称呼则是姨娘。
珍珠和嘉盈都看向对方,一时之间愣住了,嫂子伺候,已经让她们心里感慨,京城规矩与众不同,姨娘的出现则是吓到两人了。
再看顾清芸,只是安安静静的吃东西,之前珍珠嘉盈两个人都是和石氏婆媳三人聊天,顾清芸只是在旁边默默的听着,刘嘉盈和她说话,也只是问一句回答一句,回答特别简单,多余的话都不说。
吃饭的时候,都只是吃面前的,就是有嫂子伺候,也不看向其他的菜,小小的碗里面一点点的米板,半天不见底。
两人心有戚戚焉的吃完这餐饭,然后几人不顾顾启元夫妇的挽留,告辞回家。
送走几人,又让小的回房之后,顾启元忍不住感慨道:“我倒是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将夏光夏旦两人送到师父他老人家那里,请他教导。”
石氏微愣,端着茶杯的手止住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索性,顾启元也没打算等她接话,自己接着说道:“可惜,当时是怀安县河道不通,交通不便,条件太过艰苦。”
石氏说道:“怀安县也太远了些,地方又穷,还是京城好,人杰地灵,这夏光他们读书也是不差的。”
“继宁还有应文两人一个乡试,一个会试,一旦下场,十拿九稳。”顾启元暗藏的意思就是自家两个儿子颇有不足。
而石氏的关注点确是到了另外一点上:“二师弟家的应文定亲了吗?要说前途,是小师弟更好,就是这辈分不对,应文则是命有点硬,但是咱们家清芸福气大,压得住。”
石氏兴致勃勃的说起来了,顾启元微微一思考,竟然也觉得合适:“你怎么想起来应文,到真的有些合适。”
“今天见到两人,都文质彬彬,气宇轩昂,一看就不错。”
石氏因为这个女儿从小就是娇宠长大,挑女婿挑花眼,一直定不下合适的,今天见到谢继宁还有应文,两人一表人才不说。
带来的礼物都颇为贵重,丝绸茶叶,江南时兴的首饰头面,各色特产都有。
又见几人身身上虽然看着简单,但是男孩子都是上好的玉冠,腰间配饰同样不简单,两个女孩子手上,头上的头面简简单单的两三件,但是价格却比自家满头珠翠还要值钱。
石氏忍不住想,这刘家谢家两家的家底应该是很好的了,谢家每一季来京城都会带不少的礼物来,几个小辈穿的是上好的云锦,带的是老玉。
“你到是提醒我了,我写信给师父,问询一二。”
幸亏应文不知道师伯夫妻两个有这样的想法,不然要吓得不敢赶紧跑了。
马车上,谢珍珠还有刘嘉盈正在说起来今天的见闻:“顾姐姐也太安静了,吃饭吃得还没有我吃的一半,顾姐姐不怕长不高吗?”
“而且吃饭的时候两个嫂子一直看着我们吃,感觉好不自在啊!”
“他们家竟然还有姨娘。”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应文见两个女孩子背后说人,很是失礼,连忙说道:“怎么能议论长辈家事,顾师伯他们家是在京城,京城自然有京城的习惯和规矩。”
谢继宁说道:“什么规矩,不过是欺负人的,这样的规矩,就是为了打压女性,为了打压弱者。”
“对呀,桌子又不大,自己又不是不能夹菜,还等着嫂子伺候,嫂子不是应该也是长辈吗?”
“等我们吃完饭,两个嫂子才能吃,菜都冷了,好吃的都被吃完了,也太惨了。”
今天这场做客人让两个小女孩子长见识了,一路说到家,应文阻止了一次,见谢继宁支持,也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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