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回到京城的谢继宁就要开始他上朝的生涯, 当青木来叫他起床的时候,饶是以谢继宁的一贯早起都不习惯这这个时间就起床。
之前三个月因为不需要上早朝的原因, 所以去翰林院都是七点左右, 谢继宁都是五点六点才起床,如今才三点过,青木就叫起床了。
因为早朝是卯时就要开始, 换算到现代就是五点就要开始上班,谢继宁住得远,桂花巷子的谢宅离皇宫很尚且有一段路程。
也就是说,谢继宁每天的通勤时间很长, 需要花费大半的时间在路上。
“主子, 厨房里面煮了鸡汤面,你先吃上一点。”
“现在起太早了,我还吃不下东西, 你们带点包子,等我下早朝去翰林院再吃。”
谢继宁一把冷水往脸上泼, 整个人这才清醒了一点, 谢继宁飞快的换好官服,带上官帽, 拿上木笏, 就上了马车。
马车上挂着马灯,越走近皇宫的方向,马车越多,青山也放慢了速度。
大家都在午门外面排好队伍, 谢继宁和翰林院的同级排在一起,静静的等待鼓声敲响。
卯时,晨鼓声响起, 守卫将宫门打开,文武百官按照官位顺序依次进入太和殿。
九声鞭响,在太监的依次传呼中,永安帝来上朝了,大臣们三叩九拜的行礼,谢继宁跪下的时候还在想,这京官也不好当,天天需要上朝,膝盖都要跪麻了。
早朝是四方奏事,大到军国大事,小到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可以在早朝说,能上奏的都是各部门的领导。
谢继宁认真的听着前面的大佬们上奏,整个国家的大事就在这个地方进行讨论,专心记忆,整理思绪谢继宁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当听到督察院御史参奏自己十条罪行的时候,谢继宁还愣了几秒,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认真的听着御史的参奏,以便于之后反驳。
“臣督察院侍御史朱密参今科状元翰林院侍讲谢继宁,……,其罪一,仗势欺人,欺凌弱小,有刘家钱氏寡妇,在家中守节,抚养孤幼,谢继宁逼其改嫁给黄姓男子,罔顾人伦。”
“其罪二,谢家名下作坊商铺无数,与民争利,谢家有商船,有商铺,其父常往返京城,乃从商事……”
“其罪三,女子见识短浅,不堪学道,有有辱斯文,伤风败俗。谢继宁却在家中兴修书院,让众多的女子于书院求学,……”
“其罪四,任性妄为,嚣张跋扈,拆散族人家庭,令妻子归家。”
“其罪五,笼络人心,其族有藏书阁……。”
……
谢继宁仔细听了听,所谓的十条罪状就前面的五条是主要,后面就是凑数的,对于这些,自己都能澄清。
只有第三条,虽然自己没有犯事,但是让女子读书的这个观点只怕和很多老学究的观念相冲,这一点会很麻烦。
文景逸还有姚维方等人担忧的看着谢继宁,谁也没有想到,督察院的人会在谢继宁上朝的第一天为难谢继宁。
督察院的官员是言官,言官风闻奏事,朝廷的文武百官都会被参,这算是他们的政绩。
弹劾有两种,一种是上疏弹劾,言官奏折弹劾到相关的部门,或者皇帝的手中。
这种大家都会被参,常规的弹劾,常规的应对,被弹劾的人上折子自辩多半就能过关。
另外一种就是谢继宁现在面临的这种,露章面劾,言官直接在朝堂上弹劾,数出几大罪状,这显然是特意针对谢继宁,早有准备的。
永安帝身体前倾,意味深长的看着正在面参的言官,是督察院的七品官,平时不起眼,永安帝记不住他,但是这样的官员,对谢继宁的老家的事情一清二楚,显然是背后有人的。
曾朝节看着这个自己同部门的人,平时在督察院都很不起眼,没想到在谢继宁上朝的第一天弹劾,心里担心,但是这样的事情却只能谢继宁自己面对。
“这都是污蔑,圣上,这都是对微臣的污蔑,求圣上为我做主啊!”
等言官将手里的奏折一念完,不等其他人说话添砖加瓦,谢继宁赶紧上前喊冤,抢夺话语权。
“圣上容臣启禀,这位朱大人参臣,纯属污蔑,说臣仗势欺人,可有人证物证,钱家姑姑乃是在其公公婆婆同意的情况下才改嫁,刘家族人族长做媒,刘家还存放了当时做媒和八字的婚书。”
“当时我才几岁,如何仗势欺人。”
见朱密正要说话,谢继宁赶紧接着说道:“其罪二,我谢家不曾从事买卖,都是田庄出产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算买卖,往返京城乃是送贡品,有作坊都是在族里的,以及家祖母、家母,婶婶的嫁妆。”
“所谓与民争利,更是荒谬,作坊里面都是些吃食,我谢家发现良方,发现能使田地增产的方法从不吝啬,积极上报,让利于民,为此,圣上都有嘉奖。”
“我谢氏一族勤勤恳恳,遵纪守法,凭什么受到朱大人如此猜忌,就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朱大人调查之前都不用调查一二的吗?”
“其罪三,就更加可笑,我谢氏一族的子女心中向往圣贤之道,族中不忍心子弟蒙昧,开办族学教子弟读书,有何错,书院都是我谢家人以及自家亲戚。”
“朱大人跑到我谢家湾调查我家,都不知道我谢家族学里面教导人识字还教导人算账,墨家,农家绣花这些吗?不过是族里开办一个小小的族学让族里的子弟将来有一技之长,求生存而已。”
“朱大人说女子见识短浅,不堪学道,有辱斯文,伤风败俗。说这话的朱大人乃是一个不孝不悌,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的小人。”
“你”
“你什么你,”谢继宁目光灼灼的盯着朱大人。
“你是女子所生,十月怀胎,含辛茹苦教养长大,在你的口中变成了见识短浅的人,如此岂不是不孝之辈。”
“女子不堪学道,有辱斯文,自古以来就不缺少知识渊博的女子,上古有嫫母,‘嫫母执乎黄帝。黄帝曰:厉汝德而弗忘,与汝正而弗衰,虽恶何伤。(1)’后有妇好征战沙场。”
“花木兰从军,王昭君出塞,班昭续写《汉书》,蔡文姬做《胡笳十八拍》,咏絮之才谢道韫,薛涛人称女校书,李清照的词在座各位有谁不知。”
“我只是随口说说,就有这么多优秀的女子,还有更多的世人称道的尚未提及,朱大人未免太过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了些。”
“……”
针对弹劾,谢继宁一一辩驳。
永安帝慢慢的放松了姿态,饶有兴味的听着谢继宁的辩驳,林庭方见状,心中一沉,他知道谢继宁是六元及第,可以说算得上一个祥瑞,圣上爱才,定然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能打压下去。
果然,谢继宁辩驳完成之后,皇帝就问道:“朱御史,对于谢大人辩驳的你还有何话说,你弹劾的有证据吗?”
朱密语塞,他自然是没有证据,这些相关的东西都是别人整理好告诉他的。
何直上前一步说道:“谢侍讲这些事都是人人皆知的,谢侍讲,你敢说刘家钱氏改嫁的时候,你不在场,藏书楼众多读书人在里面看书,这算不算施恩笼络人心,谢家族里谢如石好好的夫妻,被谢侍讲指令族中之人强行分开,这些都确有其事。”
谢继宁看到何直上前说话,就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就是林党的人对自己出手,用心险恶,自己还没有进京城考试的时候,就针对了一次。
谢继宁心中有些后悔,当时发现有人查板桥,后面事情多,出门,闭门读书,加上板桥来往的人多,就忘记了这件事情的后续,还好自己谨慎,让刘家族长做媒,而且很多事情都留下了合同挈书。
“何大人倒是知道得多,我谢家湾穷山恶水,一个小地方也让何大人这般关注,钱家姑姑成亲已经数年,乃是刘族长做媒。”
“何大人要指认我可以,拿出我插手的证据,不然就是诬告,我今天才初次上朝而已,何德何能引得何大人这般针对,莫非何大人心中有鬼。”
“此乃本官的职责所在。……”
赵文轩想到自家儿子赵怀瑜,站出来说道:“万岁爷,督察院言官闻风奏事,监查百官乃是他们的职责,这是为了朝政更加清明,而不是打压官员的工具。”
“朱大人既然参谢状元,那就拿出相关证据,不然就是诬告,诬告之风不可长,不然之后朝堂上文武百官,都要人人自危了。”
赵文轩这话一说,在一一边旁观的大家都附和,翰林院大学士也趁机进言,林庭方一派的人同样有自己的看法。
一时之间,朝廷上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此事暂且留中,责令朱密拿出证据,不然就算为诬告。”永安帝一句话将此事定性,就站起身来走了。
在大声的皇上退朝声中,结束了今天的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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