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你看我们都没有立场过问对方。”谢瑶没什么情绪地说。
蒋方渠沉默着，片刻后，他轻笑了一声。
“我怕你被骗。”
谢瑶垂眸忍住了轻颤的睫毛，秉着一口气，呛他：“我又不是学生。”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了，凭空提起学生时代。
显得她有多耿耿于怀似的。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怎么判断。”她苍白补充。
蒋方渠轻轻哂笑，低头踢走脚边的石子，慢吞吞拉起眼尾，里面一片是深晦，“我知道。”
他身后，浓稠的夜被悠悠的风吹淡成发灰的暗色。
谢瑶自认为待下去只会让场面更难看，她收敛心神，对蒋方渠说：“我先走了。”
说完，她越过他的右手边朝路边走去，几乎不给蒋方渠任何挽留时间，随便搭乘了一辆公交车。
蒋方渠站了很久，路上行人变得稀少，他摊开手心，吊坠在手心里微微闪光。
他送的礼物，她不想要。
她也忘了，这条项链是她最喜欢的。
你看啊，时间久了，喜欢的会变得不喜欢。
她连他也不要了。
谢瑶倒了几次车，回到住处已经很晚了。
她的头有点疼。
其实早就有点，只是在看见那条项链，头疼达到了顶峰。
那晚不欢而散后，蒋方渠没再出现。
谢瑶投入下一个婚策，偶尔会分心去想他那晚到底什么意思，思来想去觉着自作多情，便不敢往下想。
见客户时淋了几滴雨，第二天感冒了，脑子昏昏沉沉的。
玲玲在附近喝下午茶，顺便送了些点心过来。
谢瑶负责接待，玲玲不经意提前蒋方渠，“我哥他收到了紧急通知回单位了。”
谢瑶“嗯”了一声，听见玲玲问她：“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她在谢瑶毫无防备时，探上她的额头，吓一跳缩回手：“你发烧了啊，好烫，吃药了吗？”
“吃了，没关系。”
谢瑶忽然问她：“你哥，那条项链还你了吗？”
玲玲表情露馅，直接坦白：“其实那是我哥让我送的，你没要？”
谢瑶摇头。
“我哥，他就是嘴笨。你别跟他置气。”
谢瑶说：“不会。”
谢瑶加班到了十点，从公司出来时，外面一片漆黑。
刚跨出大门，无意间瞥到一抹人影，然后缓慢地睁大眼睛。
蒋方渠倚在门口的柱子边，一手拎着方便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按，花花绿绿的界面像是某个消除游戏。
寸头黑衣黑裤，肩背瘦削挺拔，肩线宽阔，即使懒懒地靠着，也能让人上瘾。
他感知到视线，他掀起眼眸，同时按灭手机。
“谢瑶。”他怕她躲，故意叫她名字。
谢瑶站在原地，微风吹拂在脸上，带着潮湿的黏腻，像是往呼吸口覆盖一张薄膜，换气都变得艰难。
“还烧吗？”他将方便袋递给谢瑶，“感冒退烧药，你按照医嘱吃。”
谢瑶没接，垂眸看着他手臂，结实而不贲张手臂上划了长长一道红，是新伤。
蒋方渠意识到她又盯着自己看，拉过她手把药塞给她，垂下手臂藏在身侧。
“你就是来给我送药的？”
蒋方渠被问怔了，他垂下眼皮，浓黑的睫毛覆下来，将他眼底的情绪遮蔽。
他误以为谢瑶怪他这么天不联系，解释道：“前几天出任务了，没空碰手机。”
谢瑶没吭声，方便袋里不光有药，还有一瓶矿泉水，小指勾着袋子，沉得手指有些麻。
他观察到她活动手指的细节，接过方便袋，顺带固执地碰了碰她额头，取出药和水。
掰了一颗退烧药，拧开水瓶递给她，往她嘴边喂。
“多少钱，我转给你。”谢瑶不动声色避开。
“谢瑶，你能不能别跟我算这么清楚？”蒋方渠嗓音微哑。
谢瑶张张嘴，还没说出口，又听见他说：“我也不是为了要你的钱。”
他的语气有些自我厌弃，拧好水塞回袋子里，重新放回她手里。
那颗退烧药在手心被汗湿化开，他攥着捏了捏。
“药，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丢了吧。”
蒋方渠骤然转身，夜风吹得他的宽大的衣衫在肩背晃了晃，那条从手臂延伸到手肘的伤痕狰狞而清晰。
谢瑶叫住他，他便停在原地没转身，静静等待着。
她视线一直盯着他手臂，脑子像是被棍子搅动，双目眩晕，头昏脑涨。
“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
夜风安静，两人途经一处，围着不少人对着一辆车指点，两人同时停下。
还没来得及看清。
蒋方渠早已去到车边，低头检查卡在车底的小奶猫，旁观的人说卡了一个多小时了。
蒋方渠面色凝重，车底盘太低不好取，小奶猫又叫得撕心裂肺。
他找车主借了工具，卧倒钻到底盘下，训练有素地实施营救。
半个小时后小猫被取出，车主道谢，围观群众鼓掌，蒋方渠掸了掸身上灰，拉着谢瑶走出人群。
“那只小猫多亏遇到了你。”谢瑶回想，蒋方渠救小猫时，浑身有光。
他淡然：“我的职责”
“你手上的伤需要消毒处理。”他的旧伤又蹭出血。
蒋方渠两腮收紧，喉结微动。
夜风无声，在两人之间穿梭，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她的视线瞥向一边，连看都不敢多看。
她怕看多了，他又夜夜赖在她的梦里不肯走。
突然——
肩膀被一个力道揽住，整个人落入一个温热清冽的怀中。
他的怀抱很暖，胸膛很宽阔，张开双臂的轮廓几乎将她完全包裹住，密不透风。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感到了心悸，丧失思考能力。
一直抱了很久。
耳畔才传来一道浅浅的声音：“谢瑶，看在我救小猫的份上。”
“我们能再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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