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婷斜她。

    珍珠微微一笑,“奴婢伺候夫人多年,也多少知晓些夫人的脾性。若是婷姐儿有了难事,不妨与奴婢简说一二,到时若夫人知晓了,奴婢也好为婷姐儿周旋。”

    宣婷意外地上下打量了圈珍珠,笑了起来,“你竟也是个眼皮子浅的,一个戒指就这样上赶着巴结我?”

    珍珠垂着眼,面不改色,“不敢承婷姐儿夸赞。只是夫人心情好了,奴婢在身边伺候着也舒坦些。”顿了下,受伤的脸上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奴婢年纪也不小了,只盼着夫人舒心,也好给奴婢一个好出路。”

    “哈哈!”

    宣婷明白过来,这是在担心阿娘心情不好给她随意发配了?

    笑着再次朝珍珠看,已是信了她,点头,“好,我告诉你。”

    珍珠赶紧福身应下。

    宣婷又朝前后看了看,确保周围没人,才走到珍珠跟前低声说:“我算计宣芷又没成,她若是敢捅到母亲面前,你替我拦着!放心,只要你回护我,我亏待不了你。”

    珍珠微微抬头,露出几分讶色,“芷姐儿竟然这般……厉害?”

    短暂的停顿后,让这个‘厉害’添了一层厌烦可恶的意思。

    宣婷顿时觉得找到了知音,不耐地皱眉,“可不是!贱蹄子就是贱蹄子,满心狡诈!”

    珍珠侧眸,略想了想后,转过头来,低声道,“婷姐儿,奴婢记着,夫人曾说过,王家曾有个夫人远房的堂妹,被一个女子夺了亲事。那女子就是用了个极其简单的法子……”

    “什么法子!”

    宣婷眼中一亮,不等珍珠说完便急声催促。

    珍珠犹豫,“可这法子虽简单,却又实在狠毒……”

    “说!”

    宣婷眼睛一瞪,随后却又笑道,凑到珍珠跟前,“你不是说你年纪不小了么,想寻个好出路?想不想去风月庭?”

    珍珠眼眶一颤。

    宣婷立时抓到,得意地笑起来,继续蛊惑,“玛瑙算什么东西?比得上你一半?我还听大哥夸过你‘露似真珠月似弓’呢。你告诉我那法子,我替你去跟阿娘和大哥说,让你做大哥房里人,如何?”

    珍珠咬

    了咬牙,终于再次往宣婷跟前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夫人说,那女子曾……”

    宣婷的眼睛里几乎冒出精光。

    片刻后,对退后的珍珠笑着点头,“此事,你知我知,再无外人知晓!可知道?!”

    珍珠忙屈膝,“是。”

    宣婷满心兴奋,又道,“母亲若是问起来,就说我这两日不曾出门过,一直在准备镇远侯府的赏梅宴。”

    珍珠再次应下。

    看着宣婷领着贴身婢女文秀离去的身影,原本卑怯懦弱的眼神渐渐冰冷。

    躲在远处的小丫鬟凑过来,问:“珍珠姐姐,婷姐儿为难你没有?”

    珍珠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将手里的戒指递给她,“多谢你,以后她来,还劳烦你提前来告诉我。”

    小丫鬟一看那戒指精美绝伦,顿时高兴得直点头。

    珍珠转身离去。

    茶房内,玉兰将烧开的茶壶拎起,慢慢地冲进茶壶里。

    ……

    “玉兰这么说的?”

    云意居,宣芷抬着胳膊,让春荷替她换了药,正在绑着布条。

    春荷看着那伤口已明显愈合,心下大安,点头道,“玉兰方才借着给咱们送这月的月银来时与奴婢说的。姐儿,您这伤,等全好了后,怕是得寻一些祛疤痕的药膏才是。”

    宣芷却不甚在意,只琢磨着玉兰送来的消息。

    “宣泽留了玛瑙,想证明什么?他还是个男人?”

    宣芷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几乎笑出声来,“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春荷朝她看了眼,“姐儿在高兴什么?”

    宣芷却弯唇不语——她那几针,彻底断了宣泽的子孙福。以他的性子,玛瑙落在他手里,只怕生不如死啊!

    倒是省了她费心还要去算计这个毒婢了。

    前世里,春荷为护她被宣王氏生生打死时,她想替春荷收尸,是玛瑙阻拦,命人将春荷丢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等她寻去的时候,春荷的骨头都被啃得不剩了。

    今生,落在身体残缺的宣泽手里头,但愿她……还能剩一副骨架吧!

    她笑着穿上衣裳,拢了衣襟,道,“去给夏东送个消息,让他查一查,宣婷这两日去了

    何处,见了何人。”

    春荷看她,“姐儿有何章程?”

    她侧身坐在软榻上,靠着迎枕,懒洋洋地说道:“后日便是镇远侯府的赏梅宴,不管是她,还是二婶,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与她一副懒骨头没劲儿的松懒模样不同,春荷温柔的脸上却是少见的郑重。

    “既如此凶险,姐儿是否可不去参加这赏梅宴?”筆趣庫

    宣芷却摇了摇头,手掌搭在小腹上,“我不能不去。”

    她要去抓住那个制作天一水毒的人。

    春荷听成是二房必然让她要前去,心下担忧重重,给闭目养神的宣芷盖了毯子,便要去传消息。

    到了门口,又听宣芷轻软的声音传来,“让夏东尽快。”

    “是。”

    ……

    当晚。

    遂平伯府,青秋堂后的丹露院。

    “咚。”

    宣婷将手中的琵琶往桌上随意一丢,一边脱下身上的旧衣一边朝里间走,满脸的恶心。

    “快打水来!我要洗手洗脸!”

    文秀连忙跟上,伺候着她脱了外衣拆了头发,小声问:“姐儿,这计策成么?”

    “啪!”

    宣婷一下砸了帕子在水盆里,朝她瞪去,“怎么不成!今日我让那头猪都摸了手!要是不成!我把你送去喂那头猪!”

    文秀吓得往地上一跪,“姐儿恕罪!”

    宣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拿了胭脂使劲地往手背脸上拍,烦躁地骂道,“时间太紧!明天还得去应付一回!麻烦!”

    文秀不敢出声。

    文竹在后头小心地替她梳头。

    宣婷拍到一半,又恶狠狠地将胭脂丢开,咒骂,“宣芷!贱蹄子!二皇子是我的!”

    “哐啷。”

    ……

    “当啷。”

    翌日,位于东市的一间琴阁中。

    “四娘子,你可算来了,昨夜可是想死我了!”一个五短身材腹部圆胖一身锦罗华服的二十来岁郎君,一把扔了手里的茶盏,迎着门口便小跑了过去。

    震得温煜脚下的木地板都跟着震了震。

    他面无表情地转脸,看了眼门外那蒙着脸的小娘子,又没有半分起伏地收回视线。

    身后侍卫武前问道,“这便是遂平伯府大郎最近买过的曲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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