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郎中买药的事业竟然出奇的顺利,那吴婆子本来就懂些医理,平日里也给穷苦街坊看个头疼脑热的,正好巷子里有户人家,小儿腹泻不止,两三天了,去药房抓了药,却一直不见效,见吴威两个鼓说从未见过的脐贴,不由动了心,这贴在肚子上,又不怕吃坏了,试一试又何妨?

    谁知道那脐贴竟然如此有效,不过两贴,药到病除,脐贴的生意就此开展起来。

    因着脐贴制作起来并不费事儿,药材又不甚名贵,双双本就打算走个亲民路线,定了个二十五文。

    谁知半月就赚了足足五贯铜钱,也就是五两银子,杨双双就按照先前说的各两成,那就是每人一贯钱,还有一贯用作下次买药材。

    吴婆子只是不依,退了杨双双二两银子的本钱,才作平分。

    杨双双又找了周鸿和吴威两个商量起后续的事来,“我先前想了下咱们的经营策略……”

    吴威奇道:“怎么说?“

    杨双双道:“咱们可根据方子的特性,分两条产品线,一条譬如脐贴,五苓散,或是承气丹分一路,大还汤、千金方算是一路。”

    吴威听不明白了,周鸿分辨了片刻道:“这一路都是药材都是不费事儿的,后头的方子里有几味药却是难寻,你是想后头的专卖贵人?”

    杨双双点头道:“正是,前头的药都是风寒或是腹泻,街坊邻里怕最是需要,后头的……却是达官贵人最是需要的。”因着后头有味壮阳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只得含糊而过,转移话题道:“承气丹,除了之前的方子,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只不过药材换成更加珍贵的人参鹿茸了,叫生气丹,也可专供贵人。”

    吴威听到这儿,不由有些愣神,“咱们这才赚了五两银子,就开始想着人参鹿茸了?”

    杨双双闻言含笑道:“吴大哥,这才到哪儿呢?咱们要是经营好了,岂止是卖药?”

    吴威更想不明白了,“咱们不就是为着卖药的吗?”

    杨双双见他心思单纯,不由起了显摆的心思,想了想编排道:“这是家父先前在家时,说起过的,我说出来咱们也就图一乐,可别当真。”

    吴威道:“杨家妹子,你就别卖关子了。”

    杨双双问道:“我问你,你晓得做生意为官的什么最重要?”

    吴威道:“做生意自然是和气,当官嘛,难道是讨好上司?”

    杨双双扑哧笑出来,继而缓缓道:“消息最重要。”

    吴威似有些不解,“消息有什么重要的?”

    杨双双解释道:“若是从商,知道什么地方什么货物最物美价廉,或是什么地方缺什么流行什么,自然无往不利,为官的或是打压同级,或是讨好上级,或是趋利避害,自然也得需要消息了。”

    吴威更不明白了,“可这跟咱们卖药有什么关系?”

    周鸿不言不语站在一旁,这会儿却道:“原来如此,药不过是幌子。”

    杨双双点头道:“正是,秘方虽是好东西,但做个富贵商人,没有靠山人脉,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要想把生意做大,就得将消息网经营起来,药不过是个媒介,买到街头巷尾,便能打听街头巷尾得消息,若是卖给达官贵人,也能探听他们得消息,买到全京都,就能知道全京都的消息了,若是买到江南……”

    吴威不解:“可你知道这么些消息有什么用?难道他们还能多买你的药吗?

    杨双双还未开口,周鸿接口道:“若是能知道那么多消息,自然可以把消息卖给想要的人。”

    杨双双点头称是,又道:“若是咱们的消息足够多足够全,就可以竞价买卖消息了。”

    周鸿奇道:“竞价买卖?”

    杨双双举例,“比如你要去问个什么货物的消息,我手上四五个来源,谁价高,就把谁的消息卖出去。”

    周鸿举一反三,点头道:“若是有人不想买消息,也得付一笔封口费。”

    吴威听呆了,“如此说,岂不是赚翻了。”

    杨双双笑道:“赚钱还是其次,最主要有个依仗,有了这个消息网,便是什么有权势的人想要动你,不也得掂量掂量?”

    吴威这才叹为观止,“妹子你真行,不过是买药一门生意,就被你说出这么多门道。”

    杨双双这才露出几分抱赧的神情,小声道:“不过是拾人牙慧,从我父亲那里听来的,再者咱们说起容易,做起来可以千难百难,不过说出来,大家听一听罢了。”

    吴威点头称是,周鸿却不说话了,目光似凝在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太太这些日子跑小柳叶巷,跑得甚勤,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也是为了自家孩子。

    杨双双见她如此,少不得在秦氏耳边吹风,今天吹吹这边儿,明天换个角度吹,愣是把秦氏说得有些软和了。

    在杨双双又分了二两银子分红的时候,这场退亲拉锯战,终于以秦氏低头落幕了。

    她恶狠狠对双双道:“退亲就退亲,他家儿子难道还是金子打得不成,闹成这样子,你嫁过去,又能过得好?只是要好好讹她一笔。”

    杨双双哭笑不得,末了道:“母亲,钱倒好说,只是有一事,的确要他们帮忙?”

    秦氏疑惑地看着双双,杨双双道:“父亲的灵柩还在城外,扶灵回乡这事儿光靠我们自然是办不成的,还是要请他们多帮扶帮扶。料理了这事儿,咱们以后也好过日子。”

    秦氏思虑一番,倒是这个道理,她觉得除了这事儿,房子也得再换,她并不知道那富商消停的内幕,生怕他不会善罢甘休,哪天再找过来,再着她虽然出门少,也知道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所以换房子这事儿,也得找张太太帮忙。

    等张太太再来的时候,秦氏就换了态度,松了口道:“退亲也可以。”

    这一下可把张太太喜得笑都溢出来了,看她这样,秦氏越发觉得自家闺女说得对,这要嫁过去,还不得被张太太磋磨死,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多谋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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