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笑道:“怪道说琏二奶奶是伶俐人。”

    凤姐儿道:“亲家太太叫我凤丫头就好。”说着,又解了手上的两个金镯子送给双双和燕燕当见面礼。

    尤思慧招待秦氏母女和凤姐儿主仆用了晚膳,众人才散了去。

    等凤姐儿走了,尤思慧留了秦氏在里屋说私房话。天气凉了下来,到了秋天,杨双双眼看也及笄了,这二人想来是在密谋她的亲事。

    杨双双浑不在意,和小妹燕燕在外头说话。

    正说着话儿,宁府的丫头银蝉从外头进来,端了两盏红果茶,笑着招呼:“二姑娘,三姑娘,可来得巧了,后头院子里的两棵棠棣结了红果,如霜姐姐做了红果茶,正好消消食。”

    杨燕燕听了,非闹着去院子里打红果,银蝉笑着应了。

    杨双双早知道宁荣二府上下都有一双富贵眼睛,最会跟红顶白,自打尤思慧嫁过来,她便刻意引着秦氏打点这些奴才下人,秦氏还不忿,说她该省的要省,不该花的却要花。杨双双知道她听不进道理,只一味看紧钱,索性拿着自己的私房钱打点,反正她私房多。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半年,下人的风评就变了,先前还说大太太娘家寒酸,后来只说为人亲近,出手大方。因而每次她们过来,丫头婆子都上赶帮着做事儿。

    是以这会儿杨燕燕闹着去打果子,银蝉不仅不烦,还乐得去帮着打点。

    杨双双吩咐道:“我就不去了,仔细些别伤着手了。”又拿出一个荷包给银蝉,“劳烦看紧小妹,这个给姐姐拿去喝茶。”

    银蝉笑吟吟接了,牵着杨燕燕下去了。

    杨双双喝完了一盏茶,见外头天色渐暗,秦氏还没说完话,小妹也未回来,不免有些无趣,正站起身子要出门,外头进来一个男子,却是贾珍。

    贾珍似是也没想到里头有人,迟疑了一下,见到是杨双双,忙笑着走了进来。

    见这位二姨一身家常打扮,平平常常站在那儿,不由多打量了几眼,一边打量一边还道:“二姨今个儿戴了新镯子?成色似是不错,我见二姨的镯子多是金银的,倒没有玉的,我最近得了一对镯子,说是冰糯种,水头很足,二姨皮肤细,戴着肯定更显白。”

    自打贾珍进来,杨双双就开始警惕,她来宁府倒也不少,不过见贾珍次数却不多,尤其这种单独见面还是第一次,就是防着此人。见他一双眼睛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一开口就是要送人镯子,一听就知道不安好心,便笑道:“这镯子是琏二奶奶送的,我家里也有些钗环,只是我天生不爱戴这些,倒叫人误会了。”

    贾珍又道:“是是,二姨天生丽质,原不用这些东西,素来见你就穿这几身家常衣裳,我那里有几匹蜀锦,二姨拿出做衣裳正好。”

    杨双双边和贾珍说话,边暗自思索,她原先就奇怪,尤二姐尤三姐两个好好的清白女儿,为何要和贾珍贾蓉等人混在一起?想来是本来家境就寒微,贾珍送首饰送衣裳,许以厚利,两个没什么见识、又不被家人重视的女孩子被引诱,也不足为奇。

    她闻言笑道:“可是巧了,大姐姐也说要送我衣料,我哪里穿得了那么多?”

    贾珍碰了几个软钉子,呵呵一笑道:“二姨在家看什么书,我这里有几本《素女经》、《洞玄子》,二姨可要看?”

    杨双双心里有些恼怒了,这两本书都是大名鼎鼎的性学书籍,若说刚刚还是利诱,现在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了,她装作听不懂的模样道:“不用了,我不爱看经书。”说完又道,“小妹在后院打红果,我去找她。”说罢转身出门走了。

    贾珍见她一副没开窍的模样,更加勾得心动了,摸了摸下巴,少不得还要费一番功夫,将人引入瓮。

    当夜回去后,杨双双心里颇不平静,她原来只是警觉,没想到贾珍这么快打上她的主意了。如今只是利诱挑逗,后头不知道还要使出什么手段。

    她睡不着,心里乱成一锅粥,索性起了身,倚在窗边看月亮,现代看不到这样的夜空,万籁俱静,抬头一望,满天星斗,一轮月牙洒着清辉,些许微凉的秋风穿过身子,混乱得脑子似乎清明了几分。

    夜深人静,燕燕屋里没了动静,晓风也在塌上迷迷瞪瞪的睡过去了,偌大的后院里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她面前是个死局,从大姐儿嫁入宁府,这局面便形成了。不说若干年后,宁府和荣府的落败抄家,就是当下也危机重重,毕竟在柳湘莲口中“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她和小妹越长越大,贾珍的心思也不掩盖了,可她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她看着月色下的后院儿,不由起了恶念,早年在薛家船上她意外得了一味秘药,可让人无疾而终。念头刚起,她便熄了这个想法,再是秘药也有痕迹,一个堂堂国公忽然死了,若被人查出这秘药和当日船上之事的关联,只怕连累家人。

    杨双双无力叹息,到底投鼠忌器,中间还碍着一个尤思慧。她又转念一想若是贾珍没死,却……不举,见了美人也有心无力,那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她和小妹不必说,就是府里头爬灰的丑事儿也消散了。

    只是这个想法有些缺德罢了,她大姐嫁过去没个一两年,她就张罗着给姐夫搞个不举出来。

    她心里默默分析着利弊,尤思慧目前还没有子嗣,但她知道整部红楼梦结束,尤氏也没有子嗣,而且家里有蓉哥儿这个继承人,大姐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的夫人,又有诰命在身上,也不怕没有这劳什子恩宠。

    这么一想,便觉得这个主意极妙,总比贾珍主意打到她和燕燕身上,要好多了。

    她虽想到了法子,但又觉得这主意说起来容易,法子总是难办,药也不容易找。

    再着就是找到了药了,肯定是需要持之以恒服用的,她怎么下药又是个问题,若是想人不知鬼不觉,还得是身边人下药,但她也没法儿告诉大姐儿这些事儿,她一个宅门闺秀,哪里会同意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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