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吃薄荷糖管用,也不知真假,不过想来可以分散下注意力,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秦追游接过薄荷糖的一瞬间,不可避免地与程澄的指尖相碰。
“谢谢,我已经好多了。”秦追游故作无事地答道,手心里紧紧攥着那颗圆滚滚的薄荷糖。
“放心,帮你保密。”程澄眨眨眼,会心一笑,便收回目光,继续向前。
男孩子嘛,多多少少会要些面子,一路上秦追游都没有表示出丝毫的不适,如果不是她也曾经饱受晕车的困扰,估计也看不出来,可见他是不希望弄得人尽皆知的。
秦追游打开薄荷糖的包装纸,将糖放入口中。
薄荷的清爽瞬间席卷整个口腔,不知是心理上的作用,还是薄荷糖针对晕船真的有奇效,秦追游感觉不适之感在渐渐消退。
那颗薄荷糖的颜色,和走在前面的程澄的青绿色衣袍在某一刻建立起了联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秦追游心中突然冒出这句诗。
众人心怀目的,没有在临江仙城中做过多停留,只稍稍休息了一下,就直接朝着北洲仙盟所在之地赶去。
见惯了阆苑仙城中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走在临江仙城的繁华街道上,程澄并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离北洲仙盟越近,一种肃穆之感则愈发明显。
巍峨的宫阙,恍若仙境的景色,美则美矣,却无端让人生寒。
正应了那句“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此处大概可以类比现世的省政府所在地,是仙盟在北洲的总部所在。
方圆几里,恐怕只有他们这一行人在朝着这里前行,自然十分惹人注目。
不等来到近前,值守的两位修士就面色不虞地开口责问道,“此处乃北洲仙盟,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好嘛,上来就说是闲杂人等,这态度可够差的,只是这里恐怕不会有可以投诉的地方了。
白竹没有分给那两人任何眼神,只取出一块玉牌,“阆苑山白竹来见吴盟主。”
“什么什么山?你是什么人?盟主是你说见就见的?”那两个修士显然平日没少摆谱,根本不听白竹说了什么,直直地就要拦他。
只见白竹长袖一挥,那两位修士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扫开老远,撞到棱角分明的宫宇屋檐,发出“咚”的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看得程澄不由得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这这么直接的吗?
程澄侧头看向许怀瑾,却发现师父好像同她一样大为震惊。
“走吧”,白竹微微回身对愣在当场的三人说道,“多年不曾来,不过看样子布局没怎么改。”
一行人继续前进,待到行至殿前广场时,一个严厉的声音,伴随着强大的威压直逼而来。
“多年未见,你还是一样不知礼数。”
程澄尤其觉得不好受,原来一个强者的威压真的可以令人连呼吸都会感觉到困难,再看可怜的啾啾,根本就是一副马上就要昏过去的样子。
而刚经历晕船,还没有结丹的秦追游,显然也十分不适。
程澄对这个还未谋面,却先来个下马威的盟主印象实在不好。
不过这令人难受的威压仅仅持续片刻,另一股强大却柔和的力量无形地替众人抗下。
“吴盟主年岁渐长,心性却还一点未变,依旧是这么斤斤计较。”白竹冷冷地回道。
从大殿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正是北洲仙盟盟主,曾经的望涯宗宗主,吴芸。
她年近中年,不苟言笑的样子使得她周身围绕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姣好的面容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风貌,只是这凌厉的眼神足以杀死任何妄想直面她的宵小之徒。
“白竹,你我二人不必惺惺作态,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此有何贵干?”吴芸问道。
“自然是有事,如果不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会千里迢迢来你这仙盟自讨没趣。”
“身后是何人?”吴芸皱眉问道。
许怀瑾上前一步行礼,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刚才小插曲的影响,“鄙人松宁郡栖塘镇太清门掌门许怀瑾,这是小徒程澄,以及一位来自南州清溪谷的秦小友。”
被点到名字的程澄和秦追游上前一步行礼。
许是许怀瑾彬彬有礼的态度还算得体,吴芸只是瞥了三人一眼,并未作答,转而对白竹问道,“何事劳你兴师动众?”
“阿澄,追游,来。”白竹示意程澄和秦追游过来与他同行。
吴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程澄和秦追游顶着她骇人的目光,走到近前来。
“阿澄亦算是我的徒弟”,白竹说道。
一听到这话,吴芸惊讶地一挑眉,不过只一瞬,就又恢复了她那冷若冰霜的态度。
“阆苑仙境中发生山洪一事,你应该已经知晓,此前他们二人在秘境中遇到了一位姓宣的修士,深感此人的怪异与可怕之处,故而我携二人来此告知与你。”白竹说道,“虽然你一向目中无人,但是事关北洲与天下安危,你还是会愿意听一听的。”
“哦?希望真的如你所说,事关重大。”最后四个字吴芸说得极重,程澄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快。
“阿澄,追游,进来说。”白竹才不顾吴芸是何种脸色,自然地不能再自然进入大殿。
程澄似乎感受到了盯着她背影的眼神中,带上了若有若无的杀气。
现在压力给到了程澄和秦追游这边。
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除了要条理清晰地陈述事实,还要时时刻刻注意措辞,生怕哪一句惹恼了这位来头不小的盟主。
还好有秦追游适时在一旁补充,不过就算是这样,一通下来,程澄也只觉得疲惫,脑累心更累。
听完了程澄二人的讲述,吴芸一时间没有表态。
半晌,她缓缓开口。
“若真如你二人所述,那姓宣的修士掌握如此恐怖之力,为何仙盟此前从未受到类似的报告?”
程澄谨慎地答道,“此人警惕心很强,如果我不是因为含灵术的缘故,发现他身上的不同之处,他也不会想要杀我灭口。”
“而且邪灵之法,几乎可以等同于杀人于无形,它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与走火入魔和道心破损无异,根本不会引起怀疑,也许在我们不清楚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运用此邪术了。”
吴芸听完了程澄的话,这才正视她,“你年纪轻轻突破金丹,又加以含灵术辅助,的确是才惊艳艳,但这毕竟只是你二人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以为据。”
“不是我不想大张旗鼓地搜寻那位姓宣的修士,只是你可考虑过,若是此消息一泄露,天下修士人人自危,又将生出更大的祸端。”
“我明白盟主的苦心”,程澄大着胆子回答道,“故而此番前来,只是希望能尽一些绵薄之力,先向您汇报此事。”
吴芸难得地微微点头,“此事我已知晓。”
“事情说完了,后续如何,全看你这个盟主自行决断吧。”白竹说着便起身要离去。
程澄不敢像白竹一样随心所欲,和秦追游,许怀瑾朝吴芸行了礼,这才走出大殿。
吴芸望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不知回忆起了什么。
“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离开了令人浑身不自在的仙盟,四人来到临江仙城中一处酒店略作休息。
“今日多亏了仙君。”许怀瑾为白竹斟了一杯茶。
“既已汇报完毕,也可安心了。”白竹说道,“北洲风云会召开在即,不过不必参加海选的话,回宗门多休息几日也无妨。”
“我也正有此意”,许怀瑾说道,“阿澄,稍后我们便赶回宗门,师弟师妹们都很想你。”
程澄点点头,她也想大家了。
不过一想到要和白竹还有阆苑山的众人分别,她又有些伤感。
还有秦追游他接下来要作何打算呢
“不知秦小友接下来有何打算?可是要赶回去参加南洲风云会?”许怀瑾像是知道程澄心中所想,替她问出了问题。
“承蒙二位长辈多日照顾,追游深表感激。”秦追游恭敬地说道,“不瞒大家,我此前离开宗门历练许久,是时候该回去看看。”
“前些日子有幸亲眼目睹结丹之势,我亦打算趁此机会闭关冲击结丹,至于风云会一事”
秦追游不好意思地笑笑,“炼药师不比丹修,还可用异火御敌,单打独斗实在不是长项,故而并未打算参加风云会。”
“单打独斗实在不是长项”?
程澄狐疑地歪头看向啾啾,难不成此前听它说的,什么“靠着毒粉从十人围攻中全身而退”,“一瓶毒剂大杀四方”都是吹牛的吗?
啾啾尴尬地抬头望天,有些心虚,秦狐狸只是说不能暴露身份,这些额无关紧要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仙君若是无事,不妨也前去观战可好?”许怀瑾笑着说道。
白竹点点头,示意他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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