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伍德小姐,你没必要一副要把你的同学杀掉的架势。”第二天,斯内普果然来决斗场监督我了。
“抱歉,教授。”我尴尬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对面的同学并没有因为斯内普教授对我说的话显得更轻松一点。一个昏昏倒地就让他飞了出去,我偏了偏头就躲开了对方的飞沙走石,慢,他们念咒真是太慢了。
斯内普哼了一声。
“下一个。”这个人我认识,是赫奇帕奇的贾斯廷,二年级的时候我俩曾一起被黑蛇缠起来过,我对他笑了笑,但他脸色很苍白。“expelliars”他没来得及说话魔杖就从手里飞到决斗场下面,我又补了个速速禁锢。
“下一个。”我没敢问斯内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在我看来三年级里根本没什么有意思的对手,我的腿因为走神撞在了地板上,但还能站起来,统统石化,很好,他中招了。
“卢克伍德小姐,反应快一点,别把自己当成犀角兽,念个防御咒,”斯内普那双锐利的黑眼睛盯着我,他好像发现了我对防御咒并不擅长,我含糊地答应了一声,“还是说,这样的磕磕碰碰已经够让未经世事的小姐害怕了?”
“没有。”这我没撒谎,瓦尔托对我的训练比这个严厉多了,每次假期回来我身上都不会有一处好地方。
“很好,继续。”一双一蓝一黑的眸子,卢西塔正看着我微笑。我感觉呼吸很快变困难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斯内普,不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他的表情纹丝不变。
我先是被迎面扑来的风沙携裹了全身,然后被重重的甩了出去,魔杖也在瞬间脱手,沙中的高温几乎夺走我周围的空气,我念过防护咒,但很快就失去了作用,最后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击中了我的小腹,我从决斗台上翻了下去,甚至都来不及喘息。
“起来,卢克伍德小姐。”
我努力抬起一只手揉着眼睛找回视线,然后扒住决斗台想要爬上去,斯内普教授一把揪住我的后衣领让我站在决斗台上,魔杖正躺在我脚边,我捡起了它。
“没有——”斯内普冷笑着模仿我刚才说过的话。
“他是个六年级……”
“是啊,难不成你的大脑刚发育出来?”斯内普没理会我,“继续。”
卢西塔毫不留情面向我劈头盖脸的施着咒,我在躲闪的间隙看到他的脸,那是一种沉浸在快乐中的,正不可自拔的表情。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机械的躲避和攻击,但后者通通被他挡掉了。
全身都在因为擦伤、烫伤、割伤和青紫而火辣辣地叫嚣,但疼痛和恐惧很快转化成了愤怒:“nox”决斗场瞬间进入一片黑暗,我趁这个机会闪到卢西塔身后朝他扔了好几个咒语。
他也马上念了荧光闪烁,黑暗中他的反应能力明显不如我,但我于他的优势很快就在光亮后消失殆尽了,又是一个切割咒,目标还是我的脖子,我挥杖让别的魔咒和它抵消,却无暇再去顾及射向胸口的昏昏倒地。
现在我俩的模样都不太好看,我像小时候那样自我催眠——我不害怕,一点都不疼,就像凉水泼到身上而已……
“我真喜欢你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卢西塔笑眯眯地说,他是在拖延时间,像个气定神闲的老猎人,悠哉地延长这份在他掌控之下的折磨。
“我是很弱,”只是这么拖延下去,猎物真的不会将猎人吃掉吗?“但我也很难缠。”
我彻底放弃了防御咒的帮助,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攻击上,庞弗雷夫人跟我说过,魔杖只是控制方向,我才是魔力本身,魔法,巫师的身边,万事万物都是魔法。卢西塔靠接下来的进攻如愿以偿地让我趴在了地上,但他身后不起眼的尘埃正慢慢升起……
去死……
你去死吧……
让我也听听你痛苦的惨叫和追悔莫及的哀嚎……
“够了,”斯内普蹲下来,一掌按下了我的头,现在我的视野里只有脏兮兮的地板和散落下来的黏糊糊的头发,“莱斯特兰奇先生,回去吧。”
一阵脚步声在短暂的犹豫后变远了,我不服气地撑起身子想挣开斯内普的手,但他的力道丝毫未减,反而又一次猛地把我按趴在了地上,我看不见他的脸,随着这次猛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感觉全身都疼地使不上力气。
我似乎听见,斯内普在我头顶上方叹了一口气:“……千万不要记恨你的对手,这样会让你失去理智。”
如果就为了告诉我这个,干嘛不直接对我说?他就是借高年级的手揍我出气吧!我在心里暗骂,他的手拿开了。
我努力抬起头想反驳两句,却在看清他的面容时把抬杠的话咽了回去——当时斯内普脸上的那副表情,这辈子我都会记得。
很难说清那是种什么感觉,面前这个我讨厌的油腻老教授,正用一种怜悯而凄凉的眼神看着我,就像陷入了什么深沉的回忆。那眼神里包含了很多东西,有些我懂得,有些我从未见过——那个短促的对视沉重地撼动了我的心脏,每次回忆都仿佛仍在眼前。
“教授……你能不能帮个忙?”刚才的对视改变了我脱口而出的话,我决定趁现在说出那个胆大妄为的想法,只是开口前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这么可怜,“你能不能……对魔法部的人说你是我的教父?”
我并非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我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这句话一出口,斯内普的脸徒然变色,就算他现在给我来个死咒,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总是蠢得很有创造力,卢克伍德。”他居高临下咬牙切齿地念着我的姓,没同意,也没拒绝。
“你知道那场火灾的真相……我查过法律文献,资料我也全都准备好了,我向你保证,你不用管我的衣食住行,我全都能自己想办法,”他的表情没有变化,我把这看作鼓励一股脑地说了下去,“只要你在我外公外婆死讯被公布那天,在关于如何处置我的法庭上说我妈妈曾请你做我的教父——不,你只要点点头,我保证以后会乖乖地不给斯莱特林惹乱子,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让你干什么都行——”
“对……”我说话说得嗓子发涩,这会儿只顾着拼命点头。
“你拿自己当什么?”斯内普又一次愤怒地按住我的双颊扳起了我的脑袋,我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火,但实力悬殊,又加上我现在的状态,只能是任凭处置。我尽力让颤抖的呼吸声平稳下来,保持着视线接触等他说下去,“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从你嘴里冒出来,你母亲生下你,你祖父母拼命把你抚养长大不是为了看你这么自甘下贱的……”
“她根本不想生下我!”我今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人破破烂烂地跪得端正,却不知哪来的勇气吼斯内普。
他愣住了。
“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他甩开了手,我虚软的膝盖并没准备好靠自己来支撑身体,整个人又一次摔在地上。换以前我准会恨他恨地入骨,但从我开学打定主意去求邓布利多那一刻,脸对我来说早就没那么重要了。
我想报仇……也想活着。
我等着斯内普说些反驳“她根本不想生下我”的话,但是他只是裹紧了自己的袍子,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起来,别搞得这么难看。”
我马上听话地撑起身子,试了两次才站稳。
“你可以到医疗翼去,至于你魔药教室的禁闭——明天再说。”
“教授——”
“走。”他没给我再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离开了,走得很急,袍子边翻飞地也很急。
我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决斗场里,颓然地靠上了一边的墙壁,仰起头深呼吸了几次。
(医疗翼)
“那个老蝙蝠让你干了什么!”庞弗雷夫人把绷带缠到我手指的时候,乔治满头汗地跑了进来,医疗翼的门被他撞出了很大的动静,庞弗雷夫人听得是龇牙咧嘴。
“肃静,韦斯莱先生!”她凶了乔治一句,但没反对他过来帮忙扶住我的胳膊。“韦斯莱先生在的时候我们小姑娘会配合很多。”她老是这么眉飞色舞地说着,这会儿她又说了这么一句,起身去盛刚熬好的魔药了。
“没事的。”我在乔治胳膊上蹭了蹭,现在,柑橘、薄荷和烟花的味道对我来说就是安全的信号。但是这好像没对乔治起到什么安抚的作用。
“都伤着哪了……嗯?”他像个大哥哥一样蹲下来检查我的伤口,我乖乖地任凭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我的胳膊和腿,无心回答问题,只顾看着他,“怎么这么看着我?”
“……疼。”我直到自己说出来才意识到,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讲这个词。
“疼?”乔治怔了两秒,忽然站起身手忙脚乱地翻起口袋来,“我,我给你带了薄荷糖,还有草莓味儿的莫特拉鼠汁,不会很甜,我还……”
“抱一下。”我继续看着他,不可抑制地泛起了坏心思,冲他眨了眨眼。很快,我整个人被带进了乔治怀里,我坐在床上只能贴到他的腰,但还是能感觉到这个抱着我的家伙呼吸很乱,而且他真的很好闻。
庞弗雷夫人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于是我拉了拉乔治衬衣下摆,他顺势俯下身,眼睛对着我的眼睛,一手碰着我的耳朵,一手撑在床面上,我抬头去够他的鼻尖——
“段里!刚才卢西塔跟个鬼一样冲进休息室!弗林特都跟他打起来了,你没事吧?”
我整个人惊地一抖,额头撞上了乔治的额头,他也收回了撑在我身后的那只手,和我一起看着刚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德拉科。
“马尔福不教你进门先打招呼吗?”乔治问。
“你们俩刚才在干嘛?”德拉科问。
“无关人员能不能别在这儿扎堆?”刚刚回来的庞弗雷夫人问。
不知道这两人在门外聊了什么,我获准回宿舍的时候,乔治执意要把我送回休息室。
尽管大部分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但是我一直都有意无意地保持在斯莱特林面前不和乔治太过亲昵——很显然他不是这么想的,和德拉科同行的那段路里,乔治时不时地玩会儿我的头发,或忽然对我的手指很感兴趣,或突发奇想地贴着我的左脸对我耳语一些冷笑话。
“马尔福,你还在啊?”走到石墙前,他甚至还这么问了一句。
“我要念口令,韦斯莱,带着你那头惹人恶心的红毛——”德拉科的语气很不善,我忙不迭地打起岔,生怕德拉科嘴里冲出来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没人妨碍你,鸡蛋脑袋,”乔治心平气和地笑了笑,我真的快吓死了,拼命戳他的背示意他快走,“——你戳我干嘛?”
乔治韦斯莱,在这种时候装傻我真的会想动手。
“噢,明白了,小南瓜要对我说的话被外人听到不合适——那就再见,马尔福。”乔治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牵过我的手,往来时的路上退了退。
“你别理……”
“是我有话跟你说,”乔治挡在了我和休息室入口之间,现在我只能看到他了,“昨天莱斯特兰奇说的话,别害怕,就算他真的有证据,我也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你?”我愣住了。
“我从来没骗过你,是不是?”他的睫毛垂了下来,覆上一小片阴影。我突然感觉到了恐惧,似乎事态在往我最不想的那一面倾斜。
“我自己能解决,”我抬起胳膊按着乔治的肩膀,“我能解决,我真的——你不要卷进来。”
“我知道你能,我的小女巫很厉害也很聪明……但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我也不想再让你受伤。”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当然知道让乔治和这堆烂摊子撇清关系的方法,但出于私心,我还不想那么做。
“你没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引导着我把手从他的肩膀上放进了他的手心里,“如果你一开始没有去揪我的头发,没有区别我和弗雷德,没有对我说那些话,没有让我听到你的竖琴,没有给我千纸鹤——好吧,我还是会喜欢上你——所以我是自愿卷进来的,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个莱斯特兰奇就是只会欺负小女孩儿。”
“别这么想,那就是个没底线的疯子,听弗雷德的,什么都别做……”
“弗雷德?”乔治用疑问句念弗雷德的名字时,我默默闭上了眼睛。
“他没跟你说别去找卢西塔……”
“你以为那个卢西塔之前为什么安静了那么久,要不要猜猜他怎么进的医疗翼?”乔治甚至笑地有点得意。
我早该想到的,弗雷德怎么会把我在厨房跟他说过的话放在心上?这两个人简直乐观到不可思议。我再三叮嘱乔治别做危险的事,他边点头边说我得去休息了,把我打横抱起来放在了休息室门口:“别担心了,好好补个觉,我不会在你睡觉的时候消失掉的。”
“别说这个!”
“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
(斯莱特林休息室)
“段里,”就在我打算钻进寝室睡上两小时的时候,德拉科叫住了我——他正跟西奥多占据着休息室沙发的两端,“那些伤怎么回事?”
“决斗场打架弄的。”我认命地乖乖坐了过去,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触这个大少爷的霉头。德拉科不说话了,光盯着我的脸看。
尴尬了几秒钟后,他忽然上手使劲擦起了我的左脸:“脏死了!”
“我在医疗翼里擦过脸了唔!”我向后靠着躲开德拉科,却又撞上了西奥多。
“你俩别闹了,不然段里还得去医疗翼。”我本以为西奥多会把我从沙发上踹下去,但他一反常态地接住了我。
“那个红毛就是故意气我!”德拉科只是收回了手。
“气你什么?”
“气我什么——狗都看得出来,全世界都看得出来!就你看不出来!”德拉科边说边深深皱起了眉,我们互相看着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钻进了寝室。
我身后的西奥多笑出了声,我疑惑地看着他。
“说句公道话,你确实跟那个韦斯莱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
“是我们的作业变多了!还有倒霉的魁地奇训练!”我强词夺理道。
“我不在乎,你开心就行。”西奥多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阴阳怪气,甚至看起来真诚得像个天使,我都想把他抛起来欢呼了。
“所以德拉科到底在生什么气?”
“是啊——全世界都看得出来,就你看不出来。”西奥多懒洋洋地重复着,欣赏了一下我手指上的绷带扣接着看他的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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