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叶珝说她们很快就会再见面时,管楚菡并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她知道,同在一个年级,再次见到叶珝是迟早的事。
但她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要快这么多。
今天管楚菡刚打开宿舍门,就看到了叶珝的脸。
一个人住太久,她差点忘了,之前宿管阿姨有通知过她,要来一个新室友,也没联想到叶珝身上。
从一个女生的角度来看,叶珝长并不算漂亮,脸色还异常苍白,但也衬得左耳垂上的墨玉耳环十分显眼。她整个都很瘦,看上去一副虚弱的样子,但眼眸幽暗而深邃,仿若岩洞里的一汪潭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冷淡的气质,似乎对任何事都不会在意,也让人不敢轻易去招惹她。
这个宿舍是4人间,都是上床下桌的结构,但因为管楚菡不喜欢和别人同住,她父母就托关系特意安排了一间人少的宿舍,之前的舍友都离开了,目前只有她一个人住。
在老师的眼里,叶珝也是一个关系户,索性就将她们两个安排到了一起住。
管楚菡一个人住,自然就随性很多,再加上她喜欢购物,宿舍里就堆满了淘来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左边的两张床铺都被她放满了,显得十分杂乱,有了新的室友,她也不好意思这样凌乱下去,趁叶珝出去买东西的时间收拾了一下。
“我刚刚把你的一些东西挪开,打扫了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她见叶珝一直打量着宿舍里的变化,就出声解释道。
叶珝的的床铺与管楚菡的床铺紧挨着,她的东西不算特别多,每一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管楚菡看了看叶珝干净整洁的地盘,又看了看焕然一新的宿舍,不禁有些脸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室友,所以今天才说我们很快会见面的呀?”
叶珝微微勾起唇角,“是我的直觉,你信不信?”
管楚菡还是觉得自己的室友很神秘,说不准真是什么高人呢,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信啊!你今天不是还说,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给我算命,既然已经见面了,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
“你想算什么?”
管楚菡想了想,决定用一个模糊点的问题,为难一下她。
“那你就给我算一下,最近的几天,我身边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叶珝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塔罗牌,取出其中的大阿尔卡那,又将22张大阿尔卡那牌分为三份,交叉洗了几次牌后,将它们随意摊在桌子上,“你凭感觉随便抽一张牌吧。”
“啊?原来你说的算命就是塔罗牌占卜呀,我还以为会回来拿个龟甲来给我算卦呢。”管楚菡嘴上吐槽着,却也顺手随意抽了了一张牌,递给了叶珝。
星座,塔罗,占卜,命运,这些话题在女生中流行过一段时间,这种玄学的事,管楚菡总抱有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管楚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珝看。
将牌翻开,是正位女皇。
“我不用再抽牌了吗?我记得塔罗牌不都是要摆牌阵什么的吗?一次得抽好多张牌,用来代表不同的时间和事件。”看叶珝并没有让自己继续抽牌的打算,管楚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一张就够了。”叶珝稍微解释了一下,“用塔罗牌,龟甲或者摇签的方法占卜,只是一种形式而已,其本质都是截取一段天机,简单的占卜也不需要什么特定的规则。”
“嗯嗯!那结果是什么,我会有桃花运吗?还是会暴富?”
叶珝看了一眼牌面,又瞟了一眼管楚菡的脸,很快就给出了占卜的结果,“都不是。你家应该很快会迎来一位新的成员,嗯……准确的说你会多一个弟弟。”
叶珝的回答让管楚菡吃了一惊,她本以为叶珝会说恋爱,学习,或者社交方面的事,但没想到说的竟然和她老妈有关,她一下子就瞪圆了双眼,“你占卜的肯定不准!我老妈都四十岁的人了,先不说到底能不能怀上,高龄产妇要面临的风险太大,我爸是绝对不会同意!”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激烈,她撇了撇嘴,吐槽道:“而且占卜这事,不都是解词的时候要神神叨叨的,说的越玄乎越好,讲究一个玄什么幽来着,哪有你这么直白的?”
“你想说的是玄微幽奥吧?”叶珝将她想说的话补全。
“对对对,就是玄微幽奥,这词儿是我从那些修仙小说上看来的。”
“占卜者通过参悟天地的某一种规律,从中截取一缕天机,借此甚至可以改变未来。而对占卜结果的解释的确常常要遵循玄微幽奥的特点。那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只能让人自己去领悟,否则泄露太多天机,对占卜者自身有损。”
叶珝先肯定了她的说法,随即话锋一转:“可我帮你占卜的这事儿,可算不上什么天机,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不过是时间的早晚问题罢了,并不会改变未来。”
叶珝瞥了一眼管楚菡毫无学习气氛的书桌,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打趣道:“再说我要是真把话说得玄之又玄,你能听懂?”
“哈哈,我是听不懂,但你应该也不大会编那些神神叨叨的话吧,这对语文水平可是有很高的要求。”管楚菡想起叶珝领的那些教材都被她放到了教学楼的保管室,她的书桌上也丝毫没有任何学习的氛围,而且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游戏机。这让她瞬间产生了一种同为学渣的惺惺相惜。
刚刚由于管楚菡不大相信占卜的结果而带来的一丝尴尬,瞬间消影无踪了。室友这么学渣,肯定是她自己的修行不够,所以才看到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结果。
熄灯之后,整个宿舍楼静悄悄的,到半夜更是一片寂静。
躺在床上的叶珝骤然睁开了眼睛,又再次闭上,警惕地感受着四周的变化。
她的邻床,管楚菡的位置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
只见管楚菡四肢着地,同手同脚地向叶珝的床铺爬行,她穿着睡衣,露出光裸的胳膊,月光给她本来就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冷光,长发向前披散,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经典恐怖片中的女鬼。
等她爬到叶珝的身旁,扒拉开被子,双手缠上叶珝的脖子。
“你怎么了?”
当管楚菡触碰到她皮肤的时候,叶珝再次睁开眼睛,拉住她的手腕。
此时的管楚菡状态十分奇怪,她的双眼明明是睁着的,却没有一点光亮和神采,行动也十分机械,她并没有挣脱叶珝的束缚,而是维持着要掐脖子的动作,双手用力向往前推。
叶珝拦了她几秒,迅速放开,并侧过身体,管楚菡因为就惯性往前一摔,她就趁机快速翻身,爬到了床的另一头。
管楚菡的动作僵硬了片刻,也调转身体,再次向叶珝爬来。
叶珝仔细观察着她,她每一次动作都有固定的节奏,一般一拍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僵硬,而且像是完美复刻出来的,完全一摸一样。
木偶人!
对,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木偶人,或者是提线傀儡。
冰凉的手再次缠上叶珝的脖子,这次她没有再阻止对方的动作,而是仔细地观察起她的周身。
脖子虽然被人掐住,但对方的力道不大,叶珝只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勒得有些不舒服。
完成这个动作后,管楚菡就像被拔了电的机器人,保持着双手锁喉的姿势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她再次动起来,逐渐加大手上的力道时,叶珝也动了。
是了,线!
叶珝捉住管楚菡的手腕,再次往静脉出寻去,果然看到一根极细的透明丝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伸出一根指头,轻轻靠近丝线,一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实物的存在,线却没有消失。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的呼吸开始不畅。
这次她在手上缠绕了阴气,再次伸出指头向那根丝线挑去。
再转眼,那根丝线已经次消失无踪了。
这次近距离的接触,叶珝确定了。
那根丝线上绝对附着了阴气!
可这儿又没有鬼魂的存在,哪儿来的阴气?
而施术也需要媒介的存在,媒介又在哪里?
叶珝心中叹道,怪事啊,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术!
丝线消失,管楚菡这时才如梦初醒,大叫道:“啊!我怎么会在你床上?”
她的脸上也是一脸震惊,再看着面前的叶珝,和自己放在她脖子上,正做出锁喉姿势的双手,打了个激灵,惊恐地缩了回来。
叶珝倒是一脸平静,“你好像是梦游了。”
“怎么会……我以前从来没有梦游过……”
管楚菡的话语一时顿住,她想起之前其实也有室友和她住过,但第二天室友都会莫名其妙地选择换宿舍,看向她的眼神还特别惊恐。
难道就是因为她梦游?
不会每次梦游都会掐人脖子吧?
这万一用力过猛,脖子这么脆弱的地方,可是真会死人的啊!
放开手之后,管楚菡才发现,叶珝白皙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圈红红的印记,明显是掐出来的,心里一凉,更是后怕。
管楚菡越想越害怕,将双手背在身后,认真地看着叶珝,“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梦游会这么严重…”
她顿了两秒,“叶珝!我知道梦游这事我自己控制不了,你明天就找老师换宿舍吧。我之前的室友都是第二天就找老师换了宿舍,你别担心,如果你提出来,老师肯定会同意的。
我……我真怕哪天梦游就把你掐死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噗嗤!”
听到她幼稚的发言,叶珝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管楚菡瞬间瞪大了眼睛,“你笑什么!这不是和你开玩笑!”
“小姐姐,别闹了!凭你那蚂蚁似的力气,还想把我掐死,你这是梦还没醒呢!”
说着,叶珝坏心眼地调出手机的自拍功能,晃到管楚菡的面前让她看看自己现在的尊容,面色苍白,披头散发,活脱脱就是一个女鬼。
“啊!鬼啊!”管楚菡也被镜头前的自己吓到,惊叫出来,好丑!
“鬼魂小姐,你刚刚吓到我了,请你好好打理下自己的头发。下次如果我认不出你,可就要误伤了!”
这一打岔,管楚菡心里的害怕消散了几分,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小得像蚊子,“可是,我怕……”
看她这怂样,叶珝有些心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怕啥?梦游这种事,又不是每天都会发生!”
语气无所畏惧,“再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竟无力反驳。
叶珝的声音仿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听她说着说着,管楚菡打了个哈欠。“好吧,那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睡觉前,你就把我的手捆起来吧。”
管楚菡一看手机,好家伙!
现在是凌晨4点,6点半就得起床上课,而且明天是班主任的课,绝对不能迟到。
时间太晚,叶珝也开始赶人,“你快回你的窝里睡觉吧,我也要睡了。”
没想到管楚菡才倒下去,一分钟都不到,就睡着了,叶珝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再次睁开了眼睛。
她想起来了!那丝线是一种鬼术的特征。
牵丝之术,顾名思义,此术用来牵丝布线,中术的人就会变成提线傀儡,任由摆布。
一般来说,中术的人都会逐渐变成木偶人,不但行动像,思维也会逐渐消失,直到彻底变成一个木偶。
这个鬼术不常见,因为施术的条件极为苛刻,其中一条就是施术人不能离木偶人太远。
她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的室友是个正常的普通人,且没有任何木偶化的迹象,除了梦游时候看到的丝线,身上没有任何中术的痕迹。
而且施术人的目标很混乱,一开始也没想害她,管楚菡掐脖子的动作虽然看起来凶狠,但就是个绣花枕头,没什么力道。
后面见她没反抗,反倒发起狠来,操纵着管楚菡往死里掐。
很少见到施术人中途还改变主意的。
奇怪,真奇怪!
叶珝摸着自己的脖子,看了一眼睡梦中的管楚菡,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不过既然招惹到她的身上,来而不往非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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