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齐然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垂下去了，他这一觉直接睡过了午饭。
“醒了？”
床边的沙发上背着光坐着个男人的身影，平日里正合适他的沙发放不下男人的腿，另一半被支出去放在一边。
他们身高差这么多的吗？
顾乘风坐这个沙发……差距这么大的吗？
许齐然从床上坐起来愣神，思考着身高的问题，一时分不清所处的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
“现在要去干什么？”
许齐然还以为是在游戏里。
“去——下副本？”
顾乘风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反应慢了好几拍的人，竟也跟着很认真地思考，“再去给狐狸打点口粮。”
“好哦。”
许齐然答应下来，抬起手腕想唤出光屏，但是点了两下没有任何反应。正疑惑，看见家里勤劳拖地的机器人才反应过来没在游戏里，扭头正看见顾乘风没收起来的笑。
“好啊！你骗我！”
“嗯？我是说去游戏里之后。现在宝贝你要洗把脸，再想想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顾乘风自己在外面住好几年，简单的家常菜都会做。家里的菜都很齐全，顾乘风听许齐然的简单做了两道，刀刃划过的切菜声在屋内回荡。
许齐然靠在门边看着。
“我睡觉的时候你没去玩游戏吗？”
“没。”
顾乘风手下动作麻利，平时挥舞的长刀换成了菜刀也一样优美流畅。
“嗯？为什么啊？”
“为什么？”
男人从一旁刚被快递过来的袋子里抓出两颗小番茄放在许齐然手里：“因为要等一个会迷路的小朋友。”
“要炒菜了，往后站一站。”
“奥——哦”
许齐然被一阵风带到他身后，恍惚片刻，锅里油和菜碰撞的声音骤然响起，吓得他缩了一下。
不过眼前的人给了他巨大的安全感，连带着眼前宽广的背也可爱许多。
他把头慢慢靠在顾乘风的背上，小番茄用虎牙尖咬开，不酸，泛着甜流进心里。
饭后顾乘风极其自觉地处理碗筷，许齐然在去画室与去厨房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跟在男人身后放空思想，神游天外寻找灵感。
顾乘风带着人形随身挂件从餐厅到厨房，又从厨房到餐厅，在人就要撞到桌角的时候及时带过来抱在怀里。
“在想什么？那幅画吗？”
“嗯，还是没什么灵感。”
在自己家里都能闹出事，许齐然觉得太丢脸了，索性把头埋了下去，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顾乘风被他的举动逗笑，许齐然感觉到顾乘风胸膛轻轻震动，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他的后背。
“没事，那咱们先去游戏里逛一逛，没准就有灵感了。”
“好。但我只有一个游戏头盔。”
顾乘风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我把自己的带过来了。”
他不想松开抱着的手，难得小朋友没害羞地挣脱开他，两个人就这样环抱着往游戏房那边走过去。
游戏上午开放登陆服务器，登录的等候房间内，原本四个展示职业的模特位置多了一个，新角色阵师就立在正中央。
宣传画换的很仓促，人物的模型还没来得及换，好在玩家们都是由头盔直接导入自己的数据，这里的人物模型都是玩家自己的脸，不会用到初始的模型。
许齐然房间内阵师的角色正是他自己。
用他自己的脸画？不行不行，尴尬死了。
登陆游戏，许齐然来到波尔城的祭司大厅，找老熟人大祭司安蕾，向她了解隐者年轻时候的情况。
“你说要给隐者画像？哦，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非常开心。”
“他年轻时候可是个很帅的小伙子”安蕾非常乐意讲这些，拉着许齐然到一边放着茶水的私人区域。
“那个时候他还不叫隐者。他提出了阵法和术法的结合，后来延伸到跟近战招式的结合，创造出不少新的阵法，追随者很多。”
“隐者村你也看到了，那里的人曾经可都是追逐着他的脚步，说是他的爱慕者都不为过。”
安蕾给他描绘了一个能力强悍，魅力十足，有一大帮追随者的形象，甚至掏出羽毛扇，兴致勃勃地把一些八卦也都讲给了他。
许齐然带着隐者的风流往事一路恍惚着跟顾乘风回到城里的住所。
他实在是很难将留着长胡子，满眼睿智的隐者和安蕾口中与众多美人纠缠不清的形象联系起来。
无论是形象，还是内在，变化都很大。
“人都是会变的吗？”
许齐然想到自己曾经因为父母离婚搬走而疏远的朋友，那对叔叔阿姨就是在短短几个月内发生了巨大变化。
那是不是顾乘风也会变？
他转头问顾乘风：“你会变吗？”
顾乘风被吓了一跳：“变什么？”
“你会像隐者一样，变得让人不认识吗？”
他明白了他的顾虑，屋内的灯亮着，让祭司过分长的睫毛投下阴影。
刀客开口：“我不认同他。”
“关于感情，我和他的态度不一样。”
“我不能保证未来一定会怎么样，但认定了一个人，就只能是这个人。”
让顾乘风去做些什么很简单，但让他说些漂亮的情话就很困难了。
顾乘风注视着祭司的眼睛，话语诚恳认真。
“人都是会变的，我们都会。”
“以前我的人生规划里只有自己”
“现在不一样。我在美院旁边买了一套房子，房子的装修风格还没定，但我所有未来的规划都有了你的影子。”
“我会和你一起变，变老变丑……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会是让你陌生的样子。”
许齐然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他小声反驳：“你才不会变老变丑。”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房子装成游戏里的风格！”
“好，那我一会儿就去定方案，壁炉要真的还是只做装饰？”
“诶？不是！我随便说说的！”
祭司想在游戏里找隐者再聊一聊，但刚到隐者村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前来围观新职业祖师爷的玩家们吓跑了。
许齐然着实没能挤进去，现在这个情况就算进去了也没办法跟隐者聊天吧？
心里还在想宣传画的事，刀客带着他进了势力的队伍打日常副本。
游戏内外时间流速不一样，他不用着急出去画画，就是如果可以在游戏里直接画就好了，不是智能画板，普通的也行啊。
在他走神间，队伍已经进到第一个boss。
今天的日常副本难度低，队里还有两个祭司在，许齐然心安理得地划水，就差搬个板凳坐旁边了。
“豆腐！别走神啊！你认真点打！”
boss血量半天没到底，负责指挥的[下雨收衣服啦]打开对怪伤害表检查情况。
收衣服本以为有两位大佬带不需要他指挥，他跟着就好，但没成想进了副本后两人将队长给了他。
这他可要好好表现一番。
一号boss打完，他找到[豆腐拌豆腐]。
“豆腐，下个boss别走神了，认真打。”
“那个祭司不也是一直在走神，你怎么不说他？”
拌豆腐也开着输出治疗的监测表，三个祭司的治疗量，叫然也的祭司不仅排在最后，还是以差了三位数的数据排在了最后！
这个祭司扔技能了？混成这样了还不说他？
收衣服也看到了这个数据，他沉默一瞬，想维护大佬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他是队里的吉祥物，大欧皇。”
“就是因为有人家在，橙装掉率才会这么高！”
拌豆腐才进这个名头最大的势力不久，他将信将疑地往许齐然那边看，队里输出最高的大佬正在祭司旁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啧，哪门子吉祥物，不就是仗着有别人带他么。
他不服气地撇嘴，他才不信什么欧皇提升概率那种事。
杀到最后一个boss，许齐然按照惯例放弃参与物品的分配，整个队伍传出副本各自散去，他突然感觉到有道并不友善的目光在看他。
“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看我……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
顾乘风顺着他看的方向，收衣服正带着新人回势力，一群人边走边聊，最右边挂着剑的客者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
他多看这人两眼，收回目光带着祭司走向相反的方向。
许齐然把姜老给的资料都导入到了游戏里，两人回到城里的住处，他拖出资料，自动化成纸质书本出现在他手中。
在副本里的时候，他大致有了想法，他打算将隐者年轻时的模样和自己的气质结合，用油画爱用的笔触融合氛围跟五官细节。
姜老前段时间给他的资料恰好是这个方向的。
游戏里的时光也过得很快，等他将书里的内容笼统看一遍，半天多的时间过去，街道上盏盏昏黄从窗外隐约照进来。
已经到晚上了，他下线快速扒拉两口顾乘风准备好的饭菜，都没有时间思考顾乘风怎么还在难道要留宿这样的事，回画室里一坐就又是几个小时。
夜半更深，许齐然终于推开画室的门，伸着懒腰打算去找点吃的，被客厅里亮着的灯吸引了注意。
家里客厅的灯为什么亮着？
管家坏了不关灯？还是家里进贼了？
他心生警惕，蹑手蹑脚走到客厅，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画好了？”
哦对，他差不点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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