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她很累很累了,哭得很惨,但是一向温柔的阿尧哥哥都没有放过她,还骗她。
她觉得很委屈,迷迷糊糊间用力踹了对方一脚,后来好似就消停了。
总之困得受不了,半梦半醒之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动了脚?
这一觉,她睡得不是特别踏实,时间却格外的长,直道脖子发痒,她才悠悠转醒。
眼皮宛如千斤重,愣是抬不起来,“嗯……”
她下意识抬手往脖子抓去,努力想要睁开眼,都没有成功,眼睛里还像进了沙子,硌得慌。
“小懒虫,终于醒了?”
楚墨尧并不知道温念的挣扎,见她有了反应,就以为她醒了,捻起手指捏了捏温念的脸颊。
问了一句,又没反应了,楚墨尧好奇地凑过去,细细打量,又忍不住俯身亲了亲那红润的唇瓣。
“嗯……别闹……”
温念清咛,随即抬手一巴掌打在了楚墨尧脸上,力道不重,声音却很清脆。
楚墨尧愣住了,温念也在声音落下后,努力挣扎着醒了过来,夫妻俩茫然对视,又默契地发笑。
“这回彻底醒了?”楚墨尧躺下,长臂一捞,将人揽入自己怀中,亲了亲温念耳垂,打趣道。
“嗯。”温念一看到楚墨尧,就不由想起昨夜的荒唐,只觉得臊得慌,推了推楚墨尧,回答道:“什么时辰了?也该起了,还得给楚叔和婶婶敬茶。”
“辰时正刻,不过,好阿念,咱们昨日已经成亲了,你怎么还叫叔?该改口了。”
楚墨尧松开温念,起身捡起两人的衣服,继续打趣温念。
“我……我这不是还没适应嘛?”温念背过身去穿衣裳,双颊绯红,嘟嘟囔囔反驳,“等……等敬了茶,我……我慢慢改,总归习惯的。”
“嗯?怎么改?”楚墨尧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温念耳边,把她吓了一跳,“可是像昨晚那样改?嗯?”
温润的气息在耳边萦绕,甚是撩拨人,温念顷刻间心跳加速,慌乱的避开,转头狠狠瞪了楚墨尧一眼,气呼呼到磕巴,说道:“你你你……你不要脸……你你你……我……我不理你了。”
才成亲一日,温念就觉得阿尧哥哥变了,变得像个流氓,脑子里不再只有四书五经,还有某本不知名的小册子。
“好了好了,莫生气,我知道错了,也不逗你了。”楚墨尧看着温念气鼓鼓的双颊,像只亮出利爪的炸毛小猫,当真是可爱极了,赶忙安抚她,“一会儿还要敬茶,陪爹娘他们一块吃早饭,爹娘可还等着我们,不气了好不好。”
“实在气不过,你掐我也行,好不好?”
“好阿念,你的眼睛有点肿,再不起来就没时间敷眼睛了。”这招不行,楚墨尧就换一招。
果然,温念一听眼睛肿,脑海中立马浮现昨夜自己哭着求饶的场景,真是又羞又恼,顿时更加生气了。
不过楚墨尧说得对,再不起来就没时间了,肿着眼睛可怎么见人?
“走开,都怪你,哼!”温念总算是起来了,生着闷声一边洗簌。
忙活下来,楚墨尧一直在身边跟着,软磨硬泡碎碎念,出门那一刻,温念也被他念叨烦了,气也莫名其妙消了去。
小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出房门,又并肩往大堂走去。
楚家几代单传,已经没什么亲人在世,只剩下姑祖母一家还有往来。
楚墨尧与温念进门前,大家都来齐了,进门那一刻,七八双眼睛瞬间朝他们望过去,皆是笑容满面。
温念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他们夫妻两,顿时觉得尴尬无比,紧张到不停拽袖子。
“有我呢。”楚墨尧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牵着温念大大方方走了进去,那一刻,温念的不安被抚平了。
楚墨尧的姑祖母嫁到了邻县,有些远,平日里也就过年过节走亲戚会往来,所以姑祖母一家也是第一次见温念。
“哎哟,尧哥儿媳妇长得可真俊,与咱们家尧哥儿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真般配。”
姑祖母是嫡亲的长辈,所以按照规矩,楚墨尧夫妻要先给姑祖母敬茶。
“姑祖母请喝茶。”温念端着茶水举过头顶,等待姑祖母接手。
“好孩子。”
姑祖母又笑眯眯地夸了一句,接过茶盏,象征性喝了一口,随后将提前准备的红封递给温念,叮嘱小夫妻俩要相互体谅、彼此爱护,好好过日子。
轮到楚添福与苏氏,他们也是同样说了一些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临了,苏氏还不忘补一句:“阿尧若是敢欺负你,你就来跟娘说,娘替你收拾他。”
提到“欺负”,温念没来由地想歪了,脸颊瞬间涨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随后就到温念这个新妇拜见表叔,表婶,又给几个表弟表妹送了礼物。
礼物是楚墨尧提前准备好的,温念只管发,只管听表弟表妹们的夸赞。
认完亲,一家子凑在一块热热闹闹吃了早饭,饭后又目送姑祖母一家离去。
新妇进门,啥也不用干,楚墨尧便带着温念出去玩。
他们先去书谱买了几本书,又乘坐马车到郊外溪边十里长亭喝茶读书,饿了脱下鞋袜到溪边插两条鱼烤着吃。
若是遇上熟识之人,便停下脚步与人家寒暄几句,与成亲前不同,成亲之后,大家伙对他们的包容度似乎都提高了。
以往总会编排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如今就只剩下祝福,都夸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这样的变化让温念有些不太适应,她明白大家伙的转变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他们成了亲,而是因为楚墨尧高中探花,今时不同往日了。
“大家似乎都变了。”温念一边吃着鱼,一边颇为感慨地对楚墨尧说到。
楚墨尧点点头,“确实变了。”
“民怕官,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乡亲们淳朴,以前爱说闲话,那是因为大家都差不多,同阶相处,自然就有了攀比,别人比他们好一点,他们心里不舒坦,就想从别处找存在感。”
“如今我高中一甲探花,与大家伙的距离以一个不可超越的方式拉开,他们便一动将我在阶层中移出,高不可攀的东西才会令人向往敬佩,不敢亵渎。”
“楚夫人,这么多年过来,如今可有扬眉吐气之感?”
楚墨尧抬手擦掉温念嘴角沾的油渍,柔声调侃这么一句。
温念想了想,确实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便点点头,美目流转,捧了楚墨尧一句:“还多亏了你,若不是阿尧哥哥你争气,他们恐怕还得说我闲话,谢谢你。”
“光一句口头道谢难免太没有诚意了。”楚墨尧一挑眉,顿时有了主意,他坐到对面温念的身边,确认四周无人,便一把搂住她的肩膀。
“哎呀,在外面呢!你多注意些,让人看见了不好。”温念有被吓到,赶忙推开他,下意识看向四周,没发现有人的影子,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看见,我就是想跟你说句悄悄话,没想做别的。”楚墨尧小声嘀咕,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阿念,你错怪我了。”
温念最容易心软,根本见不得楚墨尧这副模样,当即就心虚,怂怂靠近一点又保持着距离,嘴硬道:“谁叫你突然凑过来,这能怪我吗?有……有什么话不能在那边说?反正四周没人,又不会有人听见。”
“我只是想跟你亲近而已,人家都说新婚小夫妻当如胶似漆,怎么才成亲一日,你便不让我亲近了?阿念,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楚墨尧眸中开始弥漫忧伤,抬眸看了温念一眼,又迅速收回来,低垂着眼帘,看上去很失落。
“得到了就不珍惜了,阿念,你不可以这样……我……我……”
楚墨尧欲言又止,话里话外,加上那失落颓丧的反应,怎么看都可怜得很。
温念听着那一句接一句的控诉,脸上嫌弃的神情越发明显,见他演完了,毫不留情的补了一句:“阿尧哥哥,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能演?”
“还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咦,我就等着你的眼泪了,你愣是没哭出来,哈哈……”
到最后,温念再也绷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楚墨尧见状也不恼,趁其不备,直接扑过去将人紧紧抱在怀中,用唇瓣堵住了温念的嘴,直到空气稀薄,两人气喘吁吁才松开。
“楚夫人……”
两人额头相抵,楚墨尧声音低沉沙哑,随即又在温念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可不能嫌弃我,不过现在嫌弃也没有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阿念,可不能退货了。”
楚墨尧格外认真地看着温念,看到她的瞳孔中有自己的影子,心中高兴不已,一字一句宣誓自己的主权。
温念对上那目光竟有些心慌,想逃却又舍不得逃。
秋风徐徐,轻柔地拂过水面,波纹受到干扰一圈又一圈荡漾开,偶尔有鱼儿浮上水面透气,偷偷瞧一眼水外面的景色。
四周植被也随风轻轻晃动,隐约能闻到花的清香,以及丰收的瓜果香。
温念沉默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夫妻俩相视一笑,依偎在一起。
不知道玩了多久,阳光逐渐弱了下去,看西斜的弧度,用不了多久日头就会没影了。
正好温念也玩累了,夫妻俩便收拾东西坐上自家马车回镇。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结束一天农活的乡亲,远远也能瞧见村庄中袅袅升起的炊烟,宁静祥和。
马车倾轧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引来几声狗吠,往回跑的孩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弄得满身泥土,没一会儿就听到骂骂咧咧的训斥声从小村子里传出。
温念的所见所闻皆给她不小的触动,这样平静的日子离她很近,可似乎又很远。
她看着楚墨尧专心赶车的背影,不由唇角勾起,眸中荡漾出笑意。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反正两人已经成亲,夫唱妇随就是了。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便要远离家乡,去往京城,奔赴那未知却吸引人的前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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