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两人关店之后唠家常便变成了每天的日常。正好老孟和袁时行,一个喜欢说,而另一个愿意听。
也许正是由于有袁时行的捧场,老孟因此越说越多,到最后不论多么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只要他还记得的,他就会拿出来讲。
迟远县向来不缺故事,老孟待的时间又久,肚子里什么故事都有。有一天他甚至还神秘兮兮地对袁时行说道:“迟远县其实还有一个大人物,而且还是个女子。”
老孟见袁时行似乎又被自己的话吸引住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后,才说道:“那么粗的银镯子,随手就给了一个乞丐,你说,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做到啊。”说着,老孟还用手比划了,来显示那个银镯子真的很粗。
此时袁时行的面上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还问道:“是真的吗?”但是他的左手却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腿,来克制自己的情绪。
“当然是真的啦,我亲眼看到的。”老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又接着说道:“谁能知道那丫头竟然是个凤凰呢?你不知道,之前那丫头之前好像只有她娘一个人照顾她,虽然不知道她爹在哪儿,但是她娘一个人就将她照顾的很好了,给她穿得粉粉嫩嫩的,可漂亮了,因此我才记得她。结果没几年她母亲就病死了,后来好像是她舅舅一家人来照顾她。哎!俗话说没娘的孩子磕墙根,可不就是天天蹲墙角吃草嘛。我就记得没多久再见到她时,小脸变得黑不溜秋的,人也瘦瘦小小的,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有一次我还看到过她整个脸都烂掉了,不知道怎么被欺负的,反正看起来瘆人的很。不过好在后来她的脸好了,没有毁容。我还记得就东边路口有个卖卷饼的,看她可怜,专门为她破例只卖给她一个人半份卷饼,不然她连吃的都没有。我本以为这孩子能平安长大,就算被老天眷顾了。而且就算能长大,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感觉也难有什么好姻缘,多少帮她舅舅得到一份聘礼罢了。谁知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是个落难的凤凰,一下子就飞出去了。所以说,人呐,谁也别瞧不起谁,能想到那个人将来会如何呢?自她走后,她家的店铺就关了,估计是被接她的人买下来了吧!她的舅舅一家一开始还富贵过一段时间,鼻孔都是朝天的,不过好在后来也都遭了报应。几年前我看那梅氏铺子又开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掌柜的是个年轻的女子,带个孩子。看起来倒有点像当年的那个女孩,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飞出去的凤凰,怎么可能再回到鸡窝里当鸡呢?”
袁时行这才想起来迟远县还有一个申沅芷曾经待过的梅氏铺子。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记得梅氏铺子,只是故意将与申沅芷有关的事情都放在心底,不敢随意翻起。
而如今,老孟提了出来,他就再也无法将这些事压下去了。
当晚,他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与申沅芷之间的点点滴滴再次涌上心头,他以为自己这四年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却没想到心中筑起的大堤这么容易崩溃,思念之水顿时泛滥成灾。
他甚至无法控制的开始呕吐,吐完之后用毛巾擦嘴,才摸到自己的脸竟然已经湿了,脸上全是泪水。
袁时行实在没办法再躺在床上,他披上衣服,踏着月光,一路走到了梅氏铺子前。
他抬起手就想敲门,他想看看是谁将属于申沅芷的铺子重新开张了。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大半夜的敲门打扰人家睡觉,怕不是疯子才干的事吧!
但他也无法离开,就这样在门前安静的等着。
随着天色渐渐由深转浅,先是有小商贩推着独轮车开始出摊,他们太专注自己的事了,甚至都没发现路旁还有个安静的如同木头的人。
等到小贩将摊子支起,天边也开始泛起了鱼肚白,路上的人也慢慢的变多了,偶尔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在梅氏铺子前坐着的袁时行,而稍微的看两眼,不过也只是看两眼而已,并没有空去在意。
辰时已到,周围的店铺都陆续打开店门营业了,只有梅氏铺子还是没开门。
袁时行知道此时老孟恐怕已经醒了,但是自己出门没跟老孟打招呼,老孟找不到他,或许会担心他,或许不会。
“算了,就这样吧!”袁时行想着。
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在梅氏铺子前傻傻的等着有什么意义,就算见到了陌生了店主,自己又有什么想问的呢?但是没办法,他就是想见一见店主,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见了店主又能怎么样。
袁时行又等了一个时辰,真正的到了日上三竿,梅氏铺子的里面才传来一些动静。
袁时行不由得在心里摇了摇头,想着:“这不是个做生意的店主。”
不知怎么的,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店家要开门了,他却突然有些想回去了。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店家是不可能出现等着店铺开门的顾客的吧,自己这样做实在是太傻了。
但是随后又转念一想,店家又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自己只是路过顺便进店看看不行吗?
于是他后退几步,隐藏在街角处,准备等店门开了后再假装路过,随意的走进店里。
小悦悦虽然是个女孩,但是我也想教她读书习字,就像我的母亲曾经教我那样。
只是我不曾记得我小时候是不是很讨厌学习,是不是让母亲费了不少心。所以轮到我教小悦悦时,才会遭到报应,体会到什么叫心力交瘁。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耐心的人,但是我确定自己并不是那种急于求成的人。对于小孩子的学习进度,我知道不能以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标准是要求她。
但是,只要一让小悦悦学习,原来还算乖巧的她就开始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或是肚子痛去茅房,或是坐在桌前发呆,反正就是不愿意看书。
毕竟她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不能打她,也不好骂她。我也只能调整自己的心态,安慰自己尽力就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造化。她能学多少,不是我能勉强的,我保证自己毫无保留的教她就好。
或许是因为学习的问题,让我们都太累了。导致小悦悦再也没有像之前那般起的比鸡还早,而我也因此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跃成为整条街最晚开店的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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