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连忙拿来急救箱给凌舟包扎。
凌舟安静的垂着头，没有反抗。
气氛变得格外压抑，他们都像在黑暗中逆光而行的孩子，连自己都自顾不暇。
蓦然，其中一个队员盯着电脑屏幕，惊喜道：“队……队长！钱……钱啊！”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就连队长也丢下绷带，兴冲冲的上前去。
他们没见过这么大串的零，这辈子没看过那么多钱。
那还只是雇主答应他们的一部分款项！
有的人甚至激动的哭了出来。
手下码出的每个代码、不眠不休研发出来的成果，都是他们的心血。
如果有的选，没有程序员愿意卖掉自己的心血。
可对方在找到他们的时候早已拿捏住他们的死穴。这里没有一个人生活得宽松。
那名哭得不能自己的男孩更是父母双亡，唯一的奶奶正住在医院，急需一大笔的手术费。
此刻，这些充满诱惑的数字像是曙光，照耀了阴沟里的他们。
“阿舟。”队长走近凌舟，“这笔钱先转给你。”
凌舟轻轻抬眼，在看到数字的那一刹那，漆黑的眸色也在不经意间变了色彩。
这不就是他这段时间，这么努力想要获得的东西吗？
如果现在执意要闹上去，除了得罪那帮有钱人自毁前程的风险之外，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他为了这个工程，错过了太多跟姜梦冉相处的时间，造成了太多的矛盾。
到这个关键，怎么可以一无所有？
凌舟看向队长，眸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我……”
其他队友看不得他这么磨磨蹭蹭的劲，七嘴八舌的劝诫他。
“对啊，先给你吧，拿去哄女朋友。不要的话我可拿了！”
凌舟心里很纠结。
拿了，代表他认同这个做法，并且之后都要毫无怨言的去做这件事。
不拿嘛，他现在确实很需要这笔钱。他答应拿了钱之后就去见姜梦冉，不能让她等了这么久到头来一场空。
阿乐更是说得直接：“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女朋友就不会跑掉。”
大家都亲眼目睹凌舟刚刚跟女朋友闹了矛盾，并自虐般的伤害自己。相处这么久，几人也算患难兄弟，自然也想凌舟能够跟姜梦冉和好。
“我跟你说，女人都是水做的，都需要哄，尤其需要钱哄。”
这里都是些血气方刚的男孩，听阿乐这么说，纷纷起哄，坦荡得很：“阿乐的女友是水做的……真让人羡慕哦……”
“哈哈哈哈……”
许是有了一笔巨款进来，原本阴郁的气氛一下变得轻快不少。
凌舟也被他们感染，轻笑了一声。最后答应了收下那笔钱。
走在路上，凌舟不断反思自己这么选择到底对不对。
前路茫茫，他越来越看不清自己。曾经他一直坚守的原则，此时变得溃不成形。
轻轻按了一下手机的电源键，画面亮了起来。
看着屏保中那个长发飘逸，灿烂而美好的女孩，凌舟涩然一笑。
跟她在一起，本身不也是一种逆天而行的事吗？
为了她，他早已没有底线。
回到家后，凌舟再给姜梦冉拨去电话。
没有接通。
他双手轻颤，点开她的vx，试探性的发去一条语音。
好在，令他窒息的感叹号并没有出现。姜梦冉没有拉黑他。
好在，她还愿意给他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平时姜梦冉最喜欢缠着他，要听他唱歌。
每次他唱歌后，她都会一扫之前的不愉快，咯咯的笑起来。
凌舟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发过去。
那里一直没有回复，他就一直唱，直到声音变得沙哑。
南柯一梦：【不要唱了。】
凌舟眼里闪过一抹欣喜之色。
她还是会心疼他的吧。
凌舟正酝酿着措辞，想跟她好好道歉，却被她的信息领先一步。
南柯一梦：【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去忙吧，我要睡了。】
说完后，她就再也没有理他了。
凌舟的喉咙涩的发疼，连吞咽都如刀割一般，心脏跟着一抽一抽的。
她真的……不在乎他了吗？
过后的几天，姜梦冉没有提出分开，也没有拉黑他，一切好像没有变化一样。
却又明显有了变化。
跟她通话，说不到两句，她就乖巧的说：“嗯，去忙吧，不用理我了。”
问她想不想开视频，她思索片刻才道：“你方便才开，不好打扰你。”
因为有了那笔钱，凌舟终于把心心念念的那支valenti口红买了。
平时姜梦冉要知道了，一定得叽叽喳喳的问是什么礼物，几时才能送到啊……
可这次通知她这件事，她也只是礼貌又疏离的说了句：“谢谢。”
凌舟终于忍不住，眼眶红了一圈：“为什么跟我谢谢？我是你男朋友，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
姜梦冉茫然的声音传来：“懂事不是这样的吗？”
那日的话果然让她耿耿于怀。
凌舟很后悔，如果世界上有时光机，他一定要回到那天，不再说出那些一气之下的恶语。
他几近央求的问她：“梦冉，你不要在跟我赌气了好不好？我应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会去做。”
姜梦冉柔声道：“我没赌气。”
无可否认，现在的她，懂事得像所有男子心中的完美情人。
可，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姜梦冉啊！
这些天姜梦冉的表现，给他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
凌舟每天都在担心，她什么时候会离开，什么时候提出分手。
可她没有。
因为珍惜这段感情，所以姜梦冉尝试改变自己，变成他‘想要’的那个懂事模样。
可他并没有真的想让她改变。她依然可以是那个无忧无虑，骄纵任性的女孩。
明明是他自己无能，为何要她委屈自己来迁就他？
她是从小集齐万千宠爱长大的姑娘啊，她这样会有多难受？
姜梦冉也确实没有任何赌气的意思。
本来也以为自己这样的性格，被他骂出这么重的话后会受不了分手。
可怕的是，想了几天之后，她第一反应不是跟凌舟分开，而是反省自己。
说实话，他说的也确实有点道理。
如果她变得越来越好，会让两人相处的更加舒服的话，她或许可以尝试去做吧。
却没想到她这样的改变，让凌舟极为惶恐，甚至做出了一系列，他以往肯定不会去做的事——
在游戏里刷一百个千里传音道歉。
【南柯一梦，我的宝宝，对不起，是我一叶扁舟混蛋，请你原谅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确实不是凌舟的风格，他发送的时候，还是肉疼了一下。
毕竟他曾经吐槽过，这种玩意是最为没用，最为坑钱的。
可如果今天这玩意能让姜梦冉开心，他耗光自己的钱财也在所不惜。
游戏里的吃瓜群众看到了也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诶，这不是销声匿迹许久的小白脸吗？】
【好大的手笔啊，是太久没上线所以要道歉吗？】
【舔好了富婆什么都有，还介意这点小钱？】
【梦神，小白脸那么不乖，你还是包养我吧！】
有一条火焰燚的发言尤为明显：【包养也要有条件的，你们都没有[挖鼻孔]】
【什么条件，材大器粗？我有！】
火焰燚：【秘密……[邪笑]】
凌舟感觉火焰燚有弦外之音，但他现在也没空去探讨他这话的含义。
他在乎的，只是看着这些传音的那个女孩，心里是什么感受？
姜梦冉确实是很喜欢的。
谁不想另一半将两人的关系公诸于世。
凌舟此举，不仅证实了他们现实已经是情侣的事实，他还大大方方的叫她昵称。
那是她平日需要央求很久，他才肯红着脸唤出来的昵称。
姜梦冉主动发了条私聊过去：“做这么多，是想干嘛？”
凌舟很快回复，明显就是在等待她的反应：“想让我的宝宝高兴。”
他一口一个宝宝叫的贼溜，姜梦冉甚至怀疑，他这几天是不是偷偷钻研了什么话术。
她神色如常道：“我没有不高兴啊。”
“真的？”凌舟半信半疑，“那……我在平安夜那天能不能在a市见到一个快快乐乐的宝宝？”
姜梦冉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了，她只抓到一个重点！
凌舟！平安夜！要来a市！
她惊呼：“真的？！你要来a市跟我见面了？”
凌舟听她毫不掩饰的喜悦，也跟着勾了勾唇：“嗯，工程差不多收尾了。我寻思着平安夜有长假，正好可以去陪你几天。”
姜梦冉这些天有再多的抑郁，都一扫而空。
凌舟是一言九鼎的人，如果他做不到，他绝不会轻易承诺。
他能给出这个时间，就表示，平安夜那天他真的会来！
那一刻，就像那么久的痛苦都熬到头了，那么久的等待都有了价值。
凌舟那把令她沉醉的声音再次传来：“所以，可以像以前那样，对我尽情撒娇，全心全意信赖我了么？”
喜悦早已盖过了所有委屈。
她本身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自然不会一直把不好的事放在心上。
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可以跟凌舟见面来的重要的事。
“嗯！！！”姜梦冉拼命点头，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她那又哭又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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