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梦冉半拖半就的跟着凌舟走出了医院。
他的掌心很滚烫，捏着她的手腕太过用力，久了微微有些发疼，还泛出了一圈红印。
但是姜梦冉没打算让他放手。她缓缓挪动自己的手，慢慢向上，想要用掌心跟他相牵。
每接近半分，她胳膊的脉搏跳动，就快上一分。
怎知这时，凌舟却猝不及防的松开了。
手腕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见他并没有主动跟她牵手的打算，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爸爸的托付，戚枫的叮嘱已经很明显。凌舟却一直没有给予正面的回应。
姜梦冉悄悄抬头看向他，此时的凌舟薄唇紧抿，眉头紧皱，好似有许多烦心事。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在等她主动吗？
总不能越活越过去吧？
虽说四年前她看起来像是主动的一方，但最后，还是凌舟自己开口，两人才捅破那一层窗子的。
所以他也不是不会啊，只是不愿意开口而已。
想到当年她在游戏欲擒故纵，故意跟唤别人小哥哥，然后他吃醋，甩给她一句——
‘就是看不过某个有夫之妇到处招蜂引蝶而已。’
当年凌舟酸溜溜的话言犹在耳，现在回想起都觉得幸福。
或许……可以故技重施？
于是姜梦冉做主思想准备后，状作无意的开口：“大哥刚刚向我表白了。”
她也没有说谎，刚刚戚枫确实跟她表白了啊。
她就是想用这件事提醒他，她还是很受欢迎的。再不赶紧开口，难保她就跟其他人跑了。
刚刚在医院的时候，凌舟早就知道戚枫跟了一路了。姜梦冉特地支开他后，戚枫会表白心意，凌舟是一点也不意外。
所以他脸上表情的波动不大，依然心不在焉的：“嗯。”
？？？
这什么反应？
不应该这样的啊，他应该吃醋！吃醋！吃醋！
姜梦冉决定加大力度：“他说他喜欢我18年了，从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上我了。”
她高傲的睨了凌舟一眼。
那眼神妥妥就是在说：知道什么是危机感没？
人家喜欢我18年了，你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当年还不告而别那么渣，还给你机会是老娘看得起你，还不赶紧说些好听的话把我牢牢握住！
然而姜梦冉幻想中的反应迟迟没有到来。
凌舟依旧淡淡的‘哦’了一声。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去。
嗯？哦？
这人之前学的三字金登峰造极了？现在变成一字金了？
其实凌舟根本没领悟过来她的意思，因为现在他的思绪被另一件事给占据了。
走出医院后，清新的空气并没有把胸闷的感觉吹散半分。
尤其是姜梦冉提到戚枫后，他心里的难受只增不少。
源于跟戚枫的那一层特殊的血缘关系，让凌舟总是止不住会去跟那个人比较。
戚枫有优渥的出身，跟姜梦冉是青梅竹马，他从小就陪在她身边，他们那么的门当户对，情谊深厚。
譬如这次地皮的事，姜梦冉那么生气戚枫，却在不久后的今天也可以坦然原谅他，他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从来不会持续太久。
不像他，姜梦冉跟他的感情说散就散。四年来，他甚至等不到他一通电话。
这是凌舟奢望不来的羁绊。
因为从小陪着她长大，一起分享各种糗事的人是戚枫，不是他。
所以这种感情更难割舍，即使大风大浪也无法把他们吹散。
有时候凌舟甚至会想，如果他的身份能跟戚枫互换，那会不会更好，姜梦冉会不会在乎他多一点？
明明……他们两人有着相同的血缘关系，却有天差地别的成长轨迹。
姜梦冉等凌舟开口等了许久，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简直快气死她了，她的暗示都那么明显了，他就不能给点回应吗？
算了算了，再给他一点明示吧。
“哦什么啊，你就没有其他想法吗？”她突然伸出手，打算主动去勾他的大手。
怎知这时候凌舟倒是有反应了。正巧他抽开了手，看到她落在半空中的手也恍若未闻，似乎神游海外了，心思压根不在这里。
他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却不是回答她的话，而是话锋一转：“我有点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凌舟神色匆匆，说完不等她回应就大步往医院大门跑了回去。
他脚步间距很大，姜梦冉哪追得上。等她反应过来，早就看不到凌舟的踪影了。
？？？
敢情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自说自嗨了？人家压根没有用心在听。
凌舟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迈开脚步就向前奔去。
那里像是有一个诱惑，引导他过去寻找答案。
那个困扰他很多年的答案。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
凌舟气喘吁吁的从底楼的楼梯开始跑上去，终于跑到了姜斌处在的第九楼。
他用力推开门，果然看到还未离去的两个熟悉背影。
他们正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
黎薰挽着戚枫的手，心疼道：“都说让你早点跟冉冉说开就好了。你看这些天在外面辛苦了吧，都瘦了。”
高大的戚枫弯下腰，像个孩子一样倚在黎薰的头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那妈妈回家给我做排骨汤，剁椒鱼头，凉拌藕片，还有……糖醋里脊！”
黎薰无奈又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发丝，满嘴应道：“行行行！都给你做。”
两人嘻嘻哈哈的，母慈子孝的画面让人闻着动容。
身后的凌舟却踉跄的一步，嘴里的铁锈又一步蔓延，他尝到的全是苦涩。
原来，她也可以是一个好妈妈，只是这份好，永远不属于他而已。
凌舟失魂落魄离开医院。
那个穷极一生去寻找的答案，他找到了。他……终于可以死心了。
姜梦冉不理解，明明是她主动未遂，被人抽出了手，该难过的应该是她吧？可凌舟这几天怎么却比她更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看出来的？
打游戏的时候频频失误，看文件的时候倒反来看，盛水盛到满了都不会停，这……应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了吧。
偏偏她好意关心他的时候，他就永远都是一句‘没事’把她给打发了。
好在姜梦冉了解到，男人也有几天生理期，她就权当这几天凌舟是来‘大姨夫’了。
她积极搜寻，而网上的说法是男人这几天都喜欢冷静独处。于是她给他足够的空间，连这天要出门应酬也没有特地跟他提起。
姜斌正在努力复健，那么在他好起来之前，她就得稳住姜氏吧，不然他康复后看到姜氏大不如前，又一次中风就不大好了……
所以嘛，在能力范围内，姜梦冉是不会抗拒任何应酬的。更何况，林秘书全程跟着，她很是放心。
这次见的是一家分销商，知道姜梦冉接手了公司事务后，他们也没有特别要求，就是想约她到ktv坐坐，在轻松的氛围下，畅谈接下来的合作而已。
很多旧的合作伙伴，知道接受姜氏的是这么年轻的女孩都有点打退堂鼓，所以人家肯跟这个机会，姜梦冉是求之不得的。
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分销商的负责人都是跟她年纪相仿的，有男有女。大家都像朋友一样一见如故，她就更放得开了，猜拳喝酒自是少不了。
酒过三巡，众人微醺。
一名卷毛男子，拦着身边的女伴，豪迈道：“姜小姐，我们真是相见恨晚，下个月有个游艇派对，如果能让你一起玩就更愉快了！”
合作在刚刚已经谈妥了。
他们这时候才提起派对，自然是没有强制参与的，只是看姜梦冉难得也是年轻一辈的，一时兴起才邀请她而已。
坦白说，姜梦冉平时也挺爱参加这种的。
但不知是不是酒的作用，凌舟的身影不合时宜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时间线也跟四年前的混淆了起来。
好像这一刻，她跟凌舟还在网恋，凌舟也只能隔着屏幕监督她而已。
这种游艇派对一般都要穿比基尼的。想到那时候凌舟看到她穿得暴露些，就面露不快，她心有余悸。
只好迷迷糊糊的拒绝：“想去啊，但是我男朋友是老古董，他肯定不让我去。”
姜梦冉醉了七八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比她清醒一点。
不知是谁问道：“我明明记得杂志上说你还是单身的，是不是不想跟我们去玩，故意拿个男朋友来搪塞我们？”
姜梦冉见他们不信，有些急了。
怎么她看起来像是没有男朋友的吗？
她就是异地而已，凌舟还是很疼她的。
像是为了证明这个事实，她嘀嘀嘀的按通了凌舟的电话，还很刻意的点开了扬声器。
没多久，凌舟平缓的一声‘喂’从扬声器传出来。
姜梦冉得意洋洋，跟新交的朋友炫耀：“我男朋友声音好听吧，我悄悄跟你们说，他唱歌更好听！”
凌舟隔着电话也能察觉她那醉醺醺的语气，马上绷紧了脸：“姜梦冉，你在哪里？”
姜梦冉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悦，还在作死的边缘不断试探：“我在ktv啊，奇怪了，你问来干嘛，你又不能过来。”
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胡话。
一个女孩子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在外面醉到胡言乱语。
亏他回家后没看到她还心慌意乱的，结果人家在外面交朋友交到不知有多开心。
凌舟接近爆发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来，一字一句的格外清晰——
“你给我等着，敢离开一步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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