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颜的书里,花辞这个角色的设定,是个“疯子”。

    而疯的来源,是他的父母。

    他的父亲为人病态,常对他和他的母亲施以暴虐,而她的母亲……是个在爱里迷失自我的女人。

    他胸口上的刀痕,便是他那可怜的母亲,为了保护他父亲,亲手刺在他身上的。

    血没流多少,却痛的要命。

    他的母亲,最终死在了他父亲手里,而他的父亲,也被他送进了监狱。

    他从开头的一个人,到最后的一个人,身边从没谁陪他走过一程。

    不过,现在有人开了一枪,让他觉得,那条刀口也有被“杀死”的可能……

    所以,他一定得让开枪的人,留在他身边。

    “什么意思?”朱颜没太明白花辞说的那些话。

    花辞看向朱颜时,眉目清朗,笑的一脸温柔,提议道:“你别回k门了,跟着我吧,你还能好好活个半年。”

    朱颜淡淡的看他一眼,应道:“不用了。”

    花辞看着她那毅然决然的神情,沉默须臾后,便没再装模作样的扮好人,恢复了一贯盛满虚假笑意的嘴脸。

    “你回去,不怕死吗?”花辞问。

    朱颜闻言,愣了愣神,随即应道:“我早该死了。”

    花辞俯下身,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睛,笑的放肆:“什么该不该死?你来到了我的地方,以前的事,就都不作数了。”

    朱颜陡然愣住了,她看着花辞,眼底露着些惊诧:“你,你的地方?”

    花辞笑了笑:“是啊,我的地方,不管你以前干的什么勾当,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都通通不作数。”

    朱颜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去,她看了眼花辞,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还以为,花辞觉察出了什么。

    “没有什么该不该死的,多活半年不好吗?”花辞又问道。

    朱颜回神,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他。

    花辞见她神情有些松动,粲然一笑,徐徐说道:“k门虽然厉害,但想动我身边的人,也没那么容易,你要想活这半年,待在我身边,是你最好的选择。而且……”

    “你要什么,我这儿就有什么。”

    听了这话,朱颜长睫轻扇,始终绷直的嘴角,也不禁挂上了一丝笑意,她好笑的问道:“比如呢,我要什么呢?”

    “比如……”花辞偏头看着她,笑着眯了眯眼,倾身又吻上了她,“自由。”

    k门的人,被毒药控制着,没有谁不会想要自由。

    朱颜眉头微皱,抬起拷着镣铐的那只手,牵动金属链,扬手给了花辞右脸一巴掌:“有病吗?”

    没什么气力的巴掌落在花辞的脸颊上,不痛不痒。

    他却抓住了那只打他的手,眼里怒气升腾,面冷如冰山。

    语气不可置信,带着咬牙切齿的狠意:“你敢打我?”

    他捏着朱颜纤细的手腕,力气很大,朱颜疼的咬破了嘴皮。

    两人对持着,谁也没再说话。

    好半响,在朱颜觉得自己手腕骨要碎了之前,花辞忽的松了力,甩开了她的手。

    转而却拉过她另一只打着点滴的手,将针头一把扯了出来,又好心的摁了摁针眼上的输液贴。

    “嗯!”朱颜不免疼的闷哼一声。

    花辞将手里的针头连带着输液管一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转身就往门口走,冲着外面吩咐道:“去叫护士,换药。”

    朱颜愤懑的按着手背:“……”

    有病。

    不一会儿,便来了个女护士,给朱颜重新扎上了针。

    花辞没回来。

    护士出去后,房间里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朱颜的耳边,便只有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了。

    室内处处明亮,温凉适宜,身上的毛毯柔软舒适,朱颜的身心皆不由放松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她身上的疼痛也跟着减缓了不少。

    一切都难得的安逸。

    她回想着花辞方才说的话,眼眸微垂,陷入了沉思。

    她记得很清楚,她已经死了,死在了玫瑰墙下。

    所以,现实中她欠的那些账,也算了结了吧……

    花辞说,她来到了他的地方,以往的一切都不作数了。

    书中有她为“朱颜”写的余冬九,她不再是一个人了,那她,可以换个地方再活一次吧?

    是啊,多活半年不好吗?虽然倒霉的穿进了杀手“朱颜”的身体里,但至少也还有半年时间好活。

    “朱颜”这次刺杀花辞失败,回去k门就算没被弄死,也得接着杀人。

    她算是回不去了。

    花辞这儿……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花辞说,她要什么他那儿就有什么。

    虽然不知道花辞在打什么算盘,但从他展现出的态度来看,花辞貌似也没打算害她。

    至于花辞所说的……自由,也的确戳中了她。

    不管是书里的“她”,还是现实中的她。

    她们都被种种往事所牵制,她们都不曾拥有过自己片刻。

    她们永远背负罪恶。

    也确实,想要自由。

    现下花辞给她的提议,对她来说,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儿混杂在空气中,拂过朱颜的鼻尖。

    “想什么呢?”略带笑意的低沉嗓音响起。

    朱颜偏头去看,只见不知何时进来的花辞,正抄着手,俯身盯着她看。

    朱颜:“……”

    花辞似是之前无事发生般,依旧眼眸含笑,神情恣意轻佻,又问:“嗯?在想什么?”

    朱颜还是不答。

    花辞也不恼,抬手抚眉一笑,坐在了一旁的躺椅上,盯着她,也不说话了。

    两人对视良久,朱颜方才开口道:“你刚才说,要我跟着你。”

    花辞一挑眉:“是,考虑的怎么样?”

    朱颜:“可以。”

    花辞一笑,抬手轻抚上她的侧脸,像是在抚摸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般,眼中是酣畅淋漓的沉迷。

    他问:“条件呢?”

    朱颜微微侧头,躲开他的手,淡声应道:“少对我发病。”

    花辞一愣,哑然失笑,收回了手:“可以。”

    说罢,他加大了音量,喊了句:“拿点吃的进来。”

    他话音一落,门外便立即有人应声:“是。”

    没一会儿,朱颜便被人扶起来坐在了床头,一旁一个棕发黄眸的老妇人端着碗粥,一勺一勺的喂着她吃。

    而花辞面前,讲究的摆了个矮桌,桌上更是海珍佳肴,一对比,朱颜有些喝不下喂到嘴边的白粥了。

    “别看了,你要是想在医院多呆几天,也可以过来跟我一起吃。”花辞笑着说。

    “……”朱颜收回目光,张嘴含下了勺上的白粥。

    饭后,花辞走到朱颜身旁,从怀里摸出一把精美的钥匙,将拷在她右手上的镣铐给打开了。

    “我们既然说好了,就别违约跑了。”花辞说。

    朱颜转了转手腕,风轻云淡的扫了他一眼,轻声应了声:“嗯。”

    ……

    那天后,朱颜便一直在医院躺着,整整躺了一周,期间,花辞给她置办不少生活用品,人却是一次也没来过了。

    她肩上的刀痕和胸口的枪伤都已结痂,精神状态也恢复了过来。

    她没有手机,每天就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看电视,却从不开声音。

    屋子里一片冷清。

    电视里的人,不管真假,情绪波动大,比她这个活生生的人灵动的多。

    平时有护士或者是看护她的保姆来跟她搭话,她也懒得理,几乎不怎么说话。

    她浑身的孤独感,由内而外的充斥着周围。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想以前,想当下,最后也没想出什么结果。

    转眼又过去两天,花辞来找她了。

    半夜来的。

    花辞将她接到了一栋比较偏远的别墅里,别墅不大,坐落在一条很清静的小街中。

    别墅看起来有些陈旧,周围的领居隔一栋房子便错落一种肤色,导致这一街道看起来像是多个国家共有的交界地。

    这条街有一个很浪漫的名字——viadellerose(玫瑰之街),就像它街头巷尾都开满了玫瑰、又对所有人都给予包容一般的浪漫。

    “你又要做什么?”睡到一半被花辞从床上扯起来的朱颜,脸冷的随时能掉冰碴。

    花辞跟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一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去看日出,你跟我一起去。”

    朱颜看着车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冷声问道:“你家太阳这时候出来?”

    花辞笑着,缓缓应道:“等等就出来了,这是礼节。”

    朱颜:“……”

    闲的。

    正当她打算拒绝花辞这个蠢货时,蠢货就又开口了:“你答应了要跟着我,那我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

    朱颜依旧冷着脸,但也没反驳。

    历经了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凌晨四点多,花辞的车终于开到了一座名为阿末尔的山上。

    花辞摇下窗户,冲着窗外一招手,跟在车后的几辆车便陆续停下了。

    花辞这辆车开到了山顶上,司机等在车内,花辞带着朱颜上了山顶的眺望亭。

    然后……

    就在那儿硬生生的站了近两个小时。

    六点刚过,第一缕晨光从天际探来,橙黄的光洒在脚下漫山遍野的花丛中。

    朱颜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她左右望着,一心想看到山脉上更多的风景,视线却不自觉的被一旁的花辞所吸引。

    花辞穿了身酒红色的正装,外套扣子没系,里面衬衫也领口大敞,露出了分明的锁骨和小片胸肌。

    他微微仰着头,下颚棱角分明,深蓝色的眼眸在暖阳下,泛着虔诚的光。

    及耳的长发随风后扬,乖张又肆意,高挺俊俏的鼻子下,唇瓣极性感的微张着,似妖般,浑身都透着说不清的诱惑力。

    朱颜兀得收回眼神,偏过头看向了天边的朝阳。

    山后的太阳只冒了个头,花辞却忽然转身走了,说:“回吧。”

    朱颜:“……”

    她跟着花辞上了车,刚浮起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脸色冷的出奇。

    回去的路上,朱颜忍不住开口:“太阳还没出来。”

    语气带着不爽。

    花辞抱着笔记本处理工作,看也不看她,只浅浅的笑:“太阳也有秘密,看完了多没意思。”

    朱颜幽幽的看他一眼,只觉得,花辞大概是又发病了。

    回到别墅,朱颜吃完早饭就打算上楼补觉。

    花辞笑吟吟的叫住了她:“只能活半年了,还是少睡觉吧。”

    朱颜无语的看他一眼,转头就上了楼,径直进了最近的一间房。

    见里边儿干净整洁,她脱了鞋就倒头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流水声给吵醒了。

    醒来时窗外阳光正足,有些闷热。

    她起来将窗户打开,打算进洗手间洗漱一番,刚到门口,洗手间便由内打开了。

    门内站着一丝/不挂的花辞。

    朱颜见状瞬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花辞甩了甩头发,而后将额前发往后一撩,抬眸看到朱颜时,不禁挑了下眉,眼角也染上了浪荡笑意。

    他头发上的水滴落在朱颜脸上时,朱颜方才回过神。

    她对上花辞的视线,一脸镇定,而后不紧不慢的背过身,语气听不出情绪:“出去。”

    花辞哼笑道:“朱颜小姐,这可是我的房间,没把你从床上拖起来赶出去,是我的仁慈。”

    朱颜一愣,犹豫片刻后,飞速的说了句“抱歉”,转身便出去了。

    身后传来笑语:“出门左转,才是你的房间。”

    朱颜进到旁边的房间后,立马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后,看着半敞衣柜里林林总总的女士服装,看着床上装饰着白色蕾丝的床单四件套,不由得就咬了咬后槽牙,一脸懊恼——她怎么就没先看看其他的房间再睡?

    她沉沉的呼了口气,转身进浴室洗了个澡。

    刚洗完出来,便有人敲她的门。

    随之传来花辞的声音:“吃饭。”

    朱颜换了身黑色的运动服,在梳妆台找了个发夹,将黑的发亮的长发一挽,随意夹在了脑后。

    她开了门,花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微蹙眉。

    朱颜垂眸看着自己身上:“嗯?”

    花辞转身往楼下走:“黑色很丑。”

    朱颜:“……我喜欢。”

    餐桌上,一个老仆递给了朱颜一套全新包装的手机。

    朱颜并未拒绝,道了句谢。

    她拆开手机,刚将电话卡装上去,花辞就将手机从她手里抽走了。

    他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存进去后,递还给了朱颜。

    随即又从兜里摸出一张卡递给她,说:“二十三个州通用,密码六个一。”

    朱颜神色自若的伸手去接,花辞却收手躲开了,他笑着:“谢他不谢我?”

    朱颜看了眼那张镶了金边的卡,淡声应道:“……谢你。”

    花辞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卡放到了她手上:“待会儿跟我去个地方。”

    朱颜自顾自的切着牛排,没搭理他,也懒得问他去哪儿。

    她吃到一半,花辞忽然问:“你们杀手,会挖坟吗?”

    朱颜握着刀叉的手一顿,淡淡的扫他一眼:“你会?”

    花辞笑着:“可以试试。”

    朱颜看着手里的裹满料汁的牛排,忽然就有点犯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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