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仿佛被整个泡在酒水中一般, 随处可见喝完的、没喝完的酒瓶,金黄液体流淌在地上,醇香的酒香都变得刺鼻。
西藏下午灿烂阳光被厚重的窗帘一股脑的挡在了窗户外面, 幽暗而宽阔的酒店房间中,莫名的闭塞窒息。
就在陶桃挂断给孟恣清和秦玥的电话没两分钟, 一通令人意料之外的电话急匆匆打了过来。
“嘶——”, 陶桃看着名字, 本能皱眉。
“喂, 什么事情。”
“呜呜呜表姐……”
随着接了电话, 陶桃的眉头更是没有松开过,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
几分钟后, 她质问, “到底怎么回事?!”
对面崩溃女声满是无助,听的陶桃想把现在所看见的东西都砸了。
“表姐,你不能这样做,别伤害他,这样的话他……他要是狗急跳墙我就完了呜呜呜……”
…
……
“真的, 千万千万要沉住气, 别伤害他,呜呜表姐我害怕, ”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看着办,你消停一会, 肯定不让他急眼。”夹杂酒气的沙哑女声中满是不耐,但还是安抚这电话对面哭啼啼的人。
“表姐,你一定要稳住他。”电话那头哽咽,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一定稳住他, 挂了挂了。”
挂段电话后,女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嗙——!”
房间内的执行制片人被吓了个激动,差点从沙发上跪下来。
“妈的一群傻逼。”
仰着头扶额倚靠在沙发的女人骂道,她身体起伏还有些大,宛如一头安静片刻的凶兽,不远处一台市面最新款手机孤零零躺在地上,透过晦涩的光影能窥见其机体屏幕上的裂痕,可见其主人的力气之大。
陶桃本就身量偏瘦高,眉眼骨骼有股戾气,平时吊儿郎当倒是不显,现下她发丝略显凌乱,弯折的手腕细的伶仃,腕骨指尖间那流畅线条中透露出近乎于刻薄的凌厉。
看着就有一种出奇的利落,和十分不好惹。
宿醉的头疼和恶心难受让陶桃身心各个方面都不舒服,这个时候脾气本来就差,秦玥和孟恣清这两人还迎头爆料,让她被执行制片人冒死从床上挖起来。
她想杀人的心都有。
偏偏这温思凉她现在还动不得……
“啪啦——!”
酒瓶被当发泄的工具砸在地上,发出破裂的响声,玻璃飞溅,微光转折即逝。
一旁沙发上的两个执行制片人肩膀抖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异曲同工情绪——想跑!但这时候,乖乖当石像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们现在只祈求,温思凉这个罪魁祸首赶紧过来,冤有头债有主的,不要在让她们这些池鱼遭殃。
……
等温思凉和孟恣清到达酒店时,一路被领到了顶层,还没开门,孟恣清我握着门把手就透过门缝空隙间听到玻璃砸碎的声音。
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孟恣清而中,轻微震动的门都在宣告里头人的情绪暴怒。
孟恣清心下一惊,思绪都没过脑子,手下直接一个用力下摁将门推开,然后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拉着身后一个劲儿磨蹭的温思凉的手臂就将她甩到了前面,自己则抱着秦玥快速躲到一边。
秦玥下意识抱住孟恣清,眼中疑惑:?!
“姐姐我怕!”孟恣清胆小道,牢牢抱住秦玥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腹不放,一点也不去看被甩过去的温思凉。
“你干嘛——啊!!”
温思凉来不及惊恐,下一瞬一个酒瓶就从打开的门缝中狠狠扔了出来,猛地砸到了他脸上,惊愕瞬间变成了惨叫。
瓶子有了脸的缓冲郎当落到地上,在这顶层空寂的楼道中显得十分扎耳朵。
屋内陶桃见砸到人,眉头轻轻挑起,沙哑女声淡定吩咐道,“把他拖进来。”
摄影师早已经放下装备,沉声应到,“好的小姐。”
就这样,孟恣清眼见着摄影师跟□□小弟附身似的将温思凉直接一整个捂住嘴拖进了屋中,那手法干净利落的简直不要太专业。
她咽了咽,和秦玥对视上,试探问,“姐姐我们也进去?”
孟恣清倒是知道这位陶总导演、陶制片人背景深,是个根正苗红的太女角色,但是真没想到她行事作风敢这么野。
好嘛,知道的她是个红苗苗,不知道的这完全一土匪作风,还以为她家混社会的呢。
“按照她给我们打电话的内容来看,我们需要进去。”秦玥想了想,确定地说到。
“进去了,陶桃这个人虽然脾气差,但是是个明事理的,别怕她。”秦玥安抚似的拍了拍孟恣清的脊背,“在我还很小的时候,那时我还没有跟我父亲去法国定居,曾经和她玩过一阵子,她人其实还可以。”
秦玥不是一个念旧的人,永远是向前看,很少谈及往事,陡然一下提到曾经在国内的幼年时光,清冷精致的眉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怀念的柔和。
就宛如一幅水墨,拉开了前卷,只是不知道上面记录的是人还是山水景色。
孟恣清眨巴了下眼睛,听着秦玥的话心里莫名有些难言,心口堵得慌,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好奇宝宝似的借着问,“那她……”
“我说你俩在门口墨迹什么?议论人也去远点就的地方吧,要不就都死进来。”屋内传来召唤声。
这声音真的太大姐大,孟恣清没废话了,猫一样牵着秦玥的手跟在她身后。
孟恣清跟着秦玥一进屋,她纯黑透亮的眼眸微微睁大,精致仙气的脸上震惊的毫不掩饰。
我天!
“你们随便坐就是了。”陶导演大大咧咧的半躺半靠在沙发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茶水,而温思凉他——
被摄影师压在地上跪着……
对,没错,就是跪着。
双膝着地,脑袋也被摁地上的跪着。
兴许是怕他跪的腰身不够灵活,摄影师还很贴心的给他要上面压一脚,确保他跪的标准,跪的五体投地。
窗帘紧拉透不进阳光的总统套房里,温馨的橙色灯光都显得晦涩昏黄,各色酒水瓶子凌乱在各处,玻璃碴子碎的到处,无法落脚,旁边鹌鹑似的执行制片人缩着肩膀,中央跪地上的人已经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有丝丝鲜红血迹流淌出,混在酒水中,让醇香刺鼻的酒香中带上点点血腥气味。
好家伙,这哪里是谈谈,明明就是试试啊!
试试就逝世。
孟恣清惊了,“陶导演,你确定你家真的不是搞社会小团体的嘛??!”
“小屁孩懂什么,这叫军匪是一家。”陶桃回道,她慢悠悠又抿了一口茶,然后随手将温热的茶泼温思凉脑袋上,晃荡着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再说了,好歹嫁进林家好几年,我这个当表姐的不给点见面礼也不合适。”
她土匪似的拍了拍温思凉已经被酒瓶碴子破相的脸,“你说对吧,妹夫?”
孟恣清听这话轻晒笑,“哪有人表姐给表妹夫的见面礼是给一瓶子然后让跪下…… 等等。”
孟恣清顿住,表情古怪,语调微扬,“他老婆是林诏?!”
陶家主军,而林家主商,两家强强联合,要说陶桃是天不怕地不怕,捅破天都有人给女娲补天的大院太女,那林诏就是当仁不让的贵千金公主,她在上流圈子里说话就和她这名字一样——诏书似的。
前些年是听说她在留学时遇到了明星,上头了火速结婚,但是她这人小公主嘛,也好面子,除了家人以外都没告诉别人她结婚的明星到底是谁,大家虽然好奇,但是碍于林公主的面子也没问。
加上时间久远,这两年林家又闹出来个真假千金,林诏作为假千金威力大不如前,真假千金腥风血雨的,大家吃瓜吃的都忘了她还是个已婚人士。
孟恣清看着温思凉,林诏那个作精呼风唤雨二十多年,结婚对象居然是温思凉这个虚伪男。
她就打个渣男,硬是给塞了口烂瓜。
孟恣清悄悄牵住秦玥的手,感觉这场戏自己看看就够了,这温思凉作死,华佗来都救不了。
“对啊,就那死丫头。”陶桃应道,“我说那死货干嘛非要给我节目组里面塞人,闹半天是为了安生生的离个婚。”
说到这里,陶桃冷不防给了温思凉心口一脚,“温大影帝你也真够有胆子,妈的黄-片都他妈拍到我陶家人头上了?!”
“那杏爱视频威胁人,你他妈怎么敢的?!真当我家里没人。”
温思凉被陶桃这么一记踹,疼的捂着心头痛哼。
孟恣清跟着旁边两个执行制片人的动作一起抖了一下,不得不说,看着真疼。
但也是真的爽!
踹死他个死渣男!
“还不真亏是在圈子里风里来雨里去这么些年的大演员,啊?”
陶桃上前拽住温思凉领口,声音冷淡的恍若一块寒铁,“你真当我陶家没人了怎么的?温思凉,我很明确的会告诉你,胳臂拧不过大腿,而你,也玩不过我,更玩不过林家和陶家。”
陶桃指着屋外,讽刺笑了笑,言语刻薄,“你有林诏她把柄又怎样,你把它拿到各个报社,你看谁敢发?”
“你试试自己发,你看你发的上去还是发不上去,真发上去了谁回信?”
“我告诉你温思凉,阶级高了你面对的诱惑数不胜数,可不只是你当演员的那么点。”陶桃沙哑酒气的嗓音淡漠,有一种看淡在里面,“特权这东西在我们这阶层大的很,但是我们严于律己,靠自己的手拿到自己该得到的公平,而不是向你这样罔顾法律,企图在灰色边缘游走。”
“我现在很礼貌的跟你说的原因也不是害怕你,而是在给你下最后一份通牒,哪怕林诏她这死丫头不是林家亲生的,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陶桃抓起温思凉的头发,白皙骨干的手骨仿佛尖锐的兽爪,将猎物抬起和她冰冷眼神对视上。
安静的房间中沙哑女声清晰的震人心魄。
“如果我在网上看到一些我不想看到的,我不介意对你使用一点越过法律的特权,明白吗?”
“毕竟死人不会说话,懂?”
“明……明白!我明白求求你放了我!”,额头上破碎伤口溶出一片酒和血的混合液体,此时温思凉已经狼狈的看不出昔日的风光模样,他急忙点头,这下是真的怕了。
陶桃弯了弯眼睛,“乖孩子。”
“退出节目的违约金我这个表姐也不跟你要谎了,都是实在亲戚,三千万违约金你就翻个倍,九千万就行,记得一周内到账,不然……”陶桃笑了,“在牢里应该也是能离婚的。”
然后又一个随手直接松开手,任由温思凉狼狈倒地,然后死狗一样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给拖出去。
最后,这场大戏以温思凉被表姐导演暴打一顿后连夜踢出酒店滚蛋并赔偿三倍的节目违约金做短暂告终。
孟恣清和秦玥排排坐在两位执行制片人旁边,一起观看了一场导演暴打渣男的大戏后,心里直呼爽。
导演赛高!!
没动手的憋屈?
那怎么可能会有,要是孟恣清当初想自己动手,体现动手的快乐,就不会费时一个月找秦玥,企图让她帮忙一起动手了。
这种看人暴打渣男,还是贴身现场版的,简直不要太爽好吧!
一阵兵荒马乱后,温思凉已婚的事情在导演乱刀斩乱麻之下快速处理完毕。
陶桃呼了口气,宿醉的头疼稍稍减轻了些,她重新做回沙发上,腿交叠在一起,摆摆手示意两个执行制片人出去。
本来想跟着执行制片走的孟恣清一顿,这事情都处理完了,还有什么事儿?
“温思凉的事情处理完毕,现在来说说你俩。”陶桃靠在沙发上,随手捞起酒瓶子灌了一口,神态模样明显比对待别人更熟稔。
孟恣清:?
“我说这么多年不见你俩,上节目不说和我表现的亲亲爱爱姐姐妹妹一起喝点酒也就算了,但你俩瞧瞧,先是一个顾阳,现在又来个温思凉。”陶桃激动的手指地上,“一个两个傻逼男的你们倒是和我说啊,我提前给踢出去不就行了。”
秦玥清冷眉眼冷淡,语气平平透露无辜,“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
“第一次做节目就差点因为俩傻逼开不下去,我脸面放哪?!”她大嗓门嚷嚷着,十分委屈。
孟恣清蹙眉,眼神复杂的看着现在还在撒酒后疯的陶大导演,心中那股不舒服再次浮现。
只因在孟恣清脑海中原主的记忆里——
根本没有陶桃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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