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任楚没记错,白楚梵出游戏舱的时候推测说这四个男主出现了意识觉醒。
那么很可能,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被创造出来的角色。
发这么一段话过去,是对顾瑞泽的试探——如果他能听懂白楚梵是谁,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顾瑞泽已经意识觉醒了。
如果是真的这样。
人况且对自己的来源感兴趣,何况一个意识觉醒的角色。
所以她笃定,顾瑞泽会上钩。
事实也正如此。
对面这次通过了好友验证,并发了一条消息。
[顾:算了,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顾向你发送了他的定位」
任楚看了看自己仍然瘸着的腿,又看看顾瑞泽定位显示的十公里之外的黄泥湾。
这特么是郊区吧?
[楚楚:能不去吗?改天?]
[顾:那免谈。]
三个字,冷淡到极致,让任楚嗅到了“拉黑警告”的气息。
她的腿其实已经能下床活动,只不过需要拄拐杖。
“唉。”
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她从床上单腿跳下来,套上衣服,捞上拐杖便出门。
小a慌了。
【小a:楚楚去见攻略对象怎么也不打扮打扮,其他玩家都会在约会之前注入很多小心机的!】
任楚已经踏出病房的那条腿硬生生收了回来。
“咳。”
她毕竟母胎solo这么些年,没有什么约会的经验,需要外出做什么事的时候直接冲着就出去了。
不得不说,小a说的有道理。
但问题是,在医院也没什么好打扮的呀,这里连个防晒霜都没有==
那就至少把脸洗白白吧。
去的目的地不太好打车,任楚等了很久,才有一个司机接单。
上车之后,师父从后视镜看了上车的女孩子一眼,一脸不太愿意地抱怨着:
“这大夏天的,怎么会有女孩子往knight车队那边跑……真是倒霉啊,接了这么一单……”
听见了司机大叔的抱怨,任楚很有眼色地一言不发,安静地窝在后座,尽量降低存在感。
到目的地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
任楚下了网约车,远远看到一群人都站在路边,探着头往路的尽头看。
这是……看什么呢?
她低头发微信。
[楚楚:我到啦。]
[顾:到的可真快。]
任楚品出一股子阴阳怪气。
[顾:来小房子这里。]
大概是拄着拐杖太吸人眼球,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等的车没来,马路两旁群众的视线全部放在她的身上,看得任楚身上像是扎了一堆针般难受。
她加快步伐。
小房子的门还开着,里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有一道声音格外年轻,却也格外容易分辨。
“今天有事,不玩了。”
她听见顾瑞泽对屋里的其他人说。
说完,他的眼睛向任楚这边看来。
可能过了两秒,房子里其他男人的视线也穿过小房子的门,看向任楚。从上到下,头发丝到脚尖扫了个遍。
其中一个坐在桌边的中年男人嘴里叼了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地笑着。
那笑容……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大概是他面容上有几道长疤痕的缘故。
任楚避开他不善的眼神。
“哟,泽哥不跟我们比赛,是因为这个小瘸子找啊?”
中年刀疤男发出的声音刺啦刺啦地,很是难听,就像爷爷年久失修的旧收音机,在正式播放之前总有那么一会儿调频的空档。
“除了是残疾人,没看出哪里有勾人的地儿,跟个小学生似地,弄起来没劲。没想到泽哥还有这种癖好啊哈哈哈……”
语调就更是带了种说不清的调笑。
他话音一落,屋里其他男人也猥琐发笑。
门外的任楚把拐杖掉转了个方向。
顾瑞泽看向屋外的目光逐渐下垂。
他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手中的纸张直接被他摁进桌上的玻璃杯里,黄色透明的酒液立马把纸泡软,下沉。
“走吧。”顾瑞泽站起身叫上屋里的人,下巴往外抬。
“跟你们玩玩。”他嘴角挑了一下,却显得莫名不太好惹,“条件是——”
他目光收回,直喇喇地刺在屋内几个男人身上。
“输了,给人道个歉。”
说完,其他人都安静了一瞬。像是完全没想到顾瑞泽会为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瘸子出头。
看到顾瑞泽指尖的酒液滴答一下,砸在屋内简陋的地板上。
其他几人神思倏地被拉回,收了刚才那股恶心人的劲儿。
刀疤虚假地露出一个笑容:
“这就对了嘛,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不玩玩怎么收场。”
房外停了一排看起来挺丑的涂过鸦的车,顾瑞泽挑了一辆相对好看的黑色,不发一言上驾驶位。
其他人不太乐意了:
“泽哥这一下子把我们幺儿的爱车选走了,总得表示一下吧?”
“怎么表示?”
“你带着这个小瘸子飙,”说话那刀疤手指松松垮垮指向任楚,“可以吧?”
“行。”
显然,顾瑞泽不想跟他们废话一句。
刀疤的意图太明显,拉力赛这种专门拼速度的赛制,要是多一个从来没看过现场的妹妹坐在车内,少不了要尖叫。
而高速操纵车子的赛车手往往要依靠车子的引擎声和轮胎摩擦声判断车况。
把任楚塞进来就意味着,在没有领航员的情况下,顾瑞泽反而还多了个累赘。
但凡懂一点行,就知道这是比赛中极为苛刻的条件。
不过,顾瑞泽无所谓笑笑,野赛而已。
他调试好所有的车内设备。
上了副驾驶的任楚有点战战兢兢。
她现在还是懵的,完全不懂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坑着坐塞车兜风……
“不会死吧?”她干巴巴问了句。
顾瑞泽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怎么不会?赛道上死的朋友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任楚:“qaq”
车窗外,拿着廉价拉花摇动呐喊助威的人群不嫌事小,起哄声一浪盖过一浪。
见车辆还没发动任楚已经紧紧把自己贴在椅背上,顾瑞泽勉强安慰了句:
“在赛道上,你永远可以把自己放心交给我。”
说完,引擎似乎剧烈地抖动了下,车子“轰”地一声弹了出去。
旁边那辆蓝底涂着红色涂鸦的车也同时箭一般冲出来。
容不得任楚害怕。
她一下子被甩在椅背,仿佛呼吸都被这剧烈的移动给挤走。
不论是现实还是游戏里,她真的是第一次坐这么野的车,排气声像是要轰炸她的耳膜,即便车窗紧闭,她都觉得耳边刮过呼呼的风声。
她的心脏像是被捏紧,放开,再捏紧,再放开。
连呼吸都被遗忘了。
旁边那辆配色很丑的车被甩在后面不远处,她只是往后看了一眼,没来得及反应,顾瑞泽已经冲了一个很缓的下坡,车子有短暂的悬空状态。
任楚心头提了起来。
再度往后看的时候,发现那辆丑车正准备顺坡腾空,她心里默念着飞不起来飞不起来,试图使用意念攻击。
也不知是意念真的起作用还是赛车手有点菜,那辆车果然没飞起来。
任楚罕见有了点参与感。
两排的树一直疯狂倒退,烈阳下的前方几乎虚晃成一片白光,旁边的人仍在持续提速,引擎的轰鸣声比方才还要剧烈。
可她却奇迹般地不害怕了。
就一瞬间,疾速前进中的她仿佛感到自己正在起飞,她的灵魂已经在最高处远远地看着她这场荒唐的兜风。
她的视线甚至从前方移到旁边操纵方向盘的男人身上,他双手控着方向盘,遇到急弯便伸手动一下操纵杆。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游刃有余。
接下来是个大的一百八十度弯道,任楚从没见过这么刁钻的转弯,按照车子这个速度,冲出悬崖都是有可能的。
任楚屏着呼吸几乎忍不住闭眼。
后视镜中,她余光看到男人勾了下唇角。
她觉得车子就要碰到栏杆,路边车轮碾过的石子尘土飞溅到窗上,而顾瑞泽仍然没有减速。
咚,
咚,
咚。
心跳的声音已经从极速的跳动变成闷响。
可在这种疾驰中,旁边的男人甚至悠哉地只用一手松松把着方向盘,大幅度一旋,车子便灵活地转了整个半圈,漂到了下一个直道。
他好嚣张。
原来漂移的时候车内的人感受是这样子的。
疯狂、焦躁、急切、紧张。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全部袭来,任楚的视线也全放在眼前几乎模糊不清的路面,可她脑海中完整地蹦出来顾瑞泽方才的样子。
专注的眼神。
干净的手指。
勾起的嘴角。
狂妄的姿态。
以及下颌上要坠不坠的那滴汗和满头嚣张的银发。
怎么会这么性感。
狭小的车厢里像是有个装荷尔蒙的气球爆炸,她从小到大全部有关于性感的幻想在这一刻全部具象化。
没有撩。
没有喷张的肌肉。
没有周围夸张的尖叫声。
就已经性感得她要死掉了。
任楚疯狂地想尖叫想大喊想发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胸腔里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化为湿漉漉的水汽,顺着眼眶一串接一串滑出来。
刺激,
太刺激,
刺激到她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灵魂骤然升腾的美丽,她恨不得冲出去告诉每一个女人,原来濒死过一遭,绝处逢生后才能产生最原始的满足感。
之后的车速有多快任楚已经无从感知,只知道等车终于停下来,男人松开方向盘,朝她看来。
她的脸色因过度的极限运动而显得有些苍白。
在顾瑞泽停下来时,无机质地转过头去看他。
顾瑞泽探身过来替她把安全带解开。
淡淡的海洋调香水味混杂了一丝汗味。
任楚恍若未闻,仍执拗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细细看。
不够。
怎么都看不够。
顾瑞泽替任楚解开安全带后也没离开。
他伸手在她颊边刮了一下,而后亮出他手上湿漉漉的水痕。
“赢了。”
可他声音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吓成这样?”
任楚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哭了,还哭得极惨,泪水在刚才的飙车环节毫无形象地糊了自己满脸。
她不太好意思地往旁边车窗上缩了缩,伸手抹了一把,莫名觉得羞耻感拉满。
“还好,”任楚回忆起方才自己的失态,不敢再触碰他的视线。
“泪失禁体质。”
她伸手推了下车门,外面的空气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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