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琪没好气的坐在床上。

    “不是她叫我来的,我自己要来的,”常恬沉声道。

    钟小琪不悦地说,“我劝过了,她不听劝,也什么都不说,你来了你怎么看着办吧。”

    陈里盯着她,淡淡地说,“怎么,你想怎么做?”

    常恬也盯着她,两人面面相觑。

    陈里长得真的很艳,但自打她休学回来后,脸上从没有闪过一丝自信,连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都不曾有过。

    此刻脸上闪过的只有忧郁和不安,以及一夜未眠的憔悴。

    她此刻的状态仿佛一尊沙塑,不保护好的话,风一吹,就成一地散沙。

    “你为什么退学?你不为自己未来想一想吗?”

    一阵沉默后,常恬说。

    这会儿钟小琪下了床,已经洗漱好了。

    说了句,她去上班了,就推门走了。

    陈里嗤笑了一声,“我这种人有什么好谈未来的?过一天算一天咯。”

    语言间溢出不屑。

    常恬抿了抿嘴,不知从哪里生出一种“恨其不争”的感觉。

    “你是哪种人?大家都是普通人,你难道就不是吗?”

    陈里耸了耸肩膀,透着点羡慕地说,“你也算普通吗?你要是算普通人,那我岂不是平民窟的难民了?”

    没等常恬开口,她就道,“啊,对对,我本来就不如难民。”

    常恬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这样说。

    她觉得陈里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就解决问题,为,为什么要退学啊?”

    陈里摇了摇头,她不愿意把事情告诉任何人,这样只会给别人招来麻烦。

    “我能有什么麻烦,无非就是不想读了,你说呢?”

    这话鬼才会信呢!

    常恬不满道,“你为什么这样,你大三马上就要念完了啊喂!再不想读,你也马上就不用在努力修课程了,为什么要退学呢?”

    陈里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她转过了头去,装作不经意间地悄悄摸了两下眼泪。

    常恬又道,“你想想,你来了这个学校四年了,还剩一年,你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你可以拍毕业照,你,你可是有工作,可以自由,赚到了钱还可以出国旅游,到处玩,环游世界都可以,何必为了一些事情退学呢?我们,我们可以一起解决问题啊。”

    紧接着,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这会儿还不到九点,宿舍里极为安静,只传进来外面马路上的汽车声。

    这样寂静的环境是忧郁的,大灯没开,紧靠着陈里书桌上的台灯照明,周围都是一片黑暗。

    太安静了。

    怎么这么安静。

    仿佛毕业,宿舍人都走完了,仿佛她们从未来过。

    这里就是一片废墟,谁也没来过,一直都不曾有过声息,只是一片寂静的废墟。

    常恬从没感受过如此压迫的气氛和环境。

    她连气都不干大声喘,憋得胸口闷得慌。

    陈里埋头沉默着,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她为什么不肯说话,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是难民,为什么大一要休学,为什么也要疏远朋友,为什么要遭遇绑架,为什么总是要夜不归宿,又为什么要退学?!

    “常恬你知道吗?”她突然说,“我非常的羡慕你。”

    陈里突然说话,常恬被吓了一跳,连忙说,“你羡慕我干什么?”

    这话带着点质问的语气。

    她一直觉得,自己虽然家里开公司是有钱一点,家里不闹矛盾是幸福一点,能找到契合的另一半早点安定下来是幸运一点,但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身上较为普遍的吗?当然除了开公司这一点。

    这些真没什么好羡慕的!

    羡慕她什么呀?!

    陈里嗤笑了一声,大吼道“羡慕你什么?你知道自己这二十多年的小半辈子过得有多幸运吗?啊?”

    常恬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幸运到,幸运到你现在还有功夫摆着一副很懂事很成熟的样子来教育别人!你知道你说这些话有多可笑吗?你以为你说的这些大道理谁不懂吗?你以为你吃吃路边摊,挤挤地铁公交就是体验生活吗?你懂什么叫真正的生活吗?”

    陈里站了起来,她也跟着站了起来,接着越来越逼近她,直到背靠着紧闭着的宿舍门,几乎和她鼻子对鼻子。

    常恬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她,把她说的这么不堪,一时间愣住了。

    “我就问你,你有没有被人霸凌过呢?你有没有过被人扒过衣服来拍照呢?你有没有被喂过垃圾,泼过饭菜呢?”

    她顿了顿,手指抵到了常恬的大腿,摸了两下,又抬起手掐着她的下巴,换一种挑逗的语气,“你有没有被强jian过呢?”

    紧接着又换回了刚刚怒气盛然的语气。

    “啊对,你有一次就快要被强jian过,是我,是我他妈犯jian救了你!”

    陈里掐着常恬下巴的手越来越紧,“我再问你,你有没有被强jian后被强硬包yang呢?”

    “你有没有被控制过人身自由?”

    “你有没有被你妈劝过,跟了他挺好的,尊严自由都不是事儿?”

    常恬听的脑子混乱不堪,她本以为陈里在吓唬她,可后面听起来······

    像是真的!她经历过的!

    她呆的一愣一愣的,这些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事儿,在自己身边发生了?

    陈里疯一般的双手捧着常恬的头摇了两下,又怒吼道。

    “这就对了,你,没有,你总来没有!你凭什么来教育我?啊?你算个什么东西?富家小姐······”

    “你说话呀!”

    “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生活在生活光鲜亮丽的阳光下,这社会就非常光亮,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被圣光笼罩,是天空中的众星捧月?是最亮的星星,是父母疼爱,男朋友宠着的小公主?我告诉你!你觉得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再简单不过的一天都是别人做梦都不配梦到的!你站在光亮里,你看不到黑暗,所以就有资格来批判别人,来装圣母?是不是还要我给你建个教堂来给你供着呀?你哑巴了吗?”

    说完她眼睛突然空荡了起来,放开了掐着常恬的手。

    推了推常恬,打开门跑了出去。

    常恬又靠到了门上,把门靠来关上。

    整个人一时失力,软了下来,蹲在了门后。

    台灯昏暗的光照不到这里,一时间她置身在黑暗中。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刚刚听陈里在说什么······那些都是些什么事儿?

    她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被霸凌,被强jian,被强行包yang?

    那她被绑架也和这个有关吗?难怪她一直不肯说。

    陈里真的,不一样······

    常恬突然头疼起来,她脑震荡一直没好,是后遗症,突然被刺激,头疼难止。

    她蹲在门后,抱着脑袋,不敢相信地回忆着陈里说的话。

    这一天的经历,恍惚做梦一般。

    她冲动的订半夜的飞机票,冲动的跑回学校,结果她图什么,,能帮到陈里吗

    她错了,她帮不了陈里,陈里更不需要她这个站在光亮中的瞎子帮,她能帮得了人家什么呀?她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搞清楚,凭什么觉得自己帮得了别人。

    自以为是的像个圣母去说道理。

    圣母biao!

    多管闲事是biao子!

    她就这么一直蹲着,头越发的疼。

    下巴上是陈里用指甲掐出的血印子,时不时往外渗着鲜血,她却感觉不到疼,头疼和心里受到的刺激已经掩盖住了这小小的皮外伤。

    过了两个小时,常恬才反应过来,不再发呆。

    她想忍着头疼,在宿舍柜子里拿出几颗药吃了,之前好的差不多了,回萬州的时候就没带走。

    没一会儿,止痛药起了效果,头没那么疼了。

    她整个人都是空洞的,心不在焉的下楼。

    她也不知道下楼去做什么。

    常恬在这熟悉的校园里徘徊,不知去向。

    这时一个电话打醒了她。

    江衍绪打了电话过来,“喂,,,,喂?”

    常恬立马反应过来,“阿衍?怎么了吗?”

    江衍绪察觉出她的异常,“你怎么了?”

    她强装镇定,“没怎么呀,有问题吗?”

    江衍绪半信半疑的,但觉得她出不了什么事儿,就没多说什么,转变了话题,“我看好房子了,一大早就在准备,要我去接你过来看看房子吗?”

    常恬不想又被问起,就撒了谎,“不用了,你看行就行,明天你来接我过去就行,我今天没空。”

    开始上班之后两人没空见面的日子并不少,再加上隔着电话,江衍绪也看不出她的神色,更捕捉不到声音的不一样,就信了,“好,你收拾好,我明天这边准备好了就过去接你。”

    常恬干笑了两声,“好的,a。”

    她订了回萬州的机票,白天的航班不好订,又买了晚上十一点的。

    常恬这会儿太累了,奔波了一晚上······

    她出了校门,在离学校最近的酒店开了间房,痛痛快快的睡一觉吧,说不定睡一觉就没那么难受了,于是乎,她强行逼着自己睡觉。

    可是刚睡过去,还没睡沉,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不太确定爱最好的方式是动词或名词,很想告诉你最□□的感情,却又忘词······有一种踏实是你口中喊我名字······”

    常恬一手把床边的手机覆到地上,“你妈的,唱歌没玩了,昨晚也是老娘睡着的时候给吵醒,结果现在又来,你他妈的。”

    躺平了一会儿,她还是站起来回拨了对方已经挂掉的电话。

    是顾梅梅打来的。

    平时也不联系,现在打过来,想也知道是为了谁的事。

    “喂,梅梅,干嘛。”

    顾梅梅听出来她现在非常不耐烦,但还是问了,“陈里是不是······”

    她被常恬打断了,“是是是,她要退学了,不关咱们的事儿,别问了。”

    顾梅梅刚刚接到了陈里的电话,其实想问的是,陈里是不是对她发脾气了,问问她现在怎么样。

    刚想继续开口,对面却已经挂了电话。

    常恬挂掉以后立马更换了来电铃声,深怕再这样下去,她得粉转黑。

    她现在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烦躁的拍了拍太阳穴,怒吼了一句,“怎么哪里都是她啊······”像是在发泄一样。

    是啊,哪哪都是她。

    陈里都快成她生活中必须有的一部分了吗?槽,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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