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江衍绪很晚才回来。

    只见地摊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几块尸体似的东西下了一跳。

    他轻轻把常恬抱回了楼上房间。

    至于另外两块,他给慢慢拖到了离客厅不远的客房里,仍在床上就走了。

    期间沈橙醒了一下,迷糊地睁开眼,“谁谁······”说的太含糊,根本听不清。

    好在她刚醒,没两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沈橙比任何人都醒得早,她梦到自己被拖到缅北去嘎腰子了,醒来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凌晨又没开灯,一片漆黑,再加上梦里的场景,简直吓死了,手机也不在身上,她就睁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打,好像真的要被嘎腰子一样。

    但恐惧也压抑不了沈橙醉酒后的睡意,具体时间不清楚,反正顶多半小时又睡死过去了。

    因此,沈橙是早上最晚醒的。

    早上常恬收拾好,到楼下找她们,沈橙没叫醒,根死了一样。小雨则是嗯嗯嗯的不肯起来。

    早饭······十点的早饭已经做好了,不起来就凉了。

    常恬也不惯着她俩。

    她假意放弃的走开,到床边去把巨大的落地窗窗帘一拉开,一道道巨大的光束飞进房间,让整个房间有了前所未有的亮度。

    这光束仿佛能透过被子和眼皮照射在她们的视网膜上。

    小雨精神了不少,飞速的坐起来看向这巨大漂亮,对她来说还有点壮观的落地窗——从她的角度看,这落地窗不是窗子,好像是一道巨大的宫门。

    沈橙也醒了,呼呼了两声,耐不住起床气,整个人窝进了被窝,过了一会儿又因为不透气猛地钻出来。

    常恬把灯关了,走到床前把白色的睡袍扔给两人,“穿上吧,吃饭。”

    这会儿十点多,江衍绪早就走了,只留下一些做好的早饭。

    常恬起来后就给热好了放在桌上,“尝尝味儿,我做的。”

    她笑的诡异,不知道的以为她是白雪公主的母后附身了,要给两个无依无靠的小年轻吃毒饭。

    小雨怀疑地看着她,桌上有些稀饭和切好的酸菜,竟然还有些拌好的凉面。

    常恬笑了笑,“至少酸菜是我切得是不是?”

    几人愉快地吃起了东西。

    她们不知道,其实酸菜也不是常恬切的。

    一大早就直接吃凉面可能会胃疼,所以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先舀稀饭和酸菜吃。

    常恬玩笑着说,“怎么样,我切地酸菜好吃吗?”

    沈橙随她去,“对对,你切——的酸菜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故意拉长了“切”字。

    小雨也忍不住附议。

    几人都憋不住笑,常恬差点把嘴里的整到鼻子里。

    而后常恬假意捏着鼻子说,“别胡闹了,会笑到鼻子里的,我差点中招了我的妈。”

    安静了会儿,沈橙说,“昨晚是江哥回来把咱脱进房间的吧?”

    小雨什么也不知道,当时醉死了。

    常恬点点头,“是他。”说着耳根微微的红了,散着头发没人注意。

    吃完饭,没过一会儿,沈橙的男朋友把她接走了,那人骑着白色的小电驴,沈橙就坐在后面双手绕着他肚子抱着,脸靠在那人背上,望着出门送她的小雨和常恬说拜拜。

    满脸满足。

    都说翱翔过天空的飞鹰,是不会甘愿被关在地上的。

    但沈橙住过了“大城堡”还是喜欢自己和他租的房子,这和前者似乎不是一个概念的事,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哎,可是有的人自己的狗窝就是金窝银窝,沈橙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但她还是很满足。

    真是容易满足的女人。沈橙有时候会这样自嘲。

    两人送走了沈橙,小雨忍不住叹气道,“人家骑电动车都写满了幸福,你住大别墅就更幸福了,诶?我什么时候能遇见爱情啊?”

    常恬拍了拍她的背,“谁知道?努力争取我的宝。”

    今天是休息日,两人没什么好干的,一起做了中午饭吃,也认真地聊了聊房子改造的事情。

    这多少有点难办,肯定不会是改成星空顶,ktv这么草率的,而且就算那样改,估计成本不低的。

    吃完午饭小雨也走了,留下常恬“独守空房”。

    她还是很习惯一个人的,但房子突然打了不止一圈,她又难免不适应。

    她忍不住感叹人要不断地适应环境。

    常恬把碗收好洗干净,把她昨晚被酒弄脏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喜好,晾在了二楼的阳台上。

    她现在工作还是挺忙的,休息日有时间也会做一做,给工作日减少点负担。

    做好这一切,她就回到房间,拿出笔记本电脑做事。

    现在她上班也和从前不同了,她从只背个化妆品的奢侈品包包,变成了大而重的挎包,里面的东西常常多了繁琐,还要把笔记本电脑坐哪儿带到哪儿。

    但不怎么觉得累,还有种成就感。

    这天她又是在电脑前做了一下午,当然不只是工作,谁敢扔给她这么多工作?还有看剧,一部每一集都至少有二十句“碧池”的美剧,简直笑死人。

    次日上班,一大早就开了个重要的会议。

    而后常恬跟着她爸去谈了一项工作忙到了快中午。

    她爸还有别的事儿,叫她今天就忙到这里,回去休息一下午。

    常恬很识趣的点头,能不工作这种好事儿谁不要,还是老板亲自批的。

    常恬回到了家,一时间又有点后悔,因为她无事可做。

    她试着跟着网上学做饭,一道豌豆炒饭简直不要太好吃,她不禁觉得自己厨艺天赋还不错,没去新东方真是可惜,新东方又少了一名猛将呜呜。

    常恬想都没想就打电话给江衍绪,乐呵着要给他送饭,给生活增添点情趣。

    江衍绪还能拒绝吗?当然不能,大中午闲的不行,能有什么事情来推辞,何况他怎么会想拒绝呢?

    常恬是去过他的工作室,不会找不着路,打辆车就过去了。

    现在他们已经改行做房地产了,有人给投钱,工作室也多租了一层。

    常恬刚到,就看见江衍绪在楼下等她,她飞速地扫码付了钱,跑过去站在他身边,笑的像个傻子。

    两人一起上了楼,以前见过常恬的跟她打招呼,说嫂子好。

    几个新来的没见过的,听别人这样,也跟着打招呼。

    常恬也不知道他们名字,更是不熟,只好笑着挥挥手。

    两人走进办公室后,外面几个新来的围着一个老员叽叽喳喳问起常恬。

    那老员像是在炫耀自己媳妇儿一般,“那是,咱老板这么帅,老婆能不漂亮吗?诶诶听上次那个老板同学说,那不只是个花瓶啊,人家学历牛逼,家里也贼有钱。”

    虽说租了两层,但人实在不多,但都是能干的,也和自家老板称兄道弟的。

    办公室里,常恬正捧着脸看江衍绪吃她亲手做的饭。

    “好不好吃?”

    “好吃说不过去,只能说不错,”江衍绪有意逗她。

    常恬学聪明了,不怎么叫他逗,随口说道,“爱吃吃,不吃算了,别学着放狗屁。”

    “诶你今天怎么火里火气的?”

    “不是吧?人不发火你就管人当傻子啊?我是傻子吗?次次让你调戏?”

    江衍绪知道常恬没生气,在将计就计。

    “我媳妇儿我不调戏谁调戏?”

    常恬被逗笑了,“呕~你真恶心。”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老板,上次你那个朋友来找你。”

    江衍绪看向常恬,常恬笑着说,“来就来呗,反正过会儿我就走,我还得回家呢。”

    “你把他带进来吧,”江衍绪抬高音量对门外说。

    没一会儿,一个大个子的汉子被带了进来,这人有着黝黑的皮肤,剪着寸头,实在不像善类,像是刚刚从牢里出来的。

    老员工见过几次也就没事儿了,新人见了还忍不住有点害怕。

    他吩咐带他进来的人走远点。

    办公室的门并不在正面,他刚踏进来还没注意到常恬。

    大汉把门轻轻地关上,激动地闭上眼睛,转过头说,“哎呀绪儿啊!那批货简直······”说到这里他眼皮子已经扯开了,总算是注意到办公室里不止一个人。

    大汉尴尬的抿了抿嘴,江衍绪给了他台阶下,“嗐,袁哥,大中午吃饭呢,就不聊工作了吧,我都要累死了。”

    于是大汉不知所措的找了根凳子坐,聊起了他老婆孩子什么的,他和江衍绪除了工作其实没什么好聊的,知道东扯南关西扯北的地说,心里盼望常恬尽快走。

    不负袁哥所望,常恬觉得自己打扰到他们做事儿了,待江衍绪吃完就提着饭盒走了。

    袁哥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老婆怎么突然来了?”说着递了根烟。

    江衍绪接过烟冷冷地说,“你不也突然来了。”

    袁哥无奈地说,“行行行,我打扰到你们两口子了吧?”

    江衍绪不理他。

    袁哥又说,“上次那批货大赚了,我想来和你说一声呗,而且你妈让我叫你过去哒。”

    江衍绪吐了口白花花的烟,“不能打电话吗?你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哪儿想得到。”

    “老实说,你那次是不是故意的?”袁哥接着说道。

    “哪次?”

    “不是吧,这还有多少次,就你老婆流产那次。”

    常恬刚刚走到一半摸耳朵发现耳环掉了,走回来找找,结果一路走到办公室外的饮水机旁边才看到闪闪发光的耳环。

    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她蹲下捡耳环的动作都顿住了。

    办公室隔音不错的,但她离得太近太近了。

    只听接下来江衍绪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件事之后,你妈去调过监控看,依你的人品,你妈会猜不到吗?”袁哥说。

    “调监控,然后呢?”江衍绪声音压得很低,好像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袁哥打了个哈欠,“那个角度要躲根本没必要撞到一边的护栏上,我都能看出来,要是别人就算了,你这车技不至于。”

    江衍绪沉着脸不说话,袁哥又说,“故意的吧?”

    常恬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希望,非常希望听江衍绪说不,可是肯定的回答好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江衍绪轻轻地嗯了一声,常恬没听见,但是已经接受了他的默认。

    只听江衍绪又说,“我当时也是在赌,没办法,孩子来的不逢时。”

    袁哥大笑了几声,“就知道你人品就这样,还是该夸你,以大局为重,那孩子预产期恰好咱们要去缅甸不是吗哈哈哈。”

    “我谢谢你——”

    常恬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快速地拾起了耳环,没带上,揣在了包里,满脸平静的朝外走。

    一个刚刚见她出去了的员工问,“嫂子怎么又回来了?”

    常恬咧嘴地笑着说,“东西掉了回来拿一下。”

    强颜欢笑。

    她现在好像一点也不难过,只是心里五味杂陈的,整个人机械地走着。

    按理说她是个遇事就爱哭的人,为什么她现在一滴眼泪也不落呢?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负负得正”太难过了反而不想哭了,一点也不想。

    她信赖,无比信赖的,深爱着的枕边人是个可以为了别的事儿,而故意害她,还他们的孩子的人,她难过的好像心都要碎了,碎了还不能吐出来,只能一点一点地咽下去,把五脏六肺割的生疼。

    她看过一本书,说项羽的政敌刘邦就是一个以大局为重,好不仁慈,可以弃妻子孩子去不顾的人,而项羽仁义一直护着虞姬,每夜回来都给虞姬讲战士们英勇善战,但最后四面楚歌,他和她都输了。那会儿她太不喜欢刘邦了,也许她就是个小家子气的小女人,如此不仁不义自私求劝的人,她受不了······没想到自己现在正好嫁了这么个人,她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上了辆出租车,呆滞地坐在后座,司机叫了好几声,她才迟钝地报出目的地。

    或许就像那个成语一样,喜极而泣。

    不对,应该叫欲哭无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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