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时辰中,尹浮生花银子让甲士去通传了两次,那位秦学士的回答,均是让他在门口等着。
尹浮生从怀中拿出银票,不留痕迹递给为首甲士。
为首甲士苦笑道:“这位公子,还是算了吧,上一次我的人去通传,秦学士吹胡子瞪眼,没有一点好脸色,再去估计也一样。这不是忘了你在门口,而是存心。”
尹浮生笑着把银票塞给为首甲士,道:
“我知,通传就不必了,我就是疑惑,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秦学士,还请提个醒。”
方才他看两位甲士交谈,就知此事鲜少发生。
这会他也反应过来,这秦学士恐怕是故意给他的一个下马威,只是纳闷,他第一次来自来书院,和这秦学士何愁何怨。
为首甲士收起数额颇大的银票,小声道:
“这种事情三年前也发生过一次,不过那一次却不是秦学士发难,而是另一位学士,据传是那位学士家族子弟的上上甲名额,被人顶替了。”
尹浮生皱眉追问,“三年前那位上上甲,是怎么应对的?”
他想借鉴前人的经验,从中找出个法子,也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暴晒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返回去,等日头落下来再来。
只是怕秦学士就此事,大作文章。
为首甲士叹道:“能怎么应对,三年前那位上上甲,因为太晒的缘故,前脚刚走,后脚那个学士得知后便出来了,见人离开后,故意发难。
那一次足足让上上甲,在外等了三天,在书院各学士的说和下,这才让那位上上甲进了书院。”
在外等了三天?
尹浮生眼角直跳跳,再问:“学士有这种权利?好歹上上甲也是钦天司颁发下来,如此为难上上甲,书院就这么放任?”
为首甲士摇头道:
“他们这些学士哪里有这些权利,不过是家族势大,故意为之,书院方面只要不是闹的太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可能为了一个外地人,重惩一位学士。
如果你有关系的话,就赶紧走走门道,让人去说和说和,也许有用。”
尹浮生抱拳,“在下明白了。”
他说完带着王伯和祝灵离开,乘着书院的船只离开岛屿。
“王伯,此事你如何看?”
他问。
王伯面无表情,“少爷说了,在外面处理事,让你自己拿主意,我只负责你的安全。”
尹浮生轻叹一口气,道:“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位秦学士就如小鬼一样,行为可恶且不符合规矩。
若是觉得家族子弟的上上甲,是被我夺得,有本事就去找钦天司的人抗议,针对我有何用?这还不是欺软怕硬。”
祝灵点头,“少爷,你常说多读书,是为了通情达理开阔眼界,我看这学士还不如我知理。”
尹浮生笑道:“少爷今天再告诉你一个道理,若是遇到通情达理者,你可以给他讲道理,遇到这种品性不好者,就不用给他讲道理了。”
祝灵眨着眼睛问:“那要怎么不讲道理?”
尹浮生沉声道:“按心情,怎么让自己舒服怎么来,不过前提要有所依仗才行,王伯,你觉得如何?”
他看向王伯。
这是一个试探,如果王伯和老师能给他兜底,他就大胆向前冲,如果不能,他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王伯不苟言笑,道:“临行前,少爷不是嘱咐过你,此次一行,莫怕犯错,要勇于做你认为对的事。”
尹浮生躬身道:“小子知晓了。”
却说另一边,秦学士坐在凉席上纳凉,在得知上上甲尹浮生乘船离开,他冷笑起身向书院门口行去。
这一次秦家预定好的上上甲,被临时换了人,他怎能忍如此不公,在查清尹浮生不过是一个没背景的武院学子,他势要出这一口恶气。
秦学士全名秦方,个子不高较清瘦,鹰钩鼻,三角眼,在书院的教习先生中,是有名的小气,眦睚必报的主。
当然,也分人。
他只对那些没背景没势力者发难。
秦方迈步来到书院门口,装模作样东张西望后,皱起眉头怒斥道:“不是通禀上上甲尹浮生来了,怎么不见人。”
为首甲士心中讥笑他的作派,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上上甲尹浮生在此地等了一个时辰,在见秦学士还未出来,于是便带着仆人离开了。”
秦方怒发冲冠道:“我忙完手中活就出来了,让他等着,他却走了?这是不把我和自来书院放在眼里啊,他若再来,就说我说的,让他在此地先等上一个昼夜。”
不管如何,先给尹浮生扣上大帽子,如此便师出有名了,任他施为了。
哪怕事情闹大了,秦方也不怕,一句对方不尊重他和书院即可。
而且,一个没背景没宗族,还没有修行天赋的武院学子,敢闹事吗?
恐怕听到学士发怒,那尹浮生都要被吓个半死,还不老实在门口等个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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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浮生带着祝灵和王伯,在外好生吃喝了一顿,见日头不那么毒了,这才顺道买了一个锣一个鼓,让人运到月半湖的书院船只上,向自来书院而去。
也是巧,这一次还是那位船翁。
船翁方才接送的时候,在三人交谈中,得知了尹浮生三人被挡在书院门外,没让进去。
再一看这架势,船翁哪里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忙道:“这位公子万万不可,此事行不通。”
尹浮生轻挑眉头道:“你知道我要作甚?”
船翁看着船只上的锣和鼓,苦笑道:“这还不明显吗?十几年前也有人这般在书院门口闹过,可一敲响,就被那些甲士给捉了起来,关了好一阵子。”
尹浮生笑笑没说话。
如果真不行,王伯自然会出口阻止,既然不阻止,那就证明事情没有越过那条线。
秦学士让他在门口等着,暴晒一个时辰都没出来,这摆明了就是要弄他。
尹浮生也不必客气,今天他倒要看看,这秦学士的能耐有多大,敢违背钦天司下达的命令,阻扰上上甲进入自来书院修学。
他要让这些学士,以后再也不敢肆意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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