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裴承珲已经能行动自如了,除了别做剧烈动作,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容纭陪着他去庄子外走一走,到一颗桃树前,她停下,拿手比一比自己的高度,再看看眼前高出好多的桃树,歪了歪脑袋看就站在她旁边的人,笑问:“你吃不吃桃子?”

    没忍住眼神又往那些桃子上瞥了瞥,舔一舔唇,她好想吃啊,瞧着红彤彤的桃子,好好吃的样子。

    “你想吃?”裴承珲道,“我给你摘。”

    容纭杏眼开心眯起,揪住他衣袖:“好啊,我要吃两个,你也吃两个,要四个。”

    “好。”裴承珲笑道,手搭上树正要爬上去,容纭又反悔了,皱着秀眉,嫩生生的手扯住他的大手,“算了算了,你伤还没好呢,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

    “没事,我不会。”

    “不行。”容纭摇头。

    倏而想起什么,小姑娘嘴角翘一翘,满眼的跃跃欲试,“你过来,我爬上去。”

    裴承珲迟疑:“你会爬树?”

    “我会的。”容纭身体力行告诉他,她其实一点也不会,抱着树干抱了半天,愣是没往前进上一寸,反而蹭的白嫩的脸蛋上沾了灰,瞧着可怜巴巴的。

    裴承珲让她松手,拿帕子给这个还执拗的想吃桃子的人擦一擦灰,笑道:“很想吃?”

    “想啊。”容纭点一点脑袋,眼神还盯着桃呢,就见眼角余光一闪,这个刚刚还在给她擦脸的人,不知怎么突然就上了树,惊得她嘴巴张开。

    “你……”

    正想表示惊讶,话出口时变成了紧张,看着他的动作在下面干着急:“你小心些,伤还没好呢,万一动了功夫又变重了怎么办?”

    “不要桃子了,你下来。”容纭皱眉。

    裴承珲笑意加深,摘了四个红的透透的桃子,这才下来。

    他的动作看得容纭心惊肉跳的,紧张的上前拽住他胳膊,左右打量,又小心翼翼去碰他伤口处,连声问:“有没有觉得疼?伤口有没有裂开?没渗血吧?”

    裴承珲闷笑一声,捧着桃子给她看:“给你。”

    “不要了。”容纭鼓脸,扭过头。

    “不气。”裴承珲温声道,拿袖子兜了桃子,另一只手去牵她,“前面有小溪,可以洗桃子。”

    容纭皱皱鼻,一副还在生气的模样,但他牵着她往前走,她又肯走,到了小溪边,她摊开掌心朝他伸过去:“我来洗。”

    “好。”

    容纭洗桃子洗的很认真,衣袖堆到手肘处,两只手来回搓,只是袖子总要往下落,裴承珲便蹲在她旁边,帮她把住袖子。

    他的手很温暖,容纭搓洗桃子的手顿了一瞬,偏头看他,裴承珲也在看她,一双凤眸清冷,偏看着她又是笑意浓浓。

    容纭笑了笑。

    裴承珲喉结滚动,她好近,凝白的脸在阳光底下仿佛会发光,心腔有什么在发软,让他眼中的清冷化开一样,变成暗,浓,还有莫知名的情绪。

    突然觉得口中有些干燥,下意识吞咽,闷哼声在两人极近的距离中传开,传近耳里跟被羽毛轻轻刮过一般,惹得人身子都要颤一颤,容纭脸都要烧红了,连忙偏开眼神,白嫩的手慌乱搓洗桃子,用力的仿佛要直接在水中掰开一样。

    裴承珲哑笑一笑,他好像吓着她了。

    “给你。”搓了半天,容纭将洗好的最大桃子给他,扬一扬手示意他吃。

    裴承珲掰成两半,一半给她,见她咬了他才吃。

    容纭觉得这桃子好甜,点头赞一声:“好吃。”

    四个桃子两人分吃完,容纭洗一洗被桃子汁沾的粘腻的手,甩干手上的水珠,起身道:“该回去了。”

    “好。”

    下山的路比上山轻松些,容纭心情很不错,秋日又正是各种野花野果开的时候,她瞧见什么都要碰一碰,走路不专心,瞧得裴承珲皱起眉,大手过来包住她的:“别摔着了。”

    他总爱来牵她的手,容纭一开始还要他松开,后来也就随他了。

    被他牵着,容纭眼睛依旧盯着刚刚瞧中的红红果子,好奇道:“能不能吃啊?”

    “不知道。”

    容纭笑起:“我折一枝。”

    一路东摘一趟,西折一枝,到山下时,最开始被她抓在手上的红果子早不知被扔到哪去,只剩手中现在一朵未知名的野花。

    回到庄子,茯苓瞧见小姐总算回来,心里放心,她可愁死了,小姐是瞧上捡来的这个男子了?怎么什么都纵着他。

    他说想出去走走,小姐就陪他去了,还不带她们这些下人,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小姐的名声可怎么办啊。

    茯苓不免就念叨了几句:“小姐,您和他太亲近了,他还总是要碰您的手,这般登徒子,该赶出去。”

    容纭不甚在意,心想她就是要纵着他的呀。

    拿剪子剪去野花花枝,往头上簪,捧着小脸笑问茯苓:“好不好看?”

    茯苓被打断,仔细瞧一瞧簪了花的小姐,点头:“很好看。”

    她家小姐是当地出了名的大美人,就算不施脂粉也是极好看的!

    夸完,茯苓接着道:“他这样,于您的名声不好。”

    容纭随口应付:“知道了,知道了。”

    分明是不走心不在意的样子,茯苓心累。

    门外裴承珲站住,他耳力好,将茯苓的话听了个全。

    抿唇思索一阵,他回了房间。

    找出那日她交给他的东西,这些都是他昏迷时身上所带,一块玉佩,一条玉带,一把利剑,一个刺破了的荷包,里面有一张沾了血的一百两银票。

    “你怎么把这些都拿过来了?”容纭不解。

    裴承珲眼眸深邃:“给你。”

    容纭微懵,随即笑一笑:“给我做什么?这些是你的东西,你要收好。”

    “聘礼。”他眸中的笑意融融散开,幽暗的眼神深裹着她。

    容纭玉白的小脸腾地一红,杏眼微微睁圆,连还搭在他那块玉佩上的指尖好像都变得羞红:“你,你……”

    他说聘礼?

    他要娶她?

    容纭脑中沉浮着,那种轻飘飘不明所以的情绪让她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只愣愣拿眼看他。

    “我想娶你。”裴承珲沉声道,他听到了茯苓和她说的话,茯苓说他这样对她的名声不好。

    原本他该识相的离开的,可他不想,他不想她嫁给别人,也不想与她远离,所以……他想娶她,成了夫妻,再亲密的举止别人也什么都不能说了。

    容纭被他直白的话惹得脸上更红,眸中似润了水一样清透,看着他道:“你真的想娶我啊?”

    “嗯。”裴承珲沉沉道,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有侵略性,他想要她,想让她成为他的人。

    容纭嘴角不可抑制的弯一弯:“好。”

    这一声答应,让裴承珲眼睛亮得逼人,大力将她抱至怀中,环着她的力道越收越紧,胸腔中的笑意震荡开来,响在容纭耳边,惹得她也轻轻笑了笑,抬手环上他的劲腰。

    “我很高兴。”裴承珲悄悄附上了她耳边,贴着她的耳廓低声缱绻。

    容纭水汪汪的眼睛弯起,下颌往他怀里再缩一缩。

    两人静静抱着,直到外面有丫鬟的声音响起,容纭推一推这个好像还想继续抱下去的人,笑道:“该吃晚膳了。”

    “嗯。”他总算肯松了她,极其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出去。

    茯苓瞧见这慕,欲言又止。

    容纭眼睛弯一弯,随口扔下一个直接将这些下人砸懵的消息:“以后他就是你们姑爷了。”

    茯苓瞪大眼睛:!!!

    一干丫鬟家丁目瞪口呆:!!!

    “小姐,这……这……”茯苓心急,怎么突然他就变成她们姑爷了呢,他除了皮相好点,武功好像也还行,除此之外,哪里配得上姑娘啊!

    穷的叮当响,还不知道有多少仇家!

    “小姐三思啊,老爷他还不知道呢。”

    容纭抬起下巴,笑道:“我爹不会不答应的。”

    她又看向裴承珲:“你放心,我爹和哥哥很开明,明日我就去信回家,等你再修养三天,我们就回城去。”

    裴承珲淡淡扫过茯苓这一干丫鬟,俊眉轻轻拧了拧,唇线抿紧,看着她认真道:“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容纭笑:“我信你。”

    他和她成亲后,也不用搬出去过苦日子呀,容家有的是钱。

    裴承珲目光变柔,因为这些下人的态度而生出的冷意消了,容纭揪一揪他的衣袖,笑道:“先吃饭。”

    “好。”

    饭后,容纭照样拿着药来给他换,指尖触上他身上的伤疤,即使已经看了好几天了,还是忍不住皱眉心疼,生气:“那些人真该死。”

    裴承珲胸腔动一动,浑身结实的肌理震颤,他握住她的手,俊逸的脸上笑容舒朗:“不疼,你别气。”

    “怎么会不疼。”容纭皱眉,指尖滑一滑,“可别留疤才是。”

    她这动作惹得裴承珲闷哼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变暗,因为克制而嗓音微哑:“别动。”

    她再动,他不保证他不会有别的心思。

    容纭耳尖微热,长睫轻颤,这样的小模样,更叫裴承珲忍不住,他小心捧起她的脸,轻轻印下一个吻,一触即离,他紧紧抱着她,声线沉喑:“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

    容纭听出他话里的深意,眼眸更加水润,轻轻笑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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