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近,阮澜就听见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恭维话。

    “心竹,尚书大人可真真是疼你,为你布置的这些名贵花卉,可真是羡煞旁人。”

    “谁让阮姐姐这么招人疼呢?和阮姐姐一比,那位阮小姐就显得……”

    “人都没了,就别在提了,晦气!”

    “谁让她到处乱跑,心竹为了找她,连脚都崴了。”

    “就是!尚书府好心收留她,可她却处处针对阮姐姐,走丢了只怪她自己,还害的大家四处找。”

    一群人夸着夸着,都纷纷开始指责起阮澜来。

    阮心竹眸光闪过一丝得意,随后清冷、高洁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

    她语气中带着些悲切:“堂妹虽性子不好,但也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如今被那贼人掳去,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说着还抬手用手帕沾了沾眼角,模样很是难过。

    “心竹,那阮澜在尚书府中作威作福,欺压你,你还担心她,当真是菩萨心肠。”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那模样颇有些少年如玉的气质。

    此人正是肃王世子,原身的未婚夫,祁天逸。

    站在阮澜身后的祁珩,突然冷笑一声。

    一个刚失踪的小姑娘,居然能惹得众人如此针对,可见阮心竹手段高明。

    小姑娘怕是在尚书府这几年,难过得很。

    “你且说说,我是怎么作威作福?”

    一道娇憨中又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淡紫色罗衣少女朝这边走来。

    那少女肌肤胜雪,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如同九天仙女一般,是绝色之姿,那圆圆的双眸此时隐含怒意,显得灵动非常。

    这不就是三天前失踪的阮小姐,阮澜!

    顿时众人低低议论起来,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

    特别是离阮心竹最近,那位相貌清秀的少女,更是一副活像见鬼样子。

    她指着阮澜惊叫出声:“你,你怎会在这里!”

    这是大理寺少卿之女李静,也是阮心竹的头号走狗。

    阮澜瞪着眼睛,语气骄纵:“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随即她环顾四周,看到这华丽的布置,更是气愤非常。

    她圆圆的褐眸里含着水光,胸膛也剧烈起伏了下,似包含了无尽的委屈。

    “堂姐,我失踪三天,你就在家大张旗鼓的举办生辰宴,真真是不为我这个寄人篱下的堂妹伤心。”

    阮澜语气委屈又愤怒,说道最后声音还有些哽咽。

    她本就长相娇美,如今这副委屈模样,十分惹人心疼。

    众位人见了,不禁也生出恻隐之心。

    “是啊,这阮澜虽然娇蛮十足,但到底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她失踪后,尚书府不快些寻人就算了,还举办这么华丽的宴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欢庆宴呢。”

    “我倒是听说尚书府派了人去寻她,不过人手甚少,还没有给阮大小姐寻花卉的多。”

    “啧啧,真是落水的凤凰不如激。”

    阮心竹她面上闪过羞恼和惊恐,面部有些扭曲。

    她明明已经把人卖给了王妈妈,怎么会?

    但很快,阮心竹脸上就挂起了惊喜的表情,她双眼含泪。

    快步走到阮澜身前,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把阮澜看了个遍。

    “堂妹,你被那贼人掳去整整三日!我和家人都以为你……如今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到最后阮心竹直接落下了泪,是十足的姐妹情深。

    阮澜心中冷笑。

    阮心竹这话看似关心、欢喜,实则是暗示众人,她这三天内可能已经失了清白。

    果然,众人听出阮心竹话里的意思,再看向阮澜的神色,顿时有些悲悯。

    清白若是毁了,那这辈子只能去尼姑庵,青灯古佛一生。再不能踏入京城圈子,名声也毁了。

    他们这种大家族,是不可能留下失了清白的女子,这样不仅会影响家族其他子女婚嫁,就连她们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

    显然,陈静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看向阮澜的眼神,就像看待一个罪人。

    “阮澜,你还好意思指责旁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心竹的名声都会受到牵连?”

    阮澜冷冷一笑,语气骄横:“我为什么不能指责?不是因为你和堂姐,我会被贼人掳去?”

    原身就是听了阮心竹和陈静的引诱,才会独自一人去买桂花糕。

    祁天逸此时皱眉开口:“阮小姐,话可不能乱说,明明你是自己乱跑,才会被人盯上,怎可胡乱冤枉旁人。”

    他本就不满这个骄纵成性的阮澜,她不仅和自己有婚约,如今失了清白还要怨心竹,可见她的心思歹毒。

    阮心竹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语气幽怨:“是啊,阮堂妹,你偷跑出去还不带仆从,被贼人掳了去,怎么能怨我呢。”

    阮心竹平时都是冰清玉洁的高冷模样,如今露出这副大受委屈的样子,令现场一众公子都心生怜惜。

    “阮小姐,自己的过错怎可怪罪旁人呢?”

    “是啊,丢了清白,正常人怕不是早就哭得昏死过去了,怎的阮小姐还是这副刁蛮模样,想着把过错推给阮大小姐呢?”

    “莫不是她觉得自己丢了清白,也想要拉阮大小姐下水?不然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回府。”

    “啧啧,这阮小姐还真是心思歹毒,还好她失了清白,不然世子娶了她,多半也要遭连累。”

    站在阮澜身侧的祁珩,听着众人恶毒揣测的话,他眼神阴鸷,一一扫过众人。

    看来他平时对大臣子女,关注甚少,这些个翩翩少年,竟全是些不分是非的蚂蚁蛀虫!

    谁也没注意到,阮心竹在大家议论纷纷时。

    低声和身旁的小丫鬟低声说了什么,随即那小丫鬟匆匆跑了出去。

    “你们这是血口喷人!”赵氏厉喝出声。

    她周身气势强大,那经过岁月沉淀的精明双目,如利刃一般,狠狠刮过在场所有人。

    现场蓦地静默下来,众人都被这素衣打扮的老太太镇住。

    赵氏很早便离京,京城小辈中,认识她的人很少,刚才阮澜回来,众人下意识忽略了这位衣着普通的老太太。

    阮澜看着被镇住的众人,冷冷一笑。

    她白嫩的素手指着阮心竹,怒气冲冲道:“我好不容易从贼人那里逃出来,一回来堂姐你便污蔑我没了清白,是不是这样你就好和世子双宿双飞?”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阮澜与世子的婚约,京城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而阮心竹与世子从小青梅竹马也是路人皆知。

    阮心竹众人面前一直是高不可攀的形象,即使面对肃王世子,她也依旧如此。

    如今阮心竹被阮澜直指喜欢世子,他们怎能不惊讶。

    阮心竹脸色难看,她脱口而出:“阮澜!你别胡说,我与天逸只是朋友!”

    她决不会承认,她确定,阮澜根本不知她的心思,只是想陷害她!

    祈天逸在一旁,听到阮心竹的矢口否认时,他面露失望。

    心竹果然还是不愿接受他……

    陈静这时插嘴,她语气尖锐:“明眼人都知道,心竹只把世子当哥哥!再说了,阮澜你说你没有失了清白,就是真的吗?可有人能证明?”

    陈静的质疑虽然恶毒,但却再次把话题引向阮澜。

    阮澜下巴一扬,样子十分娇蛮:“自然是能证明!不过~我若证明,那你和堂姐就要当着众人跟我道歉!还要把最心爱的首饰给我?怎么样,敢不敢?”

    她今天就要将阮心竹在众人前高洁作态,拉下神坛!

    陈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怎可如此欺人!”

    这阮澜果然如心竹说的那般,不讲理又蛮横。

    “澜澜怎么欺人了?我看从头到尾,欺人的都是你们!”赵氏语气狠厉。

    她怎会看不出,澜澜被这些人可欺负惨了!她难以想象这一年多,澜澜在尚书府过得是什么日子!

    张静被赵氏有些吓到,但她见赵氏衣着朴素,于是猜测,应该是阮澜找来撑场面的人。

    想到这她更气了,大声说道:“你是谁!尚书府是你这个平民百姓能进的?”

    赵氏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道:“放肆!这有你这小官之女说话的份?”

    张静父亲官职从四品,而赵氏是一品诰命夫人,说她小官之女并不是侮辱。

    赵氏话音刚落,就见后面冲上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直接把张静强行摁住,迫使她跪倒地。

    紧接着,后面几个婆子又搬来了一个板凳和一把椅子,放在阮澜和赵氏身旁。

    阮澜扶着赵氏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板凳上。

    众人都被这突发情况,弄得懵了,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

    那按住张静的婆子,傲然开口:“我家老太太乃是一品诰命夫人!林大将军的母亲,赵氏!你等小辈,见了不行礼就算了,还胆敢口出狂言!”

    张静顾不得膝盖处的疼痛,她眼睛瞪得老大,她闯祸了!

    爹爹要是知道她得罪了赵氏,恐怕难逃怪罪,到时她的婚事,怕是都会受到影响。

    不由地,她把目光看向阮心竹,想让阮心竹和赵氏说些好话,毕竟自己是为了她才出头的。

    可阮心竹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立刻移开了视线。那神色,分明就是不想多管此事。

    张静心思一沉,自己把她当好姐妹,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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