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早春的夜里,习习的凉风拂面而过,吹去了月松面额上的汗水,送来阵阵清爽。

    七弯八拐地奔袭了两个多小时了,眼前又出现了一条小溪,潺潺的溪水穿过石头罅隙,在这明净的月色下,显得分外的耀眼。

    月松一举手,示意兄弟们停下。

    “雷航,传令,全体就地休息,不许大声喧哗。”月松命令道。

    “是!”雷航答应了一声,传令去了。

    “李副官,你派四个国军兄弟,四面警戒!”月松说。

    “是。”李副官惊了礼,安排去了。

    “三哥、德子,你们俩去后面接应一下彪子他们。”月松继续说。

    “好嘞。”三哥说着掏出双枪,带着德子去了。

    “地瓜,你去前面给邓鸣鹤他们传令,让他们就地休息,就地警戒。”月松又对林小山说。

    “是!”地瓜答应了一声,提着冲锋枪上去了。

    月松把狙击步枪背在身后,挽起衣袖,走到小溪边,捧起溪水洗了把脸,又捧溪水喝了几口,然后往水壶里灌了点水,就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掏出干饼子,边啃边思考着。其他兄弟们见罗队长在小溪边往水壶里灌水,也纷纷过来把自己的水壶灌满。

    冷营长走到月松身边,掏出压缩饼干,递给月松,说:“哎,吃点这个,顶用着呢。”

    月松伸手接过压缩饼干,顺手把自己手中的干饼子递给冷营长,说:“你也尝尝这个,算不上好吃,尝个鲜,换个口味也不错。”

    冷营长接过干饼子,咬了一口,说:“嗯,真硬,放了几天了?”

    “呵呵,咱新四军,条件艰苦,在大部队,这都不一定能经常吃到呢,别小瞧了这硬邦邦的饼子,可都是老百姓从牙缝里一点点抠出来,省给咱特战队的。”月松越说心里越有种沉重的感觉。

    “是啊,你们不容易啊。”冷营长边用力地嚼着硬邦邦的饼子,边说。

    “你知道国军为啥老打不了胜仗吗?”月松眼睛看着闪亮的溪水说。

    “装备不如人家呗。”冷营长不经意地说。

    “你错了,国军自己不能吃苦,更不能跟全中国的老百姓一起同甘共苦,这就是根儿。”月松慎重地说。

    “有道理,你们新四军是有自己的一套,要不,早被委员长给剿灭了。”冷营长若有所思的说。

    “还没看出来我是怎么打算的?”月松望着冷营长说。

    “笑话,你当我是纸糊的,跟你一个铺一个被窝那么久,你的心思我早猜出七八分了。”冷营长喝了口水,说,“嗯,这水还真甜啊!”

    “咱们得在这里呆上一天一夜,明天夜里再摸过去,侦察完了再谈如何打。”月松啃了口压缩饼干说。

    “行啊你,闹那么大动静,就是为了麻痹鬼子,以为我们都走了?”冷营长说。

    “以弱胜强嘛,靠啥?靠的就是智慧。”月松说。

    “行,今晚由我的弟兄负责警戒,让你的兄弟们好好歇歇。”冷营长说。

    “好啊,你去转转,把明哨暗哨多安排几个,小心行得万年船,我赶紧抽支烟,就睡会儿了。”月松说着把手中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

    “好嘞,我去了。”冷营长把硬邦邦的饼子吃完了,拍拍手,起身准备走开。

    月松站起身,双手搭在冷营长双肩上,说:“兄弟,鬼子对油料库周围戒备森严,晚上,小心点!”

    冷营长笑了笑,说:“放心吧,今晚你好好睡睡。”

    一夜无事,彪子他们也早就顺利归队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的样子,太阳终于露脸了。晨光穿过树缝,洒下道道霞光,霞光照耀在月松的脸上,月松英俊的脸庞在这霞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黝黑儿瘦削。

    月松睁开眼,懒懒地从地上爬起来。月松四处走了走,兄弟们都已经起来了,有的在擦拭着自己心爱的枪,有的在整理着自己的行装。月松走到小溪边,那小溪弯弯曲曲的,从上游一直流淌到这里,溪水的两岸,都是密集的灌木丛,溪水清澈洁净,石缝间偶或还有几尾小鱼,在浅浅的溪水里游玩戏耍。

    月松伸手捧起洁净清凉的溪水,仔仔细细地把脸上的尘垢洗去,又找了一洼平静的溪水,把溪水当做镜子,用手指作梳子,认认真真的把自己的黑发梳理了一番。此时的月松,显得白净了许多,显得英俊了许多。

    月松满意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又掏出心爱的勃朗宁,独自端详着,品鉴着,思念着。

    “嗨,自恋着呢?”月松听见声音,回头看是冷营长,正往这边走着。月松把枪收起来,放进怀里。

    “怎么?什么宝贝啊?还怕被人看见?”冷营长从岸上跳下来,把手伸到月松面前,说,“拿来,我也瞅瞅。”

    “瞅啥啊?你自己不也有吗?”月松把冷营长的手一把推开,说。

    “别装了,我听说了,那个兰什么的,说来听听。”冷营长说。

    月松把手往一棵大樟树边一指,说:“呐!”

    “什么意思?”冷营长不解的问。

    “那儿凉快啊,去,呆着去。”月松说。

    “怎么,来真的了?不过也好,你也快三十的人了,老大不小的啰。”冷营长说。

    “你去睡会儿,我带人先远距离侦察一下。”月松说。

    “好,总算有一会儿这里我是头儿了,去吧,去吧,最好别回来。”冷营长微笑着说。

    月松抓起狙击步枪,走上岸,喊了一声:“超哥、四妹,你们俩,带好装备,跟我走!”

    超哥和唐四收拾好了装备,跟着队长正准备出发。冷营长走到月松面前,手一伸,说:“嗯,拿去,最好用不上。”

    月松一看,是两个勃朗宁手枪的子弹弹夹。月松一把抢过来,掏出怀里的勃朗宁,把弹夹插进去试了试,说:“行,收到。”

    月松带着超哥和唐四向远处走去。冷营长站在大樟树下,目送着月松他们远去。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月松举手示意大家停下,然后小声对他们俩说:“四妹,你在前面侦察前进,超哥在我身后,注意观察身后,我在中间,负责观察左右,放慢速度,注意隐蔽,不得弄出响动。”

    唐四和超哥点点头。月松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唐四端着冲锋枪,就往前面的山坡上摸索过去了。唐四大约走了二十米后,月松才端着狙击步枪跟上去了。

    三人一路悄悄地侦察前进着,大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见了日军隐藏在山体中的油料库。

    唐四找了个灌木丛密集,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停下来,招手让后面的队长过来。

    月松对着超哥招了手后,超哥迅速的靠近了队长。月松示意超哥就待在半山坡上,掩护自己和唐四的身后。超哥会意,找了个灌木丛,悄悄趴在灌木丛中,端着狙击步枪,不断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月松安排好了身后,这才提着狙击步枪,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唐四身边。唐四见队长过来了,用手指了指东北方向的那座山,然后端着冲锋枪替队长警戒四周。

    月松会意,拿起狙击步枪,调校了一下狙击镜,把身子藏进灌木丛中,端起狙击步枪观察那座山。

    那座山是木兰山的一个分支,当地人称之为娘子山,从外形上看,山峰像娘子的头,山体宽大,中间部分突出,像娘子孕育孩儿的大肚子,山的东南面,则是竹荪湖,湖面宽广,湖水碧波荡漾。山体和湖水相连之处,是悬崖峭壁,只在峭壁之上,长着几颗顽强的老松树。

    山体的大肚子处,已经被日军征用了几千名中国劳工,在原来的娘子洞的基础上,挖掘成了一个大的军用仓库,武汉战役以后,主要储备的就是军用油料。

    山体的南侧,是一条曲曲折折的盘山公路,盘上公路在山间忽隐忽现,时而能看见公路的整个路面,时而又连公路在哪里都看不见,公路一直通到山下,通向武汉城。这时已经有七八两运输油料的大卡车,正满载着一桶一桶的燃油,像蜗牛一样地,向山下爬去。

    公路上,鬼子把守得很严密,几乎是每隔三四十米,就有两个鬼子兵站在一起,守卫着来来往往的运输卡车。每辆卡车上,又有两个押运的鬼子。

    月松又仔细的观察了进入山体的洞口,洞口处有二三十个鬼子把守,有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两挺,看来,要直接进入日军的油料库,的确是件非常艰难的事。

    月松正准备收起狙击步枪,思考一下如何才能进去。可就在准备收枪的那一瞬间,月松突然看见了悬崖的崖壁上,又两个洞口。月松调校了狙击镜,仔细一看,好家伙,鬼子还真鬼,就连悬崖峭壁都不忘了设防,毕竟,小日本是个资源奇缺的国家,对于小日本来说,战争的成败,战略资源是否预备充足,就是最为关键的因素之一。看得出,峭壁上的两个洞口,其实并不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鬼子有意开凿的,每个洞口,还都有两个鬼子把守,并各配有一挺轻机枪。这两挺轻机枪,不仅能防备有人从悬崖上攀到山顶,而且还能观察到公路上,一有情况,还可以直接向公路射击。

    月松担心在阳光下,自己的狙击镜的反光被鬼子的机枪手发现,于是收起了狙击步枪,坐在灌木丛中,思考着如何才能进入鬼子把守的滴水不漏的油料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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