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在宴会上表现太过出彩?有客人看上你了,如果那人向肃王开口,你就会被送人了。”
“哦,这样啊。”夏漪涟听罢,全无惊愕之色,口气淡淡的。
这态度叫臣寻十分火大,皱眉道:“如果只是带孩子还好,偏你要这么引人注目。这下好了,你……”
见他挑眉斜嘴,好像挺委屈,想他平素一听说邻居又想要他介绍媳妇儿了,便瞄她一眼,然后揽镜自照,说:“长得美又不是我的错,哎,造孽呀。”很假的叹一口气,十分无可奈何的样子。
臣寻顿一顿,停止数落,另说道:“算了,反正这份差事咱不做了,给再多银子也不做了,你再留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送人。不过这是王府,咱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能拂了肃王府的面子。你又是跟人家定了契的,要讲规矩。所以,要按我的方法来——我先跟肃王交好,再装作看上了你,然后顺势就恳请肃王将你送给我。如此一来,妥妥当当。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我妻子的身份来历,我便说你是肃王府出来的人。今日又有宾客见过你,大家更不会怀疑,只道我房臣寻的妻子出自肃王府,省得有人好奇你的来历,四处去打听。我也不必再费心编造,一举两得。”
夏漪涟静静听她说完,满意一笑,“原来你是担心我随时会被送给他人了。这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肃王两口子不会把我送人的。”
臣寻微讶,“为什么?我知道肃王跟你是亲戚,他是你的表兄,可是你的身份又没告诉他,你也不敢告诉他啊。说起来,他似乎没认出你来。你当时说要进肃王府,我都还没想起你同他的这层亲戚关系,此时想来,后怕不已。”
夏漪涟道:“五六岁模样母妃曾带我到京城来探望过外祖母一回,那时候亲族里的一大群孩子被外祖母召进宫来确曾见过一面,但也仅此一回,此后再没见过面了。别说女大十八变了,如今个个二十好几的人。五六岁时候的样儿,二十年后早变得爹妈都可能不认识了,谁还认得出我啊?”
臣寻想想也是,刚才提起的心又放下,但还是劝道:“难保他不会想起点什么,毕竟同宗同族,你同他还是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而且你的举止全不似个下人,他要是怀疑起来,派人去追查你的身份,难保你不会暴露。依着肃王优柔寡断的懦弱性格,若是知道了你是谁,为求自保,还不第一时间向皇上告发?我看……”
夏漪涟摇摇头,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我敢留下来,自有我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不就是为了钱么?”臣寻很生气。
他刚才抢东西那么生猛,留下来还能为了什么?为了钱财都不要命了么?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过街老鼠啊?辽王府的余孽,逮着就是个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能赚到更多,何乐而不为?跳个舞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夏漪涟理直气壮地说,“不过,我想继续留下来,主要还是想学学带孩子。虽然你是女人吧,可一点经验也没有。你又要扮男人在外赚钱养家,若我也不会带,到时候我俩的孩子说来就来了,岂不是会手忙脚乱的?”
臣寻一僵,登时恼羞不已,绷着脸底气不足地驳斥他:“关我什么事?”
夏漪涟抬眼,小心翼翼地觑她神色,辨不分明,迟疑地问:“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臣寻恨恨瞪他一眼。
夏漪涟扭头往外看看,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忽然凑近,低语:“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些龌龊的,可你又不放心我,好吧,我跟你说——我那表兄是个软蛋,不是男人,一切都我表姐说了算。偏我又抓着了表姐的把柄,所以那两口子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最好大家相安无事,面上他们是主我是仆,该给我工资给工资,但别想轻贱我,把我当人情迎来送往,不然我一发把他俩的秘密都抖落出来,大家都别想要过安生日子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阴狠寒凉,臣寻惊愕,“你在说什么昏话?什么秘密?谁又是你的表姐?”
夏漪涟却退开,目中盈满温柔的光,微微笑道:“我现在已经学会了怎么给孩子把屎把尿,换衣服洗澡还在学,相信很快就能学会。而且,我带的那个孩子真的好可爱,奶香奶香的,我根本舍不得离开他。寻寻,我抱来给你瞧瞧!”
臣寻还处于惊疑不定中,夏漪涟说罢就走,才回过神来,想说那又不是你我的孩子,你干么流露出那种怜惜慈爱的样子?还这么急着非要抱来给我瞧?忙出口:“喂,你回来!”
打算阻止他的突发奇想。
夏漪涟回头,笑着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了。”
肃王府的后花园比起辽王府的小多了,恐怕十分之一都不到,臣寻不敢高声喊,又急又冒火,但也没办法,夏漪涟转个弯,已经消失在抄手游廊的拐角处,她只得在原地等待。
也没让她等多久,很快,夏漪涟抱着孩子回来了。
用一床绣着的小花被裹着,有咿咿呀呀的萌音自里面传出来。
夏漪涟不时低头轻哄怀中的婴儿,抱孩子的姿势和哄孩子的语气都那么熟稔,臣寻惊讶无比,更好奇,不由得垫脚探头往被子里面瞧。
夏漪涟见状,腾出一只手,将盖在孩子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些,凑近她,好让她看仔细。
他笑着轻声问她:“乖不?”
臣寻只见被子里面包着软软的一团小小的身子正在扭动,他还有团团的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亮若小星,看见她探头来瞧,顿时冲她咿咿呀呀地努力叫唤,小脸上漾着笑,口水直流,在嘴角凝成一条晶莹的小溪。他两只莲藕般的小手蜷成了拳头,在空中不住挥舞,仍裹在被子里的脚奋力踢腾,劲儿还挺大,小花被都快被他踢散开了。一瞬间,臣寻的心酥了软了。
也正如夏漪涟说的,臣寻还闻到了略略带着腥味儿的奶香,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蜷成拳头的孩子的小手,轻轻摩挲。
“好可爱。”她定定地看着孩子,说。
“是吧?”得到赞同,夏漪涟喜不自胜,“我曾以为我讨厌臭小孩,可没想到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刻喜欢上了。现在这孩子,大半时间都是我在带。他也喜欢我抱他,其他丫头奶娘抱,半天哄不好,我一抱他,他只要听见我的声音,立刻就不哭了。”
“你这么厉害?”
“当然!”夏漪涟甚是得意。
臣寻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他。
夏漪涟始终低着头,嘟着嘴咩咩的逗弄婴儿,脸上满满都是慈爱的母性光辉。
他爱孩子……
想起他说届时两人的孩子说来就来了,总得有个人会带才行——臣寻既汗颜又娇羞。
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因为那晚的吻……有感而发……
他总是将两人的生活想得很长远。
尽管他总是让她窘迫,但总归是要走那些步骤的,牵手,拥抱,亲吻,然后……孩子……
原来,自己在为两个人的将来打算,攒钱买屋、赚钱贴补家用、开源节流……他也在为两人的将来打算。
她“男”主外,他“女”主内,夫妻同心,似乎……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这孩子虽然不是肃王的,但也继承了我表姐的美貌,长大了不会丑。”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