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木樨依旧居无定所，行至昆仑山处，隐约却在山门见到重兵把守。莫不是哪位仙人又犯了什么天条，被关在这里了？

    木樨心下想着，也只能替这位小神仙默哀片刻。戚戚然返回华山，她这般孤家寡人无甚累赘，住在这里该不会被三圣母嫌弃。心下寻思着，寻至一处山洞，却也是清幽，无人打扰。如此想着，捻了个法决，略整顿了一下。瞧着山洞甚是阴凉，夜间又恰有月华普照，甚合心意。便又返回广寒宫，将深藏在地窖的几百坛桂花酒搬了下来……

    虽然是在自己家搬东西，到底还是像做贼一般。木樨暗暗心虚了片刻，好求歹求的让吴刚不要告诉任何人她来过。“要是老身重回三界这事被其他人知晓了，小心老身拿你酿酒！！！”吴刚：“………是”其实她也不懂，她总觉得……这样应该算是求人吧……反正她也没求过人。

    她仰头猛灌了几口酒，桂花的芬芳便遗落唇齿。木樨也非是瞧着华山人杰地灵，才选来栖身。只是那日行至圣母庙，隐约察觉到这山脉中似有上古神力，心下好奇。与杨戬别后，便又逗留了几日，之后便住下了。这日着实是个好天气，木樨阖眸躺在山间一处落脚的亭子。此亭名曰：下棋亭。

    相传汉武帝时，卫叔卿修道于华山，武帝命使臣及其子度世到华山去召还，见叔卿与几个人博戏于石上，因而又名“博台”。这些前尘往事木樨只听那说书的讲了随便听听罢了，着实提不起兴趣。

    如此，小憩片刻。却听的远处传来丝竹之声，仔细听来木樨了然。不晓得是哪对痴男怨女又掉进解不开的□□里，枉自断肠了。掐指一算，竟是天上哪位神仙红鸾星动，偏这厮寻了个宿主还是个凡人。如此想来不禁有些怅然，自己活到如今的岁数，对人间这情情爱爱的事早已是看得开的很。毕竟在一个婚姻观相对开放的时代生活了许久，对于再平常不过的爱情实在司空见惯，提不起兴趣了。

    那时凡间的小子追姑娘，多吟一些扭扭捏捏的酸句子。就像如今的凡人们常读的一本莫名其妙的叫《诗经》的玩意儿，如今的年轻人倒是越发爱的死去活来，还将那“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诗意践行彻底，但其情意绵绵的精华却委实学不来半分。加之一些门当户对，父母之命的束缚，简直显得这真爱伟大的了不得……可说白了不就是想找个人释放天性吗？再说以前当神仙，谈婚论嫁可不像如今这样麻烦，末了，一群老东西归隐时倒给后人定了条“禁欲”的天条。

    想来，这一条也没什么问题。有哪个神通广大的神仙在有了私情后还能担保没有私心呢？有了私心又怎么能造福三界。可天条非要再加上那些封建□□的条条框框，对统治者的权利毫无约束，打着造福三界的名头随着统治者的心情办事，简直是三界一颗大毒瘤。曾经众生平等的世界如今等级分明，怎么想怎么糟心。偏偏这所谓的天条在这些如今的统治者的手里，智障的戒律遇上智障的执权者……还真他娘的智障……天马行空的一通瞎想，木樨简直要被自己火热燃烧在胸膛愤愤不平的博爱之心感动的涕零………

    只是她无权左右这一切，就像人间的朝代气数一尽就有新的朝代更替，这陈腐的天条什么时候气数尽了自然有人能一锅端了它。只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思量着已是驾上云头，也无个甚去处。飘飘转转的，人间的地界玩多了才知亦是千篇一律，可到底是繁华。否则怎引的那么多神啊仙啊春心萌动。

    “木樨公子，何处去？”木樨闻声停驻云头，回头却见一身银甲的杨戬。身影立在云端，威风凛凛……这身影……木樨脑海里似有些残碎的画面，无论如何却不能拼凑完整。“清源道长”面上未有异色，可看他这副模样，怎的也不像个修道之人……到底不如初见时那般容易让人亲近。“木樨也无甚事，自与道长别后已在这凡间飘飘荡荡数月了。这些日子在华山住下，可一个人又委实无聊，就想驾着云头寻个好去处。”杨戬闻言只是沉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主人”木樨方见一瘦小男子凑到杨戬身侧，如此称呼。见二人似是有事相商，木樨知趣的背过身去。“走了吗？”杨戬面色凝重“走了，主人，我看他们分开了老远我才回来的。”哮天犬低声道。

    杨戬叹息一声，不禁朝着华山的方向望了望，“三妹……”哮天犬自然明白杨戬心底所想，只得安慰道“主人，您放心吧，有嫦娥和四公主陪着她呢，她一时伤心也是有的。但两位仙子劝着，总会好些。”木樨离得老远，零零碎碎能听的几个词句，只是她与清源不过两面之缘，他有意避着她的事，她也就不想深究。

    “公子”杨戬唤她，“若是无事，倒不如陪贫道喝几杯酒。”杨戬虽与他不熟识也无多少交道，只是心下想着，自己在天庭的处境和在三妹这里的隔阂，梅山兄弟又因天奴一事愤愤不平。如今自己倒真如八妹所说，无路可退了。“道长若不嫌弃，可去寒舍一叙。”如是，一连几日，杨戬因在下界查询几件棘手的案子，逗留许久。对木樨不好表明身份，只有一无一的搪塞着来历目的。办案之余常来华山这处木樨暂栖身的地方讨杯酒吃。木樨也不见外，毕竟这是她重返三界后遇见的第一个能和自己多说几句话的人。数千年来在广寒宫也甚是憋闷，只当是寻个陪聊，一来二去也称兄道弟起来。

    杨戬瞧着木樨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便如同当初对哪吒一样，以小弟相待了……木樨也不介怀，她这个岁数，单是怕人嫌她老。有这么个翩翩然的佳公子肯唤她一声兄弟，她开心的只差背过气去。木樨凭着一己之力想要探寻华山那股神力的来源无疑海底捞针，想来华山圣母在此数千年，怕也不甚清楚这神力的存在。如此，她也只道是随缘。

    山中岁月容易过，本以为重回三界，依照如此个活法，得有几百年要被自己这么岁月静好的荒废出去，可这三界却终究没她想象的那么太平三圣母同一个凡人成亲了。她知道这事，是在华山山崩地裂之时。杨戬自她这处返回天庭不过一年有余，有一日她正在洞中翻着几本无趣的话本子。读到什么二郎神杨戬性傲归神，劈山救母的传说还默默起了起敬意，就连他塑像上的模样都不怎么嫌弃了………

    然而……介货后脚就把他妹压到了华山。天摇地动间，木樨明显感觉到上古神脉有动，意念凝结，在未殃及池鱼时施法护住了山洞。又喊爹骂娘的冲上云头，却见杨戬收了兵刃，目光凄然。木樨看着熟悉的身形，是她口口声声叫的“清源兄”，是华山桃花灼灼下斟酒对饮的背影，这一身银甲，是她悠悠醒转时第一眼见到的男子……顷刻重叠…这才恍然大悟。眼看着刚坠下云头的三圣母，随着山势动荡被压入华山。杨戬腾云而起，天昏地暗间有微弱的光芒熠熠闪烁……“七彩石！！！”莫非这就是自己这些日子感知到的上古神力！

    木樨心下大惊，连忙元神出窍，随三圣母被压下的乱石生生用自己的元神撞出一道裂缝，恰将华山之心护入山体。“杨戬，你丫的真是疯了！！！”这是她失去意识前喊出的最后一句话。而说完这句话，她就半点知觉也没有了。杨戬救木樨出来时，他已是遍体鳞伤。可让杨戬感到惊奇的，是他受了如此大的冲击元神竟未冲散。他一直认为，三界中怕只有他这个九转玄功护体，肉身成圣的人才有这般本事。他究竟是谁？他与三妹有甚渊源为何舍命相救？妹控属性一爆发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然而木樨沉睡数日醒转之时，才深切的领会了来自妹控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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