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拧眉,看着陈大人问道:“看陈卿的意思,莫不是有更好的人选。”

    “不错。”那名陈大人便点了点头。

    “那陈卿且说说看。”皇帝于是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名陈大人便道:“臣以为,比起来小谢大人,谢大公子其实更为合适一些。”

    荀昇闻言冷笑一声,“陈大人一句以为便是了?理由是什么,说出来也好让荀某信服信服?”

    陈大人对荀昇的脾气有所耳闻,闻言并未正面和荀昇说话,而是向皇帝说道:“陛下,臣认为小谢大人虽然年少有成,但是和谢大公子比起来小谢大人年纪尚轻,少了一些阅历,而且这几年谢大公子在京中一直饱受赞誉,才能也都为众人所知,这次洛隅使节来朝陛下相当重视,自然不能儿戏处置,所以陛下,臣认为小谢大人不如谢大公子更适合。”

    皇帝闻言轻笑一声,“陈爱卿虽然言之有理,不过有一点朕倒觉得不太对,云瑾虽然年纪尚轻,但却自持稳重,由这次郁南的案子来看,云瑾的阅历才能也并不比寻常人低,荀爱卿推荐云瑾,怎么能说是儿戏处置?”

    陈大人闻言顿了顿,只得道:“陛下说的是。”

    皇帝这话明显是几位看重谢云瑾的意思,这……他不禁用余光瞥了身前的璟遇一眼。

    皇帝于是琢磨了下,正欲下旨意时又见一旁的璟遇微微一动。

    璟遇上前一步,对皇帝一礼后道:“陛下,臣也以为谢大公子比小谢大人更为合适。”

    皇帝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看着璟遇疑惑地抬眸问道:“哦?璟爱卿且说说看。”

    “陛下,这次洛隅使节来朝毕竟是大事,人选确实需要仔细斟酌,臣以为陈大人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虽然小谢大人的才能不容置疑,但是对于洛隅使节来说,小谢大人的名气却难以堪比赞誉京华谢大公子,两人同样都出身谢将军府,若是洛隅使节知晓,难免会让他们觉得是我朝不够重视此次联姻。”

    皇帝微微蹙眉,似乎在权衡利弊。

    荀昇并不买璟遇的面子,虽然璟遇身为一朝丞相,统领百官,但是荀昇身为鉴查司正,只属皇帝,并不受璟遇管辖,当即便道:“何谈什么名气不名气,我天晟什么时候选拔才能要看一个人是否有名气了?”

    璟遇并不和荀昇直言,而是接着对皇帝道:“臣的意思并非是小谢大人不堪此任,陛下,且这种机会往往都是用来提携将门后生,小谢大人如今已然身领鉴查司要职,自然年少可期,只是谢大公子空有满腹才能,却少了一个可以用武之地,陛下倒不如给谢大公子一个机会?”

    荀昇脸色有些难看,终究忍住了没再开口。

    皇帝闻言眸光微敛,片刻后缓缓道:“也罢,那便依璟爱卿所言,李廉,拟旨吧。”

    一旁充聋作哑的李廉闻言立即应声,“是!”

    待皇帝拟完旨后,几人便行礼退出了大殿离开。

    荀昇对璟遇没什么好脸色,也没心情礼让,当即就向宫外而去。

    “以往也没见过璟遇同谢衍有什么交道,今日这般明显是陛下已经有意拟旨指你担任的情况下,璟遇还要接着谏言,属实是有些奇怪,方才陈擎一个侍郎,平时也没见他有什么主意,今日却敢当面驳我,看这样子,十有八九都是璟遇暗示的。”待回到马车上,荀昇便道。

    荀昇犹自生了些闷气,“也罢,礼部里面有一半都是从璟遇门下出来的,巡防营的水也更深,哪怕你领了这次职务,那些人或多或少也都会给你使不少绊子,陛下如今对你颇为看重,也不缺着这一次机会。不着急。”

    “是。”谢云瑾于是微微点头,“多谢荀大人。”

    马车停到鉴查司后,两人一边走着,荀昇想起了什么便又道:“这些日子的卷宗你看得如何了?”

    谢云瑾便道:“从四十年前距今的一应卷宗和记录瑾已经全部看完了。”

    荀昇一惊,本以为不过才几天谢云瑾能看完一半都已经是奇迹,他本来想说若是没看完的话也不必看了,左右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他这里还有要事要他办,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结果。

    他于是便问道:“都看完了?”

    见谢云瑾点头,荀昇又问,“记住多少?”

    “十之八九。”

    荀昇闻言顿住脚步,于是便开口考了他数年前他查办的一些案子的细节,他问的偏杂,都不是一些要案重案,却没想到一些旁支末节谢云瑾都能对答如流,何止十之八九。

    荀昇问了几个案子后便停了下来,他摇摇头,心想着看来世上果然有一种人和一般人不一样。

    “这几日有一些案子,你且试着历练历练,我不从旁协助和阻碍。”

    “是。”谢云瑾微微颔首一礼。

    “今日也不早了,早点放衙回去吧,免得说有人说我鉴查司苛待员工。”荀昇于是又道,起初他让谢云瑾看这些卷宗本就是想看看他的耐性如何,却没想到……荀昇摇摇头,他以往不明白为何有人喜欢嫉妒,现在倒是明白了。

    谢云瑾勾唇笑了笑,便点了点头,“是,瑾告辞。”

    黄昏时天气中的炎热散了几分,谢云瑾便与沈杏初出了城郊去九鄢溪看日落。

    日头渐渐下去,伴随着溪面的微风吹拂带来些许凉意。

    两人并肩坐在溪水前的柳树下,一旁秋烟和九黎在马车旁坐着没有打扰二人。

    眼看着西边天上上的晚霞愈发红了起来,沈杏初偏头看着身旁的谢云瑾,便生出了一种想法想和他看一辈子的落日。

    落日逐渐并入远处的山下,彩霞渐散,两人才缓缓起了身。

    “入夜的风吹起来该冷了,走吧。”谢云瑾朝她道。

    “好!”沈杏初点点头,远处的九黎和秋烟见两人起身也纷纷起了身。

    “主子,回城吗?”九黎于是看着谢云瑾问道。

    “回。”谢云瑾点点头。

    “好嘞!”九黎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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